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话,顾晚吟微微抬头,看了身前人一眼,她轻抿了下樱唇,淡笑着解释道,“表哥误会了,晚吟不是一人来的,我原本和绿屏一起出发,只是路上遇到了一些事,我们就分开了,也就这两日,她大概就能到我身边来了。”
孟昀闻言,只静静的这样看着她,没有做声。
顾晚吟也只安静的站在廊下,任他随意的打量,说着谎言,少女莫名有些心虚。
曾几何时,她最厌恶的,便是说话不真诚的人,而在不知觉间,她渐渐的也成了自己曾最厌恶的那般。
可为了好好的活下去,也为了不让外祖母担忧,她不得不如此继续。
“表哥,怎会突然问起我这些来了?”鬓边一缕碎发遮了视线,顾晚吟抬起手,轻轻拂开眼前的青丝,尔后轻轻抬眸凝看身前人,尔后,只听她语带笑意道,“我记得之前在府上时,你很少会主动来寻我谈话的。”
顾晚吟只是十分平常的陈述,语气里,不曾有一丝丝的埋怨。
孟昀听了这话,却是微微怔了下,记忆中那个行事娇纵的少女,仿若消失不见了般,从上回去河间府,孟昀就隐约察觉到些不对。
只是当时,他以为是因为裴玠定亲的事,让她受了刺激,待往后,她慢慢的接受了,便又会恢复成她曾经的模样。
可没想到,月余的时光过去,她却好像依旧如此,自她的一言一行之间,孟昀再看不出她曾经的样子。
好似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因为一些原因,孟昀是不喜欢眼前的这个表妹,倒不是厌恶,只是一起长大的一个妹妹罢了,对她并没有生出什么男女之间的感情。
某一日里,他听父母谈话时提起过,说祖母要将晚吟表妹许给自己这般的话语。
小时不懂事之时,对从父亲母亲那儿听来的话,他并不太在意。
那时孟昀还尚会和她正常往来,陪着妹妹表妹玩家家酒,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后来他大了,也懂事了……他知道妻子意味着是什么的时候,孟昀就开始同表妹保持距离,因为他实在不想什么都听从祖母的安排。
他是一个人,又不是什么物品,为何他的一生,不能自己做出选择。
难道就因为祖母的一句话,他便就要将他的一辈子,都要付诸出去吗?
只是想一想,孟昀便就觉着可怕。
这事就似是一根刺般,扎在孟昀的心上数年,在他不知该如何妥当处理好这事时,祖母一日却来突然告知他,和晚吟表妹的亲事不能成了。
那扎了他心上许久的一根刺,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被拔除,孟昀诧异惊喜而又惶惑。
后来,他才知道,是晚吟表妹暗自喜欢上了一男子。
那男子,便是同与他在闵老先生那求学的裴玠,裴鹤之。
在读书一道上,孟昀不得不承认,裴鹤之确实十分惊才绝艳,可在平日里时,他为人就太过古板无趣了些。
孟昀从知道这事后,他都有些不可置信,晚吟表妹这般性子跳跃,行事颇为肆意的一女子,喜欢上的会是裴玠那般克己复礼之人。
他那会儿便清楚,晚吟表妹的这场恋慕不会长久,裴玠是北直隶的举子,只是因为游学才在宣州府暂留,他早晚都要离开。
何况,以他对裴玠的了解,他也不大可能会喜欢上她。
听着眼前人说出这样的话,孟昀心中有些惊讶,原来这些年来,他对她的那些疏离,她都看出来了。
“若是因为外祖母,表哥其实没必要这般,我们如从前那般相处,我觉着其实也挺好。”
顾晚吟说着,微顿了下,尔后又接着道,“真的着实没必要给自己寻麻烦,祖母那边,你不用担心,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大概都知道的,表哥你就做你自己喜欢的事就可。”
不论是舅母,还是孟昀他,顾晚吟都不想对他们耗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听她口中的这一句句话,孟昀心下不由微微波动。
原来,她性子并不大大咧咧,一直以来,她就将许多事都看的十分通透。
只是,让他有些不明白的点是,这些年来,顾晚吟她为什么要装呢?
