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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雪霞羹 莲房鱼包

作者:梅子蜜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今儿是个大晴天,天光甚是明亮。


    时辰尚早,御街南段,各色早点店、小摊儿已开始了吆喝。


    “买包子嘞——王楼山洞梅花包子——”


    “肉饼肉饼,曹婆婆肉饼。外酥里嫩,皮薄馅儿多的大肉饼——”


    一条大街上,到处乱糟糟、吵哄哄的。


    只是,到了临安府署这儿,气氛陡然变得肃穆起来。


    两座石狮子凶神恶煞、威武十足。两个高大的士兵,面无表情地执枪肃立。


    但进了偏门——财赋司的小院儿,就是另外一副天地了。


    杨松一边走,一边咬着手里的曹婆婆肉饼,任那浓郁的油香、肉香满口乱窜。


    待到了院门口,摸出钥匙要开门,他才发现手不够用了。


    于是,他把肉饼咬在嘴里,左手捏锁、右手攥着钥匙,“咔嚓”一声。


    其实,上值时间还早。


    但他在家也是一个人,冷锅冷灶的,不如早些出来,还能赶上热乎乎的曹婆婆牌肉饼。


    他脚还没迈进院子,看门的老头儿田二从旁侧巷子跑出来:“杨郎君——”


    “欸,田阿翁——”杨松忙把肉饼拿下来,嘴里赶紧胡乱一嚼。


    油乎乎的嘴还来不及擦,就道:“有什么事儿吗?”


    田二手里抱着个小包袱。


    素色细布上,绘着几朵紫色的木槿花,看着很是淡雅。


    “天麻麻亮的时候,有个女娘赶着马车来,托我把这个东西交给杨郎君您。”


    杨松接过包袱,谢过田二,心中泛着狐疑。


    女娘,哪个女娘送东西给他?


    他这个人感情有点儿不顺,虽在衙门里当差,到现在还光棍儿一条。


    依算命先生的说法,他这个人是天煞孤星。


    是以,他出生不久父母就去了,前些年,与他相依为命的姐姐也走了。


    他本来还不信邪,去年也说定过一家娘子,结果……欸,反正不是好事。


    这下,他真信了算命先生的说法了,得二十五岁后才能娶亲,便一门心思打起了光棍儿。


    好端端的,怎会有人送东西?


    他近日闲得无聊,很看了些打打杀杀的话本子。


    当下,他心中冒出个可怕念头来。


    难道是有人对府署不满,存心报复,放了火药进去?


    他围着小包袱东看西看,也不像啊。


    小心翼翼地拆了,发现最上面是一封红色的请柬,娟秀的小字写着:


    杨郎君:谨詹于六月二十三,新店杏花饭馆,于斜街北路、八字桥下开张。


    洁治壶觞,恭候车驾。


    署名是:江娘子。


    哈,江娘子?杏花饭馆?杨松的眼前浮现出一个窈窕的身影。


    江娘子可真了不起,这么快就开饭馆啦!


    杨松欢喜起来,也不记得自己的牙帖费又少了一笔,只憨憨地笑着。


    ——


    东平王府外,谢临川乌靴踏上马镫,正要去上值。


    夏荫追出来:


    “世子爷,老夫人说,晚些时候长公主要来,特意说要见你。”


    承平朝只有一个长公主,便是官家的胞姐安国长公主。


    长公主和官家,可以说是谢老夫人看着长大的。


    如今,几十载岁月忽忽而逝,故人越来越少。


    隔三差五,长公主便要上王府来找谢老夫人叙旧。


    临安府署这个值,谢临川纯粹是上给他父王看的。既然长公主来了,他就不用去了。


    回了聆泉院,他想起一事,唤了平林过来:“中瓦还是没人?”


    他最近有点儿烦躁,那双英挺的眉毛时不时皱着,像是隐隐蓄了些风雷。


    平林摇一摇头。


    半个多月了,他日日派人守在中瓦,但江娘子真像失踪了一般,再没出现过。


    世子爷起先问他,还带些笑意,渐渐地,就像这般,眉头皱了、脸黑了。


    当初她拒入王府,说就在中瓦,随时来买是一样的。这话,是他平林传达给世子爷的。


    现在人不见了,这锅,多少得算在他头上。


    平林这般想着,越发把脖子往里缩了半分,心道:


    世子爷从未如此看重过哪个娘子,这是上了心了?


