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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天命

作者:梅子奕欢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顾疏桐不知道那人口中的“命定”是何意,她瞧着他鲜血淋漓的左手,提醒道:“大人的手……”


    那人略垂了垂眸子,浑不在意地用帕子拭去手上的血。待擦完后,方说道:“微臣先前已经瞧过娘娘。”


    这个人说话……怎么没头没尾的。顾疏桐抿抿唇,问道:“如何?可有大碍?”


    “本是魂魄未稳的缘故,召回即可。”那人将一堆顾疏桐从未见过的器具摆在桌上,淡淡出声,“天枢阁做法,概不许人旁观。公主还要看到何时呢?”


    “哦。”顾疏桐有些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两步,又蓦地回过身子,说道,“大人说的这样轻易,届时娘娘若未好,本宫可是会治你的罪的。”


    那人正摆着符纸的手一顿,闻言瞧了顾疏桐一眼,又低头说道:“自然。”


    顾疏桐这才放下心,刚刚走至殿外,便与前来寻她的初兰碰见了。


    初兰看着顾疏桐身后的殿门,迟疑道:“公主怎会从此处出来?”


    看着顾疏桐疑惑的样子,初兰解释道:“方才国师大人来瞧了皇后娘娘,说要一间西南角的洁净屋子施什么术,宫人便将他引到了这间屋子。蔺大人吩咐过概不许人打扰,也不许人靠近,公主这是……”


    “国师?”顾疏桐不可置信,“这么年轻?”


    虽听皇上说换了新国师,但她也未曾料想新国师竟如此年轻,方才见着那人还以为是新国师身边的徒弟一类。


    “是,这是新上任的,听说如今不过二十岁,就比他师父还强些呢。”初兰说着,将她方才在前殿听到的关于新国师的传闻都告诉给了顾疏桐。


    蔺寒枝……顾疏桐想起那人凛若冰霜的面容与拒人千里的气质,暗暗感叹怎么会有这么般配的名字。


    她对初兰听来的那些“新国师传奇”不置可否,只是说:“强不强的,等过会儿看看母后有没有好转就知晓了。走吧,上前头瞧瞧。”


    “是。”


    蔺国师吩咐过,内殿亦不许多留人,因而只有一贴身侍女待在许皇后身侧。


    顾疏桐站在殿外等了不多时,便有侍女高兴的声音传来:“娘娘醒了!”


    顾疏桐匆忙往内殿走去,高兴之余心内也夹杂着几分吃惊,一进屋便瞧见许皇后半坐在榻上,正就着侍女的手喝水。


    细看起来,许皇后面色红润,竟不似昏迷了好些天的初愈之人。见顾疏桐来了,她招招手,示意顾疏桐坐在其身侧。


    待顾疏桐坐下了,许皇后方说道:“疏桐,我睡了几日?”


    “回母后,足有四五日呢。”顾疏桐将许皇后高热以来的事皆告知了她。


    “竟如此……”许皇后略一沉吟,对在一边侍奉的婢女说道,“去将国师请来。”


    顾疏桐听闻,起身便想先回避。许皇后摇摇头,握着顾疏桐的手说道:“无妨,国师本也不是外臣,日后见面的日子多着呢。何况,本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顾疏桐答应着,暗暗猜测许皇后叫蔺寒枝来所为何事。


    不多时,蔺寒枝便拎着一略显古怪的箱子来了。顾疏桐从未见过这样形制的箱子,禁不住多瞧了几眼。


    蔺寒枝按规矩对许皇后和顾疏桐一一行了礼,许皇后略略点头,说道:“大人可是姓蔺?”


    “是。”


    顾疏桐本有些疑惑许皇后是如何知晓的,许皇后却瞧了她一眼,继续问道:“依大人看,本宫这病是何缘故呢?”


    “异世之魂。”蔺寒枝只说了这四个字。


    许皇后的神色变了变,兀自笑了几声,命侍女给了蔺寒枝封赏。蔺寒枝推说天枢阁的规矩是不收赏赐,无法,许皇后说道:“既如此,疏桐你去送送蔺大人。”


    “是。”顾疏桐应了一声,正随着蔺寒枝往外走,听到许皇后在背后说了句:“蔺大人能力过人啊。”


    顾疏桐闻言顿了顿,侧眸瞧了蔺寒枝一眼。蔺寒枝神色如常,淡声道:“娘娘过奖了,本是微臣分内之事。”


    待走出殿门,蔺寒枝对顾疏桐说道:“公主不必送了。”


    “宫中医官都瞧不好的病症,让大人瞧好了,本宫该替母后送送蔺大人的。”顾疏桐笑了笑,四下瞧了几眼,问道,“大人出门没有侍从跟着吗?”


    “天枢阁不比皇宫,许多规矩都不同。”


    说着,蔺寒枝站在原地,说道:“公主先回去吧,哪有公主送臣子的道理。”


    “本宫不似旁人,许多规矩都不尽相同。”顾疏桐现学现卖,站在蔺寒枝身侧,低声问道,“大人方才说的‘异世之魂’是何意?”


