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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玉髓铃兰

作者:沈其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次日,等李玉琢再来看望时,燕随云便找了个借口,道躺了几天,现在身上见好,想要出去透透气,顺便想把铃兰花卖了,换点药钱。


    李玉琢阻拦不得,也想着大病初愈走动走动也好,何况有自己陪着,应该不妨事,于是悄悄出门唤来身旁小厮去找顶轿子。


    二人关系素来好得如亲兄弟一般,李玉琢虽是商贾人家出身,但举止温文尔雅,进退知礼,俨然一个文质彬彬的斯文公子哥。他虽排行第五,但自打有记忆以来,父亲就只他一个儿子承欢膝下,听说其余皆是命薄没养活,单留他一只独苗苗。


    既是一枝独苗,自然是被当作眼珠子疼爱得紧,他六岁那年顽皮,偷偷扮成小厮模样混出府去,差点被街边拍花子的拐了去,是一个瘦瘦小小在路边卖柴的小孩拦住了,那男孩浑身一股狠劲,牙尖嘴利咬住人贩子隔壁死也不肯松嘴,引起路人注意,这才让李玉琢逃过一劫,因着机缘巧合,二人便结识了十年。


    这小孩便是燕二,许是家境不好,燕二瘦瘦小小,自认识起他就不爱说话,对其他人说话做事不自觉带着拒人千里的淡漠。碰到有村头霸王或者泼皮无赖的人来逗弄欺负,燕二更是不怕死地要和人拼命,自带一股狠厉劲儿。


    他素来知道燕二对李氏商行一直莫名抵触,挖了山货卖给小商贩也绝不会卖给李氏商行。平时李玉琢带了家里的吃食衣物来,燕二也不大接受,哪怕收下了改天也会折算成银钱奉还,甚至拒绝了李玉琢引荐进李府做工的建议。由此让他觉得燕二不愿攀交情以此获利,有一番傲骨,更视为知心好友。


    不一会儿,小厮寻的轿子到了,李玉琢看到燕随云一反常态的没有拒绝,反而挑开帘子轻手轻脚钻进去,许是觉得好奇,还东张西望了一会儿。


    四人抬的轿子平稳走在村道上,李玉琢犹豫再三,试探问道:“二弟,你不如把这铃兰花卖给我家的商行,我爹这人你也知道,是溯溪镇出了名的厚道人,价格上不会亏待你的。”


    此话说出来,他以为好友肯定拒绝,没想到得了燕随云一句“好啊,那就多谢五哥了!”


    李玉琢愣了愣神,原以为会引得燕随云不喜,没想到倒极其痛快答应了,这不由让他内心轻快,又想着好友身上的伤,等下要从家里拿点药材和山货,还是说服好友住在自个家里养伤。


    这般想着,就没注意到燕随云渐渐凝神的表情。


    ......


    李氏商行里,掌柜李岑源方才听伙计说自家儿子是带着玩伴来的,怀里还抱着一盆粉色的花,便猜到是孤儿燕二。


    对于儿子的这个小友,他见过一两次,并没什么特别深的印象,只觉得他很瘦弱,总是低着头缩着肩,不爱说话。他爱子心切,最忌讳李玉琢与乱七八糟的人结交,于是偷偷派管家打听,说是年幼时家里遭了难,父母在一场洪水中去世。


    这样无父无母的孩子,倒是让他放心。不过也觉得奇怪,二十年来溯溪并没有特别大的洪水,但想着儿子喜欢,便不在意其他,没有过多留心。


    燕随云见了李岑源施了一礼,后者点点头,听说他受了伤捡回一条命,便开口关心几句。


    等看到李玉琢手中抱着的花卉,还未开口,李玉琢急急忙忙插话:“爹,这就是燕二挖的野生铃兰,可稀奇了,我敢说这花肯定没多少人见过。”


    李岑源接过来仔细打量,面色渐渐凝重,脸上的笑意顿时凝结。


    半响突然抬头,厉声问燕随云:“这花是从哪里挖出来的?须一五一十讲出,不得撒谎!”