    偏偏他说要使人去查一查,爷又说犯不着。


    既犯不着去查,隔三差五又要问,爷到底想干嘛,平林也搞不懂了。


    正要开口,夏荫使了小丫鬟来说:


    “长公主到了,老夫人请世子爷过去。”


    谢临川到清心院时,谢老夫人正在招呼长公主吃点心。


    见了孙儿来,她笑道:


    “你快来,咱们这儿新做了时令的雪霞羹,来尝尝。”


    雪霞羹这名字一听,就很雅。


    其中的“雪”,指的是豆腐,“霞”则是荷花瓣。


    林洪的《山家清供》记载:“红白交错,恍如雪霁之霞,名曰雪霞羹。”


    谢临川瞟了一眼,荷花瓣绕着白玉瓷盘铺成一圈,因汆过水了,粉红中透露着些许蓝紫色。


    花瓣中间,众星捧月般堆着豆腐块,软嫩又雪白,似乎要爆浆般快塌下来了。


    几许淡黄的嫩姜丝、翠绿的葱叶丝铺在其上。


    再看剩下的几个菜:莲房鱼包、山家三脆、梅花汤饼,等等。


    莲房鱼包也是用荷花做的菜,比雪霞羹更讲究、更费时。


    新鲜的莲蓬挖去内瓤,填入调制好的新鲜鳜鱼鱼泥,上锅蒸制。


    最后,将这蒸熟的肉莲蓬放于盛开的莲花正中,所谓莲房鱼包,便做好了。


    上这道菜的时候,往往要放些干冰,让莲花处在白烟缭绕之中。从视觉上,给人清爽消夏之感。


    山家三脆是嫩笋、小蕈和枸杞头炒制而成的,味淡而清鲜。


    梅花汤饼则是以面粉做成梅花状糕饼,入水与梅花同煮。


    谢临川与祖母、长公主行过礼,略略吃了几片嫩笋,便搁了筷子。


    他心里冒出个念头:这些菜好看是好看,就是年年夏日如此,有些吃腻了。


    谢老夫人见一副神在在的模样,也不拐弯子了:


    “长公主今日来,是专为你的事。”


    安国长公主便道:


    “我有一个故交,乃将帅之才,排兵布阵、枪棍刀剑无一不精。现下,他也在临安府署当差。我已经与他说过了,让他好好教你。”


    谢临川长眉一挑,立时正经起来。在临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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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署教我韬略?


    见祖母含笑着点头,他心中明白几分——这事儿,要低调。


    当下,他露齿一笑,站起来行了个大礼:“谢过祖母、长公主。”


    长公主又道:“明日,你只管去府署,寻一个叫刘长风的衙役。”


    “姓刘?”谢临川有些惊讶。


    刘姓多是北汉旧部,故皆为贱籍。


    前段时间,谢临川参加蹴鞠赛,便是冒充的齐云社一个叫刘兴良的人。


    而这人,正是因为姓刘,脸上被刺了字,时常戴面具,才让谢临川有可乘之机。


    照理说,贱籍之人是不能在临安府署当差的,这人却……


    长公主知他所想,神色几不可查地暗了一瞬:


    “若不是姓刘,凭他的能力,也不会甘为小小的衙役。”


    屋子里有片刻的沉寂,显得窗外的猫叫声更明显。


    那是谢老夫人养的雪团。它见了草丛中的虫子,要去逮,丫鬟们跟在其身后,亦步亦趋。


    谢老夫人也不管那猫,哈哈一笑:


    “你看看,你们光顾着说话,菜也不吃了,这可都是夏荫亲手做的。”


    “这鬼丫头,若不是长公主来,我老婆子想吃,她都不肯做呢。你们不吃,她可要不高兴了。”


    说罢,自己舀了一大勺雪霞羹,美滋滋地放进嘴里。


    天可怜见,他们三个,一个是金尊玉贵的长公主,一个是威名赫赫的谢老夫人,一个是张扬跋扈的谢世子,夏荫,一个小小婢女,哪里敢生他们的气?


    白白顶了这锅,她也不敢反驳,就红着一张脸,似笑非笑着。


    谢临川听了刘长风这事儿,心情有点儿好,风卷残云般,把山家三脆一扫而光。


    谢老夫人与长公主闲话家常:“对了,福安——你那小侄女,嫁去苏州也有些日子了,如何了?”


    福安公主的生母林妃,是长公主的手帕交。


    林妃早逝,长公主对福安视同己出,还曾把小福安养在长公主府。


    前几年,谢临川蹴鞠得胜,福安公主与宝庆公主为谁赠花的事打架,为官家厌弃。


    长公主便让她出宫,与自己同住,也好修生养性。


    前些日子,她出降了苏州李家。


    李家虽不是朝堂重臣,却也是清流之首。


    江南士子,多半出自其秋山书院。因此,福安公主这也不算低嫁。


    长公主却不想说福安的事,随口敷衍了几句,看着桌上的珍馐,想起一事来:


    “我听说,临川认识一个中瓦的女娘,她卖的油卤串串,连宝庆也说好。”


    那日宝庆被辣肿了嘴,急忙忙回宫,路上遇着了安国长公主。


    她见宝庆这个娇娇女都馋成那样,就对这油卤串串来了兴趣。


    谢老夫人道:


    “对、对,除了油卤串串,那女娘做的甜樱桃也甚好。把小樱桃们薄薄裹上一层糖衣,又甜又脆。”


    她就对谢临川道:“你快唤人去买些回来。”


    谢临川正高兴着,说起江娘子,心头又蹿起一阵无名之火。


    他自嘲般地哂笑了一下,说话时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这位江娘子多半是个骗子,这会儿已经卷款逃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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