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温只当是谢轻在狡辩,敷衍地应和了两声。
“好的,行的,都可以的。”
谢轻看着她,离温看着陈书砚。她这里已经挖不出什么线索了。
离温决定去书房找那个木盒。
既然这些人在重复半年前某一日动作,那这房子的状态或许也是半年前的状态。
半年前,地契还在陈家这里。
但离温觉得里面不会只有地契。
谢轻将门口的黑火收回,再次罩在两人身上。
走到门口时,两人不约而同地顿住了。
“那些东西呢?”离温看着空荡荡的前院,哪里还有半点‘人’的踪影。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狂奔向后院。
这些东西昨天没有理会离温和谢轻,今天九常来了之后才像活了一样。
但不论是从时间还是进门的人来看,陈府一直在变化,所以几人并没有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
但三人分头行动后,它们还是没有理会离温和谢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那些东西是对九常有反应。
事实证明,两人都猜对了。
离温赶到后院时,九常正站在井口,十分无助。所有的“人”围在他的周围,碍于肩上的黑火它们并没有靠的太近。
离温:“九常!别跳!”
九常:“谢轻!别烧!”
谢轻将一团黑火扔了出去。
九常迅速拽过离他最近的一个“人”,往后一跃,跳过井口落在对面。
顷刻间,包围着九常的那些东西被黑色的火舌席卷,三十二个‘人’变成了三十二堆灰烬。
九常踉跄着站起来:“??”
离温无语地看着他:“……”
谢轻把火收回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被九常救下的‘人’抱着他的小腿蹭了蹭:“~”
离温不动声色地站在谢轻前面:“退一步讲,他是为了救你。”
九常:“……你们误会了,我没有要跳井。”
离温:“那你为什么站在井边一脸生无可恋?”
九常把救下来的小厮拎起来,想跨过地上十几堆灰烬找两人汇合,但是无奈发现没有下脚的地方。
“算了,你们自己看吧,注意不要用手摸。”他指了指地上。
离温和谢轻走到灰烬的外围,蹲下身。
这些东西烧尽后只剩下一小堆黑色的灰,看起来和纸灰没什么区别。
离温用刀剑把灰拨开,发现一个指甲盖大的虫子埋在里面。
这种虫子看着很奇怪,除了用来行动的四肢,它的身体表面长满了眼睛。
离温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称这种东西为虫子。
“这是什么东西?”离温皱眉问道。
“眼蛊。”九常回答,“一种蛊虫。它能一直潜伏在人的体内,中蛊后一刻钟起,人的眼睛看到什么它就看到什么,并且能完美的复现,但它只能记录一个时辰。”
九常捏了一点灰在指尖碾了碾。
“中蛊之人死后这些虫子会从他的体内爬出来,此时若让其他人服下这个眼蛊,那人便会一直重复眼蛊记录下的动作。但这些东西明显不是人。”
他喃喃道:“是谁改良了眼蛊吗?”
离温和谢轻将剩下几十堆灰一一拨开,果不其然每个“人”体内都有这种蛊虫。
“什么是蛊虫?”离温问道。
“一种巫邪之术罢了,出去了再细讲,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俩注意点别碰到了,就算是死蛊,那也是有毒的。”
离温用刀剑戳穿一个虫子的尸体拿起来查看。
大小、形状都符合。
“中蛊之人死后,这些眼蛊会从什么地方钻出来?”
九常艰难地把腿上的累赘扯开,让双尾毒蝎站在面前它看管。
“一般是喉咙。”
离温:“这应该就是为什么陈府所有尸体的喉咙上都有一个洞。”
九常点头。
“所以这些东西才一直重复半年前某日的动作。陈府的这些人应该半年前就中蛊了。但这种蛊在潜伏期对人体没有丝毫影响。”
谢轻肯定地说:“是那批陈府从突盟运过来的花。恐怕有人在花上动了手脚。”
离温:“会是凶手吗?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为什么是半年前?”
“是不是凶手下的眼蛊我不知道,但是我能肯定的是,凶手懂蛊毒。”
九常踩着砖的边缘,终于来到两人旁边。
“其实,在离温和我说陈府尸体的伤口是腐烂的、血是黑色的时,我就怀疑可能是蛊毒了。但仅凭我一人之言不能说服总司。我和他说不过不恰当地处理,蛊虫就算死了也是有毒的,他这才让我进府试试。”
九常把一只眼蛊的尸体装进随身携带的小瓶子。
离温还是不理解他刚才为什么要站在井口。
“那你刚才站在井口做什么?我们两个还以为你被逼到绝境想不开要跳了。”
九常笑了出来。
“怎么可能。我这条命可是你阿姊救的,鬼门关走过一遭了,现在的我非常惜命。”
“因为井底有东西。”他说。
“九虚!过来!”听到九常的呼唤,双尾毒蝎挥舞着钳子,踩过眼蛊的尸体爬了过来。
离温震惊:“它不怕蛊毒吗?”
