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随云挤出个笑容,往后退了几步,他手中紧紧握着腰上的玄甲铁符。其实心里再清楚不过,以他如今的武学和技能装备,根本打不过对面。
段无缨挡在身前,一双眼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如同在看垂死挣扎地蝼蚁,薄唇轻启:“不能为我所用,可惜了。”
耳边系统警报声越来越紧促,眼看一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如敲鼓的棒槌一下下砸着心脏,“砰砰砰”心跳如雷。
燕随云瞥一眼门口,那里自然没有什么人走来走去,当然段无缨要下杀心,恐怕多个知情人也只是多一具尸体而已。
有朝一日他堂堂苍云竟成为瓮中之鳖,啊那可不是鳖嘛,这职业逃跑可太费劲了,如果穿成唐门、明教,直接隐身完事,溜之大吉,他的目光从系统面板一个个扫过,不放走任何逃生的可能性。
显然还没到绝境的时候,毕竟神行千里技能的CD还从来没用过。
他不动声色打开地图,发现世界地图显示可以神行的地方只有当初躲在大山种花那一处和樵北山的茶馆。
但读条要10秒钟,这十秒钟对方随时可能发起进攻,打断读条,而一旦进入战斗状态,就不能够再施展神行千里了。
段无缨静静望着面前的人,他身形清瘦,面色总是苍白,却从来不肯示弱,有些聪敏,也善于藏拙,可惜偏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偏偏又站在了对立面。
虽说有些遗憾,但一路走来,这一双手已经沾染太多的鲜血了,师门、上峰、同僚,与他同甘共苦的、待他也算恩重如山的、他也曾诚心相交的,也陆陆续续死在了自己手上,哪条人命不是人命呢。
这样对比,与此人倒还没有什么交情。
此时此刻,面临生死关头,这人竟然毫无惧色,眼神放空仿佛在盘算些什么,一如刚见到时那般呆滞。没来由想到那日这人唱的歌曲,比的手势。
尽管已经离开那个世界投身这里二十几年,当时他还是很快认出来,这是那个世界的手势,似乎是爱心,又似乎是表达谢意。
他们其实也算是同乡。
“你你你!能不能换个体面死法?”燕随云继续开口拖延,“我肚子还饿着呢,死也要让我做个饱死鬼啊,我想吃蒸羊羔、蒸鱼头、蒸荷叶鸡.......”
他一边报菜名,一边读条。
【系统:您已运功神行千里。】
段无缨的手停在半空中,目光在他的脸上流连,从容的语气透着些许疲倦:“你也算我同类,放心,我会让你走的不那么痛苦的。”
“什么同类,段大人,不给饭吃也可以,能不能把话讲清楚点。”
燕随云还在胡搅蛮缠,段无缨盯着他,没来由地,突然升起一股奇怪不安的感觉,当下直接将白骨手取向对方命门。
那人竟然不闪不躲,只定定望着自己,竟然还有心情笑嘻嘻做了个鬼脸。
就是这样一个滑稽的鬼脸,让段无缨怔了一秒,几乎同时,燕随云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句“拜拜啦您”看似礼貌其实挑衅嚣张的话。
房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段无缨久久不动。
能在眼皮底子下快速消失的高手无非只有两种,一种是轻功高超,一种是用了障眼法,而这两种都有迹可循。
他很确定的是,燕随云是瞬间,不是快速,他不属于前面两种情况。
联想到从初见这人的举动,那神秘的暗器功夫还有突然变幻出的奇怪武器,他沉思半响,突然轻笑起来,自言自语道:“难不成是神行千里。”
原来不仅是同个世界,还是同个游戏。
...
风湖寨的事情堪堪结束,溯溪镇又出了一件大事,成氏商行那个宝贝公子成俏无声无息不见了。此子是成家独子,自小被双亲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呵护宠爱,性子颇为乖张,不像是会离家出走之人。
当地官员查了好半天找不到头绪,奈何成家在当地势力又极大,得罪不得,知县只能腆着脸将此事上报给驻扎在府城的天衡卫。
下属来报时,秦荀面色不虞,他向来是个公事公办一丝不苟的人,办事的章程该如何便如何,所有越级逾矩的手下,都会得到他一通呵斥。
段无缨坐上首并未答话,他便将那通传面斥道:“这等事也来扰大人,还不快下去。”
若段无缨不在,他要将这小通传提下去和那知县放一起骂个痛快,天衡卫是圣上亲卫,不是帮忙找什么阿猫阿狗的闲差,今天这个不见,明天那个掉河里,难道都要来找天衡卫吗?