孟昀略迟疑了下,随后低低的应了声好。
微风悠悠,他听着轻拂过清溪畔竹叶生出沙沙细响。
孟昀说罢,只待在廊下又站了会儿,随后便转身沿着来时小径离开了此处。
而留在长廊下的顾晚吟,便又慢慢的坐回在自己的美人靠上,她轻靠在黄花梨木色栏杆旁,暼了眼那道愈渐走远的身影,尔后轻轻的阖上双眸。
……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
谢昭从母亲处刚回到书房不久,门外便有侍卫前来禀告要务。
“禀告世子,属下收到一封从南方发来的信报,信上说三皇子未死。”侍卫单膝跪地,声音微微喘息着道。
“递上前来。”
侍卫话音落下,书房内静谧了一瞬,尔后,只听世子谢昭微冷的嗓音响起。
“是!”
侍卫一面说着,一面将双手托着的信报递到世子的案前。
……
这一日的傍晚时分,顾晚吟正坐在窗前,手中拿着羊毫小笔,细细在宣纸上描画着花草图。
只是,画着画着,她恍惚走了神,在想谢韫那人当下正在做些什么。
顾晚吟不是有意的,只是在不知觉间,忽而想到罢了,以至于描画花草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下来。
就在她凝思提笔,打算重新开始描画的时候,厢房外来了人。
“绿檀姐姐,你怎么过来啦?”见着来人,绿萝放下手中事务,上前几步迎接。
“自然是有事,才会过来呀。”绿檀盈盈几步上前,回她话道。
接着,绿檀行至她的身前,温声禀告道,“姑娘,老太太让您去一趟前面。”
似这般跑腿的小事,绿檀其实唤个别的小侍女来传话即可,但只要她时间充裕,每一回,绿檀她都会亲自前来。
因为祖母对她的疼爱,府上大大小小的侍女和下人,也都对她十分看重。
“好的,我马上就过去。”
听了话,垂眸描画花草的少女轻轻放下手中的羊毫小笔,将其搁置在玉色笔山上。
绿萝听着,也从一侧递了拧干的巾帕过来,顾晚吟接住,细细将双手擦拭了下。
“姑娘,你……”擦拭间,身前忽而传来绿檀的说话声,只是话讲了一半,她顿了一顿,又没再继续说下去。
顾晚吟瞧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隐隐猜到了些,不过,她没有追问。
绿檀若想说,自然会在她跟前说出来,若不说,也是她自己的道理,顾晚吟并不想强迫于她。
“绿檀,你先过去吧,我很快也会过去。”想着对方会如此,定然也是有她自己的为难之处,顾晚吟的吩咐,直接终结了她的踌躇。
“知道了,姑娘,奴婢这就先行离开了。”
“嗯。”
顾晚吟看着绿檀的眼眸,轻轻点了点头。
看着她的身影走出门外,顾晚吟将手中的巾帕放回了绿萝的手上。
“姑娘,方才绿檀姐姐……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说。”绿萝一手接过姑娘传来的巾帕,一边语气试探性的问道。
“可能吧。”顾晚吟低声回道。
“那姑娘为何不继续问她呢?”看着姑娘从案前越过屏风,来到铜镜前,绿萝也跟着姑娘走来了梳妆台前。
“她若想说,自然就说了,即便她不说,等我们过会儿去了前厅,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姑娘说的是呢!”