    李玉琢不曾想一向好颜色的爹爹如此严厉,还是对着好友叱问,张口欲辩解,却被他出手制止。


    “没有问你,在一旁等着。”


    他素来对爱子以慈父自居,温和耐心,从来没有发如此大的火,此番连李玉琢都被他惊住,一时忘了开口。


    燕随云瞥向系统面板上的【剧情进行中......】,神色冷静,将上山遇见铃兰,移走铃兰,遭遇杀手等事情细细讲出。


    末了,李岑源的脸色越加古怪。


    这番情景被燕随云看在眼里,内心更是一番冷笑。


    这系统还真是机灵,第一个任务就让自己往死对头跟前送,也不想想此时的他要装备没装备,要技能没技能,要不是拉着李玉琢,估计自己还真走不出李氏商行。


    这边不动声色,那边久久沉思未定,半响,李玉琢终于耐不住,催促父亲问发生了何事。李岑源才似乎想到什么事情,回过神,一双眼盯着燕随云:“你叫燕二?燕这个姓在溯溪很少见。”


    “听先父说我家祖籍是蓟州,他逃饥荒一路南下,来到这里才有我,我本不是溯溪人士,五哥与我一同长大,他也是知道的。”


    燕随云还亲切看了眼李玉琢。


    这话回答的并无差错,李岑源听了却面色一变,死死盯着他上下打量。


    燕随云面上岿然不动,内心却如同轻功坠机落在恶人谷据点,被一片红名包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就差大喊一句奶妈奶我。


    半晌,李岑源点点头,而后道:“这花是珍奇不错,只是铃兰被称为君影草,有君子雅韵风范,自然是纯白为佳。这花变了粉色,难免沾了俗气,卖不出好价钱。”


    他摇摇头,道:“不如扔了罢。”


    还没等李玉琢惊愕开口,他就以还有要事在身为由先离开了。


    与此同时,系统面板上的【喋血铃兰·一】显示任务完成。


    【系统:阅历+50000,金钱X1金。】


    【系统:已为侠士解锁背包功能】


    【系统:已为侠士接取喋血铃兰·二】


    燕随云打开背包,就看见面前出现剑网3那熟悉的暗绿背景色的背包格子,里面放置着一堆乱七八糟物品,细看竟然还有做茶馆任务的碎肉、粗布之类的材料,似乎是这个苍云号A的时候留下来的垃圾。


    他默默瞟向了右下方的金钱数:0金砖21金500银。


    气的几乎要吐几口血出来。


    李玉琢追出去想问问父亲究竟粉色花哪里不好,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他何曾见过父亲发那样大的脾气,当下也诧异得不行,又见管家来请他进房里说话,觉得父亲正在气头上,不好将燕二丢在厅内,于是找了借口溜出来。


    他换上笑嘻嘻面容道:“燕二,我爹不买,我买!这花卖给我吧!”


    燕随云已经起身将花抱起来。


    “李掌柜说的话有道理。我不如去大街上走走,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当作普通花卖了也好。”


    他说走就走,李玉琢也急忙跟在身后解释,燕随云摇摇头道:“你不知道的。”


    这些仇恨,并不关面前少年的事情,哪怕燕二当时要用他做局,不也还因着心软没有下手么?


    燕随云抱着盆花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有人注意到这个衣着简朴怀中抱着粉色铃兰花的少年,上前讨价还价想要买花,李玉琢在一旁听着觉得价格实在太低,横插一脚将人给拒了。


    这条街道商铺林立,都是些绸缎布庄当铺商行之类的高档铺面,来往行人不乏富贵者,二人沿着街边缓慢行走,又转进旁边一条宽巷子里,这巷子也是喧嚷热闹,两边支着许多吃食摊子,近晌午用饭时间,处处香味扑鼻,原来是条吃食巷子。