    蔺寒枝见顾疏桐执意要送自己,不好再多说什么,便朝前走去。顾疏桐跟了上去,听见蔺寒枝回答道:“公主不必懂,横竖娘娘知晓便可。”


    “大人说话一向如此么……”顾疏桐笑出声,“既如此,想来大人也会卜筮、易卦一类吧?”


    “公主想问些什么?”蔺寒枝不置可否,“或者,公主想算些什么?”


    身为公主,顾疏桐的未来实在是很好想。左不过是出宫立府,偶尔得以进宫拜见拜见皇上皇后。


    顾疏桐笑了笑,步子也缓了下来,低声道:“大宁未来的储君……可算得?”


    蔺寒枝闻言面色竟丝毫未变,似乎早有预料。他侧头瞧了顾疏桐一眼,淡声道:“此为天机。”


    “好。”顾疏桐点点头,并不意外,“那姻缘呢?可否为本宫算算此生姻缘?”


    “……”蔺寒枝不语,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顾疏桐一脸讶异,笑道:“怎么又不说话了,蔺大人你害羞什么?难不成本宫的姻缘是和大人不成?”


    蔺寒枝顿了一顿,正色道:“公主言笑了。姻缘属未来之事,不可泄露。”


    只是耳朵还是红,出卖了他表面的云淡风轻。


    “什么都是天机……”顾疏桐说着,停下了步子。


    状似一眼没朝顾疏桐那看的蔺寒枝竟也顿住了,他站在原地,回头看向顾疏桐。


    “蔺大人既不要人送,本宫便送到这里了。”话毕,顾疏桐指了指宫门的牌匾——鸾止殿。


    蔺寒枝对宫内诸事皆不算了解,却也听说过皇上对宸岚公主的宠爱。


    临双二年,皇宫内大兴土木,广建楼宇。待宫殿建完,赐名为“鸾止殿”,年仅12岁的宸岚公主便住了进去。


    时至今日,蔺寒枝都能回忆起当初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神情。那时的他早知天命,却不信命。反复挣扎了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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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却还是站在了鸾止殿前。


    他以为的挣扎抗争,其实不过是在命中打滚。逃不脱,躲不过。


    他微微垂首,恭敬道:“恭送公主。”


    他终于向命运俯首,却不信他的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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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皇后既已病愈,按理顾疏桐便不必日日前去请安探望,该专心读她的书、习她的女工才是。


    可第二日用过午膳,许皇后正卧在贵妃榻上小憩。将睡未睡之际听见一阵帘响,一抬眼,正是顾疏桐来了。


    “这个时辰,不该跟着尚服局掌事学着做女工么。”许皇后打了个哈欠,懒懒道,“疏桐你又乱跑。”


    “母后……”顾疏桐坐至许皇后身侧,给许皇后捶着腿,“儿臣分明是挂念着母后的身体,特来瞧瞧你。”


    “不是都大好了,有何可挂念的。”许皇后看着顾疏桐,欲言又止。


    若说顾疏桐挂念了几日,许皇后又何尝不忧心呢。那日莫名的高烧来得蹊跷,她担心是什么不好的讯号,却又没什么头绪。


    正自烦恼,顾疏桐开了口:“那日蔺大人说的什么‘异世之魂’,究竟是何意呢?”


    许皇后有午睡的习惯,又不喜人打搅。因而每逢这个时辰宫女都会自便,此时殿内惟余她们二人。


    “……”许皇后不答反问,“疏桐,你以为呢?”


    “儿臣不知,只是忽然想到……”顾疏桐的目光从地上移到窗外,叹道,“母后的针线活做得一年比一年差了。”


    许皇后闻言笑出了声,将顾疏桐正帮自己捶着腿的手握在手里,笑道:“疏桐不善女工,不许母后也不爱这个么。”


    “……”顾疏桐看着许皇后平静的眼睛,忽而响起了一件往事——在许皇后还在做贵人的时候,曾送过皇上一件梵文素绫经袱子。其素雅洁净,皇上至今还留着。


    而如今,二人相视,顾疏桐并未拆穿。


    “蔺寒枝倒是极有本事,疏桐你可莫要小瞧了他。他17岁便知天象,于卜卦一事上极其了得。那年吉台郡发大水,就是他卜到的。若非他,不知又要有多少流民了。”


    话毕,许皇后又道:“先帝还在时,曾去找过他师父。而后不久,你父皇便被立了储……”


    许皇后此番话说得并不算太明白,但顾疏桐还是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自古‘贤能者为君’,怎会以所谓卜筮为尊?若果真如此,未免太荒谬了。天下兴亡,难道都在那龟甲蓍草间吗?”


    “所以说,事在人为嘛。”


    事在人为,是这样的事,是这样的为。


    片刻后,顾疏桐问道:“那,母后你怎会得知呢?”


    要知道,许皇后进宫那年,先帝早已病逝。这样的宫中秘闻,皇上都未必会知道;便是知道,也绝不会外传。


    “你不是知道了吗。”许皇后神色淡淡,说道,“这世间最不可信的便是所谓天命,你想要的,需得牢牢抓在自己手中。如今你不过是多受皇上宠爱了些,秋猎场上便有人想害你的命。皇上有十一个皇子,将来不论谁被立为储君,你的处境都极危险。


    “但是……倘若被立储的是你,便不同了。天意难测,但天命,该在你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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