绿萝纤手执起紫檀木梳,将姑娘两鬓的一俩缕碎发轻轻抚平。
见姑娘说的话有理,她回答的声,也不由微微的提高了几分。
孟府的后园,是典型的江南园林景致。
穿过太湖石堆砌的假山,一畔可看到清澈见底的一汪溪潭,几条色彩斑斓的鱼儿游于其间。
“你说,刚才夫人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俩个端着红漆托盘的侍女,不急不慢的从前方走来。
“应当是真的,夫人她不是那种会胡乱说话的人。”片刻之后,另一侍女压低了声道。
“嗯,你说的对,只是……”
其中一碧衣侍女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身边人紧紧拽了下衣袖。
那侍女只觉得莫名,抬头侧身想说些什么,余光却暼到了不远处走来的顾晚吟。
见状,那侍女也一下安静了下来,待她行至俩人跟前,俩侍女皆微微屈身,规规矩矩的给她行礼,“见过表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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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因为紧张和害怕,俩人中不知谁的声,带着几分微微的颤抖。
顾晚吟只低低应了声,随后继续朝前厅的方向走去。
方才,她虽不知道那俩婢女说的什么话,但她知道,谈论的事定然同她相关。
若按她从前的性子,顾晚吟自是不会轻易放过。
这样的事,自她十岁时发生过一次且她大闹了一场之后,便再没见谁敢在她跟前说些什么。
方才的俩个侍女面生,想来才当差不久,还不清楚府上的一些忌讳。
对于俩婢女的悄声议论,顾晚吟没去管,倒是跟在她身边的侍女绿萝,目光冷冷瞪了对方一眼。
这俩婢女的胆子也太大,姑娘平日里最是厌恶旁人在背后说她闲话。
也就是姑娘今日不计较,若这样的事传到老太太那处,就得连累着这整个孟府里的下人都讨不着任何好。
即便是亲儿亲媳,孟老太太都是如此,更何况,是为奴为婢,身份卑贱的他们。
再者说,晚吟姑娘虽娇纵了几分,但她人还是十分不错的。
她即便嫁不成府上的二公子,但她依然也还是老太太的心肝肉。
不是她们这些侍女应当议论的对象。
俩婢女为何会在背后谈论于自己,顾晚吟站在一边,虽什么都没问,可隐约间,她好似又什么都知道了。
重来一世,有许多事情,顾晚吟都愿顺其自然,懒得再去计较。
不过,也有些事,她是非计较不可。
“晚吟,快些过来!”
门口值守的侍女见着来人,忙上前来行礼,随后便引着姑娘进了厅内。
门帘被轻轻掀起,顾晚吟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坐在上首太师椅上的孟老太太,见着是她来了后,忙招手让她上前来几步。
坐在一旁的,是舅母,还有俩个住在孟府府邸邻近的夫人,孙氏和吴氏,也都是商贾之家。
晚吟进来后,先和外祖母请安,然后分别和厅内的另外几人见好。
“这晚吟姑娘,可真是长得越来越好啊!”孙氏见着她,旋即笑盈盈的赞美她道。
“是啊,从前就觉得漂亮的不得了,现在的模样,更是上了一层楼。”吴氏紧跟着道。
俩人的话,是追捧,但也是实话实说,一年多没见的少女,如今模样出落的是越发的瑰姿艳逸。
“你们呀,可不要夸啦,要是再夸下去,我怕我这外孙女就要飘起来啦!”孟老太太轻轻搁下手中的茶盏,温声回道。
“老太太,我们俩可不是随便说说,这宣州谁不知你家这位表小姐,相貌身段那是一等一的好。”
“是啊!您是不知道,我有个侄儿曾见过晚吟姑娘一眼,知道她住在我家隔壁,从前多内向的一少年,憋红了脸到我跟前,就想让我帮他说道说道……不过,当时我以为老太太有您自己的打算,就直接劝他早早歇了心思。”
孙吴氏她二人会这般捧场,都是因家中有一待龄女儿,为了给自家姑娘找寻好夫家,不知花了多少心思。
寻来选去,也都比不上隔壁孟府的二公子孟昀,不仅人长得丰神俊朗,家境,人品也都格外好,而且还有举人功名在身,身边也没一二通房,便是日后考不得进士,那也是好的不得了的人选。
俩人其实一直都有些心思,只是晓得老太太的打算,便一直觉得有些遗憾,可没想到,今日让她俩听到这天大消息。
孙吴氏俩人,便又都觉得自家姑娘机会来了,趁着今日在,自然是想好好表现一番。
即便最后成不了亲家,能打好打好关系也是不会有错的。
“唉,今日听了孟夫人的话后,我才晓得自己弄错了,早知道,我该为我那侄儿好好争取一番的。”孙氏捧着手中的茶盏,语气颇为惋惜道。
听了话,孟老太太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而孟氏则在低垂下眼眸时,不动声色的从老太太带着浅笑的脸庞上轻轻扫过,随即敛下了眸。
这话说罢,因为没人再接话,室内一下子便静了下来。
孙吴氏二人,抬起头来悄悄的对了下视线,面面相觑。
似是过了一会儿,又似是过了许久,坐在上首太师椅上的孟老太太忽而出声道,“晚儿,方才听你舅母说,家中已经给你寻好了人家,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