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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月高挂在枝头,月光如瀑,照亮了天井里婆娑的竹影。
容玥转身回望,苏岚的妻妾子女缩在角落里,正房里乌泱泱的咋呼。
苏媛安和生母**跪在正房中间。
苏媛安身上的粉色衣裙染上灰尘,看起来很狼狈。
她一抽一抽的哭着,那双像极了苏岚的眼睛肿的像核桃。
**却安静的跪着,低着头沉默着,像极了一个透明人。
“三小姐,您快别哭了。”苏岚身边的长随盯着哭泣的母女二人,并不带表情,“您哭哭啼啼的,只会让侯爷更加厌烦。”
“我要见父亲……苏海,让我见见父亲好吗?”苏媛安伸手挣扎着去抓苏海的衣摆。
苏海往后退了一步,不让苏媛安抓到自己。
这是镇北侯府的三小姐,求他一个下人像什么话。
苏海朝苏媛安拱了拱手,“三小姐,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姨娘,三姐姐为什么哭啊。”苏黛青缩在陈氏的怀里,童言无忌,瓮声瓮气的询问。
陈氏慌乱的看了眼正房,一把捂住苏黛青的嘴,朝苏黛青“嘘”了一声。
钱氏瑟缩的搂着一对双生子,表情怯懦。双生子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咕噜噜到处看。
厢房里传来怒喝声和挣扎声。苏岚暴怒的声音从厢房传出来,“谁不知道**母女依附主母而活?”
顾氏的声音如淬了毒般冷硬尖锐,“依附?她们母女是你的侍妾你的女儿,你说依附我?你可笑不可笑。”
厢房里传来清脆的耳光声。
“父亲,是**自作主张,和母亲没关系……”是苏嫣儿尖细到破音的声音。
容玥推门进去。
苏嫣儿和顾氏被麻绳绑在椅子上,顾氏的一侧脸高高肿起,看起来不是挨了一巴掌了。
苏嫣儿的发髻一团糟,簪子从头上蹭掉,看起来好不狼狈。但白皙的小脸完好无损。
也对,马上就要入宫了,怎么都是皇帝的女人,苏岚不敢对她动手。
容玥还穿着昨日的青衣,衣服上满是褶皱,绣花鞋上沾满了泥土。
按理说应该很狼狈,但她气场太冷太盛了,手里握着霜月剑,表情冰凉肃穆,就像索命的阎罗。
她拔出霜月,冷白的剑身泛着寒光,刺入苏岚和顾氏的眼睛。
容玥一剑抵在顾氏的脖颈,薄如蝉翼的剑身往深处逼了逼,顾氏的脖颈处渗出一道血痕。
“哪里来的千机引?”
顾氏冷笑,从前看着温柔懦弱的人表情阴寒,像阴暗处的毒舌般缠绕着人,令人心里不适。
“容玥,你不敢杀我。”她自信满满,语气笃定,“我是你的母亲,你如果杀了我,就是弑母,届时,别说当靖王妃了,风国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
容玥的剑往深处逼了逼,血痕越染越大。她的神色更冷了,桃花眸里藏着**,容玥反问顾氏,“你以为我在乎名声吗?”
顾氏声音一顿,许是走到如今的境地,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你不在乎名声,但你在乎**漓。容玥,你不想他日后登上皇位,被百姓非议,他的皇后是个弑母的畜生吧。”
苏岚脸色难看,“容儿,她说的对,你不能杀她。”
在这个以孝治天下的时代,弑母的帽子一旦扣上,那她也活不了了。
苏岚伸手接过容玥手中的剑。
容玥死死握着剑柄,手背青筋暴起,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岚。
苏岚表情从容,英俊的脸庞有些沧桑,他的目光不曾聚焦,虚虚的落在远处。
“容儿,爹知道你对镇北侯府的恨意从何而来……你恨我们生而不养,恨我们偏心,甚至恨我们冷眼旁观。”苏岚抬头看着房梁之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其实,爹也恨你。因为你的出生,爹丢了兵权,一个武将被禁锢在盛京城,被迫卷入文官的尔虞我诈,和被打断双腿没有区别。”
容玥缓缓松手,苏岚的手握住霜月的剑柄。
顾氏目眦欲裂,“苏岚?你疯了?你成全了她……”
苏岚看了眼顾氏,他不理顾氏,手掌轻轻抚摸过霜月的剑身,目光怀念又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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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握剑了。”
说罢,男人凛冽的出剑,同容玥凛冽森寒的剑意不同,苏岚的剑招嗜血带着杀意。
一瞬间,容玥从他身上窥到了**漓的影子。
是征战沙场,镇守一方,护一方黎民百姓的武将。
容玥弯腰捡起一粒石子,打在苏岚的麻筋上。
苏岚的手骤然失力,松开霜月。
容玥一个滑步接住霜月,水灵灵的转身,一套连招漂亮又潇洒。
“侯爷,交给我。”
苏岚愣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
容玥笑着去看顾氏,“顾氏,你从哪看出来,我是个在乎名声在乎男人的人了?”
她确实对**漓动了情,甚至愿意拿自己的安危换**漓的安危。
但不代表,她会被**漓掣肘,别人能拿**漓威胁她。
换句话说,她可以心甘情愿的当恋爱脑,但是别人不能拿她当恋爱脑。
拿男人威胁她,她岂不是太没品了。
霜月剑刃顺着顾氏的胸口滑落,顾氏冰冷的目光里染上恐惧,她全身肌肉哆嗦,“你……你真想杀了我?”
容玥突然失去兴趣,挽了个剑花收回剑,“爹,休书写好了吗?”
苏岚目光深深的看了眼顾氏。
夫妻二十余载,最初,他们也是相敬如宾,恩爱异常的。
可是,后来出的事情越来越多。
苏岚从袖中掏出休书,“明日一早,我让苏海去官府报备。”
“爹——你真要休了母亲?哥哥回来你怎么和哥哥交代!”苏嫣儿也不装**,尖叫出声。
苏岚看了眼苏嫣儿,“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叫本侯父亲?本侯只有一个嫡女,名容玥。继青会理解本侯的。”
苏继青,镇北侯府
苏岚转身离开,朝身后的婆子使了个眼色,“看好夫人,别让她死在我镇北侯府,省的顾家来了无法交待。”
也就这个时候,苏岚身上有了点一家之主的气势,不再畏缩怯懦。
“遵命侯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