九常:“不仅他不怕,我也不怕。”他捏起一个眼蛊的尸体,在离温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喂给了这个叫九虚的双尾毒蝎。
谢轻想明白了什么。
“弱肉强食。”谢轻说。
“对。”九常打了个响指,“看来谢家主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麻烦稍后你和她解释一下。当然,最好是趁我不在的时候。”
谢轻点点头,又看向离温:“你觉得呢?”
离温:“那就等案子结束吧。”
她没有时间去纠结九常的身份,她更想知道井下是什么。
九常:“这个井里什么都没有,它是在白天陈府的井里。”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九常话说到一半,对上两人探究的视线后不禁打了个冷颤。
离温眨了眨眼:“九常,你不觉得你知道的太详细了吗?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现了这么多东西,很难不让人怀疑啊。”
“不是我发现的,是它。”九常指了指毒蝎:“它就爱吃蛊虫,隔老远都能闻见味道。那些东西也能闻见它,所以才朝我扑过来。”
九虚刚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美味,心满意足地挥着钳子,像是在点头。
离温和谢轻:“……行。”
九常还要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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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虚继续找蛊虫的踪迹,他把剩下的眼蛊的尸体也装在了瓶子里,说是给九虚的酬劳。
离温和谢轻则按照原本的计划去了书房找木盒。
“你觉得九常可信吗?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蛊虫这种东西。”
两人去了里间,离温看到了那个木盒,她拿下来放在桌子上,然后突然问谢轻。
谢轻:“他说的应该都是真的。蛊虫这方面我了解不多,但是眼蛊是存在的。你想了解的话,等有空了我说给你听。”
离温点点头:“好。我相信你。”她用小黑将盒子上的锁砍掉。
“所以你不要骗我。”
谢轻注视着她,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不久后轻轻嗯了一声。
离温猜对了,木盒里面不仅有陈家店铺的地契。
她从最下面拿出一张不知道从哪里裁剪下来的纸。
上面的字符,和钟满给她的信上的如出一辙。
谢轻凑近看了一眼。
“这是什么字?密文吗?”
“密文?”
“对,以前军队中有加密通信,会自创一些简单字符。”
离温看着这张纸若有所思。
“谢轻,如果陈府闹鬼是陈家人故意的呢?他们想保护某些东西,于是用某种办法制造出闹鬼的假象,把它们藏在了晚上的陈府。”
谢轻看懂了她的想法:“你是想试试吗?如果那这张纸可以拿出陈府,你的猜想大概率就是对的。”
“那就试试吧。”
离温准备把那张写了奇怪符号的纸收起来。
九虚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她的左肩,用它的钳子抵在纸上,阻止离温的动作。
“怎么了?”离温问。
“纸上有蛊虫的痕迹。”九常进来,身后还跟着那个大难不死的小厮。
他接过离温手中的纸,看清了纸的内容。
“可能是密文。”离温解释道,“你能看懂吗?”
“看不懂。”九常摇摇头。
但是殷十和随心应该能看懂。
纸上的密文和老阁主留下来的那些很明显是一种,就连纸张也是碎片样的,很有可能是缺失的那部分。
不过现在形势不明,他不能贸然把天机阁的机密说出来。
他把上面的内容记下来后又还给离温。
“你说纸上有蛊虫的痕迹?”
“对,但是很微弱。这个纸看起来好几年了。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还有味道啊。”
“或许是用蛊虫的血写的?它们的血不也是黑色的?”
蝎子配合地又凑近闻了闻,看起来很是高兴。
九常:“……”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你很有可能是对的。”
离温下意识把纸递给谢轻。
“你拿着吧。”
谢轻没有犹豫地接过去。
一旁沉默的小厮忽然动了,木讷地朝门外走去。
“到时间了。”离温说。
“我去一趟主堂,谢轻你把九常带到出口等我。”
离温飞快朝主堂前院跑去,在路上还遇到了无意识的陈书砚。
她回到主堂,借着烛光看那幅画。
在钟满的旁边,陈书砚画上了一个同样身披甲胄,手拿长枪的女子。
而那女子的面容,和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