    燕随云盯着任务描述。


    【李岑源似乎认出这花的来历,但并未说实话,似乎另有隐情。侠士不妨去街上转转,也许能遇到懂花之人。】


    去哪转,转多久,才能判定任务完成。


    李玉琢以为燕随云饿了,在包子铺前停住,从兜里掏钱,要店家来两个肉包子。


    等到热乎乎的包子到手时,旁边伸出只手抢先付了钱,燕随云笑笑:“五哥,你陪我在街上转那么久,哪里好让你给钱。”


    他又指了不远处的馄饨摊,“上次你请我吃的馄饨还不错,走,这回我请回你吧。”


    馄饨摊上没什么人,燕随云和摊主要两碗肉馄饨,将铃兰花放置在桌上,坐下来专心吃着包子。


    李玉琢百无聊赖四处张望,嘟囔一声:“什么收获都没有,爹也真是的,突然间发那么大脾气,我就觉着这盆花挺好的。”


    燕随云不接话,盯着面前NPC的目标栏。


    从李氏商行出来,他特意沿着街道一路行走,停了好几个地方,又坐下吃馄饨,目标栏的NPC列表里有一个名字始终出现,距离不近,但能进入他的目标列表,说明一直保持距离。


    李府管家。


    还有另一个名字,从今天早上开门时就占据着列表底层直到现在,距离他更加远但却始终没有脱节,恰恰说明跟踪能力更强。


    涂敕名。


    总的来说,他被人监视了,对方不止一个人,或者可以说是不同的势力。


    两碗热乎乎的馄饨被端上来,燕随云将木筷子随意擦了擦,递给还在烦恼的李玉琢:“五哥,先吃吧。”


    李玉琢叹了口气,随手接过筷子,埋头吃馄饨。


    燕随云一边吃一边看他,面前这少年虽出身富贵,却并不嫌富爱贫,就连路边吃食都吃的津津有味。


    李玉琢和燕二相交多年,时常为燕二打抱不平,当作知己般真诚对待,两人时常谈天说地,将心中不敢说给父母的抱负都尽数说与燕二听,他并不想接手父母的商行,而是渴望成为武艺高强行侠仗义的大侠。


    “燕二,你说我如果去找天衡卫拜师,他们肯收吗?”


    “你还记得段大人穿的那套官服吗,真是英气,要是爹也同意让我学武功就好了......”


    燕随云:.......怎么有提起段无缨了,他现在听到这个名字手就打哆嗦。


    两人说话间,身后传来一声戏谑大笑。


    “呀,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上桌吃饭了?”耳边传来戏谑大喊,两人寻声看起,馄饨摊前便出现三人,冲他们边喊边笑,“老板,你这碗给狗用过了,别人还怎么吃啊?”


    为首的也是个少年,个头稍矮小,但气焰最嚣张,刚才那番话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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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他口中说出。此刻他脸上带着嘲讽笑容,颇有些不好惹的意味。


    看这少年衣着富贵,身旁两人皆是童仆打扮,就知是书中恶霸三人行的低配版。


    燕随云自然认出是谁了,成氏绸缎铺四少爷成俏。


    冤家路窄,这成俏自幼就和李玉琢不对付,燕二和李玉琢结交后,成俏一并连燕随云都恨上了。李氏商行家大业大,他奈何不了,便专找孤儿燕二的麻烦,但是燕二打起架来是个不怕死的狠角色,被打倒在地,还要咬下书童半只耳朵。


    这事就闹大了,成家知晓也狠狠管教自家儿子一番,勒令所有家丁书童不准替他打人。成俏后来不是派书童往燕二家里扔牛粪,就是拆篱笆,要不就趁着燕二上街时带人来堵着狠狠嘲讽他。


    燕二没将他放在眼里,燕随云更加视他无物。


    成俏见二人不出声,更加得寸进尺,脚上锦靴挑起木凳,刻薄看着李玉琢,道:“呦,原来是李五公子啊,我竟不知道你交友不仅不分贵贱,还不分人畜。还以为李公子眼高于顶,自叹不能与之相交,今日一看恨不能多养几条狗来攀攀交情。”


    旁边的摊主要来相劝,被童仆塞了一锭银子拦回去了。


    李玉琢当他放屁没听见,成俏更是来气,抄起馄饨摊的醋罐子就往二人碗里倒。


    “吃啊,怎么不吃,一碗破面里加那么多醋,李公子这顿可是赚了!”