小通传压力大得要擦汗,唯唯诺诺地要退下,不料上首大人却悠悠道:“这个节骨眼上出事,还是查一查罢。”
秦荀愣了愣,随即恭敬领命而去。
段无缨并不是出自好心,他有他的盘算。
当日燕随云在他面前用神行千里凭空消失,段无缨并未透露,只说燕二身上有疑点,天衡卫去燕二家里找人,自然找不到。一番细查后,发现早已经人去屋空,奇怪的是,家里神台上燕二双亲牌位后有一个新做的牌位。
上面写着燕二的名字。
天衡卫不解,段无缨却是心下一片了然。
这人和自己一样也是那个世界的人,穿越过来用了原来燕二的身体。眼下虽然人逃了,但也暴露了底细:燕随云是剑3玩家,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门派,却拥有部分游戏技能。
之所以如此笃定对方只有部分技能,是因为燕随云的表现根本不像一个激活全部武学技能的正常玩家,反倒像个未满级的小号。
“和燕二有关的人,都要去查。”
如此,这个自小和燕二结仇,燕二消失后没过多久也离奇失踪的成俏,自然成了天衡卫追查对象。
不出两天,天衡卫就查到了成俏失踪的隐情,竟然是被一伙蒙面高手掳走的,观行事作风,似乎是某个江湖大门派才有的手段。
成家主母几乎要哭死过去,在房中不曾出过门,整个偌大的成家就只有三姑娘撑着场面,据秦荀派人探查的情报看,成三姑娘几年前就接下管家一事,成家的产业几乎都是她在打理,再观今日表现,此女处事不惊,临危不乱,颇有家主风度。
段无缨对他人家事并不感兴趣,他朝成三抱拳施礼,慢条斯理问道:“成三姑娘,某此来是为追查令弟失踪一事而来,有些问题还望如实相告。”
“成三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成三面色如常,哪怕面对佩剑着甲的天衡卫仍淡定自若。
段无缨赞许点点头,直接开门见山:“我观天衡卫呈上来的情报,令弟今年可是十六岁。”
成三不由抬头惊讶看了对方一眼,原以为天衡卫和官府差人一样,将自己视为幕后主使来查,毕竟在所有人眼里,成家亲子没了,受益的不就是自己这个管家的女儿吗,何况她还不是成家亲生女儿。
“正是十六岁。”
秦荀皱了眉头,十六岁这个年龄,因风湖寨一事他不免有些猜疑。
段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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缨直截了当:“我猜,令弟其实和你一样,也并不是成家亲生骨肉。”
成三面上不动声色,冷道:“段大人何出此言,小女是义女不假,但舍弟是家母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是成家唯一的香火,血脉传承,怎会是假。”
“非但不是成家血脉,还是你父亲好友李岑源抱来卖与他的,我说的可对?”段无缨看她怒容,继续说道,“天衡卫办事自有证据,此番前来只为和你求证,如成三姑娘不清楚陈年旧事,某也只能叨扰令堂——”
“且慢!家母年事已高,且尚在病中,如何能受刺激!”
她接管成家时间不短,不是深闺没有见闻的人,知晓天衡卫的名头,就算犹豫再三,也终于点头承认。
“此事极为隐秘,就连当时已经出嫁的两位姐姐也不知道,旁人都以为是家母老蚌生珠,其实是有人将那孩子卖给先父的,那人便是后来的李掌柜。当年我才六岁,得双亲嘱咐要将他视为亲弟,双亲极其疼爱他,视为亲子般,从不亏待过半分。”
“荒唐!掳走人子、买卖幼儿已经犯下大罪!谈何养育之恩!”段无缨出口呵斥,目光微冷。
“段大人且听我一言,”成三急切道,“那李掌柜对我爹娘说捡到这孩子时,有一条大蟒护着,还将蜕下的皮一并拿出,说此子命格非同一般。实不相瞒,据爹娘所说,他们命中无子,也曾先后过继两个男丁养在膝下,只是将将五岁时就会夭折,因此将信将疑,就买下了这孩子,又怕大蛇来寻,做了假的八字祭拜天地,自小将他做女儿打扮。”
这段说辞和李岑源死前所说一模一样。
段无缨早有猜测,此番得到印证,面上并不显山露水,道:“成三姑娘,听段某一言,此子本就不是你成家子,现下与你们缘分已尽。”
成三听得云里雾里,正欲开口问个明白,却见段无缨已疾步走出,她几步追去,被随侍的秦荀拦下。
“成三姑娘,你还不懂吗?成四公子已回他原本的家里了。”
成三闻言大惊,她瞪着秦荀的背影,弟弟失踪,作为家人本该有千般委屈和怨愤,然而都被这句话堵在咽喉里,半句都说不出口,久久,挥手叫人去找来管家。
“四弟顽皮,与李家公子一齐去扬州游学,怕娘亲不答应,早先偷偷溜了,现下托人寄了书信来报平安。你们须得谨记,若在娘亲面前说漏了嘴,立刻打死不论!”
天衡卫一行出了成府,转回巡检司,待在上首坐定,段无缨卷袖子取笔写公文时,秦荀忍不住道:“大人,原来闲水静影的孩子,不是李玉琢也不是燕二,竟是成小公子。”
如此一来,成四的失踪就不是普通的走失案,他犹豫看着段无缨,等待指示。
段无缨头也不抬,手中狼豪落笔力道遒劲,一边道:“神决宫的探子也不少,他门下堂主在这里闹得人仰马翻,怕是及早得了风声,先一步找出了真正的孩子。”
“李岑源果然狡猾,他知道白手浮光愿意拿这孩子换他亲子一命,哪里肯轻易说出,自然先抛出燕二这个替死鬼。”
“那成四公子不会真的被白手浮光抓去了罢,”秦荀担忧道,“稚子何辜?当年他亲身父母舍命救他,没想到如今还是难逃一劫。”
段无缨已经将信写好,上面寥寥几语,行首几个大字“神决宫宫主敬启”,他拿起纸张吹干笔墨,三两下封好,交予秦荀。
“明日动身,前往神决宫。对方既有所试探,我们若不回应,未免太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