    三人又是夸张大笑。


    燕李二人相视一眼,抱上花就准备走,这让成俏急眼了,忙挡在身前。


    “燕小狗,几天不见,又从李龟三那里要到什么好处了,要我说你既然抱着李龟三的大腿也就别他娘的装清高了,做条狗也没什么的,舔人家剩下的泔水也能吃饱,哈哈哈!”


    他看着燕随云手中粉色的铃兰花,更加生气:“玉髓铃兰?这颜色我还从来没见过,这土狗怎么配得上——”


    系统画面迅速飘起一行黄字。


    【系统:喋血铃兰·二任务进行中.......】


    成俏来不及新一轮的口吐芬芳,燕随云将花直接摆在他身前。


    “你喜欢?卖你了。”


    成俏:.......


    燕随云确实没想过,这主线任务竟然和成俏有关。


    这成俏盖因父母千宠万宠下长大,平日里游手好闲不做正事,也并无什么纨绔习惯,偏偏就是逮着燕李二人咬死不放。


    这回他送上门来配合剧情进行,真是天助我也!


    岂料李玉琢听成俏骂燕二越加过分,一把将花夺回来,毫不客气回敬:“我当是谁,原来是俏姐儿啊,不在你的闺房里描眉毛涂胭脂,怎么,来大街上相看郎君来了?”


    燕随云:.......


    李玉琢不说则已,一说就是拿捏了成俏最为忌讳跳脚的事情。


    这其中是有缘故的。


    成俏上头有两个姐姐,成员外夫妇求子心切,请大师算命后就领养了个无父无母的丫头,说这丫头是招娣体质,八字旺,会招男孩。果然,后面便得了个小子,只是胎里带了些不足,几乎要病死。


    成员外又请了算命先生来,过说是夫妇二人本该无后,然而收养了成招娣才有这一子,合该好好藏着,免得天收走,最好是在十岁前做女儿养。


    于是便给这男娃取名成俏,双耳扎了洞佩戴金耳坠,又留了发髻,手上着一双叮当作响的玉环。等到十岁后,才慢慢换做男儿打扮,但玉环并不能摘取,行走之处,听得环佩作响,似是千金驾到般。


    成俏个头矮小,却是个刁钻耍横的,最忌讳别人叫他幼时乳名“俏姐儿”。李玉琢不怕他,专挑着方法让他跳脚,两人对冲也是老场面了。


    “相看你祖宗!他娘的李龟三是不是还要再打,小爷还未必怕你!”成俏果然气得就要冲上来,被俩小童生拉硬拽住。


    “少爷,当心玉镯子.....”


    成俏之前打架磕烂了手上的玉镯,惹了成家主母大为恼火,好好收拾了他一顿,又请了玉镯带上,勒令两个小童看好,不允许再摔坏玉镯。


    李玉琢并不想理他,转身就走。


    既然要走剧情,先耐下性子好好讲话罢。燕随云淡定道:“这花是我去山上砍柴无意挖到的,正想来街上找买家,你喜欢就买下,价格看着给,不喜欢就闭嘴。”


    为避免消息走漏,引起恐慌,是以凶手作案一事被天衡卫封锁,成俏更加不可能知晓。


    李玉琢转身回来,嗤笑一声抱着花就走,道:“就不卖他,他懂个屁的花。”


    成俏几乎要尖叫怒骂起来,但很快强压下去,换上傲慢嘴脸:“你说这花是挖的,我不信,我说你这花是偷来的!”


    他得意洋洋,指着燕随云道:“这花是玉髓铃兰,花中富贵种,怎么可能在山里随便被你挖到?你肯定是偷来的,好啊,原来是个小偷,我要去报官,将你抓起来!”


    面前闪过一丝金光,面板上赫然出现一句提醒。


    【系统:喋血铃兰·二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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