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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纸钱引路

作者:金鳞甲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黑箱旁的糖果没动,阿朱疑惑地拧起眉毛,踮脚听了会儿后,将糖果一把抓进掌心里。


    “怎的不吃了……给你的你又不喜欢吗?”她心生疑惑,看着掌心的糖,随手拆了个塞进嘴里。


    “明明很好吃啊。”阿朱眨巴眼睛看了眼。


    接连三日,阿朱供上去的糖都没被动过,供桌上的鲜果她倒是依旧每日更换。她想了又想,总是没想出个头绪。她只当是小神仙近几日出门游历去了,才一时半会儿顾不上她的糖。也是,就算是让她自己天天吃,阿朱也不会再喜欢了。


    “我下次给你带别的味道。”


    阿朱清早就清扫干净灰尘,一点不马虎地将地面水渍抹了个遍。她抬头,黑箱子通体乌黑,颜色随着时间沉得浓郁,阿朱突兀地想起那根被赵渡生烧了的羽毛,那羽毛也是这样漂亮的颜色。


    赵渡生随心所欲发了一通脾气,阿朱不太精明又小心翼翼地打探了赵府其他下人的口风,原来赵府真的不许养鸟,怪不得陈妈也好,赵渡生也好,都看不得一丁点。


    可阿朱喜欢鸟,她从前摔了病了躺在冰冷冷的地上的时候,只能透过破烂漏风的屋檐和窗户看看外面的天。小鸟总是能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不像她,不是只能待在这里就是待在那里。


    鬼知道四下无人时鸟大着胆子飞到窗户边,而阿朱死人一样躺在地上,她内心到底有多羡慕。


    不过,既然入了赵府就要守赵府的规矩,她以后可再不敢让什么小鸟啊羽毛啊落进赵渡生眼里。


    阿朱动作麻利,收拾好后,她还得去给井边的女鬼烧点纸点。从前听牛鬼说过,纸钱可给死人开路到阴曹地府。人都死了,继续在凡间游荡总是不好,万一再给碰着个除邪的大师,这小鬼就彻底没活路了。


    虽然她爱躲在衣柜、门后、路边吓阿朱,但从来没伤害过阿朱,是个好鬼,好鬼得有个好归宿。


    阿朱带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纸钱,深更半夜之际一个人避开人鬼鬼祟祟溜到了井边。


    两个地方离得近,不过是转个弯在转个弯事情。偏院不同于主人家会待的地方,墙皮斑驳垮塌,原本的朱红在风雨的侵蚀下早已消失不见,与彻夜灯火通明的赵府格格不入。


    井边长满了青苔,阿朱轻悄悄走过去,今日这小鬼倒是没站在井旁边吓她。阿朱大着胆子,探头朝井内瞅了一眼。


    不知道是正直暑夏天气炎热的原因还是这口井选的位置不对,井水近乎干涸,只剩一小滩青黑油腻的水。从井底升腾而起的凉气扑在阿朱脸上,阿朱打了个激灵,脸上细小的绒毛竖了起来。


    “小鬼?你在不在?”阿朱朝井底喊了两声,井底传来自己的回音。阿朱等了会儿,没动静,朝四下又喊了喊。


    “怎么你也不理我。”阿朱呆滞地傻站了会儿,“算了,正事要紧,我知道你在。”阿朱用火柴点燃几张,丢进地上的一堆纸钱里,火焰瞬间升腾起来。


    纸钱开路,魂引阴间。


    “既然已经离世多年还是早些入地府重新投胎吧。你就是不想做人也得在阎王那儿把你的名字给勾了,等他们发现不对再来捉你,你可要受苦头啦。”


    阿朱一点点将怀中藏起来的纸钱扔进火堆里,火堆映在阿朱眼里,她双手合十,十分虔诚。


    “你不要觉得我多管闲事,我看你是好鬼,我才和你说的,其他的我都不说,你就听我的罢。”


    阿朱小狗作揖似的拜了拜。看来今日这小鬼是铁了心不理她,就连给她烧纸钱也睬都不睬她。她心生无奈,看着逐渐变小的火势,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


    小丫头像是受了什么打击,弓着背,嘴里长长叹了口气。赤红的火焰一闪而过幽蓝,阿朱脚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燃烧着。


    “你鬼鬼祟祟做什么!”


    女人愤怒至极的声音在身后炸开,阿朱顿时被吓得魂都飞了。


    宋夫人。


    赵渡生和宋夫人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突然出现在阿朱身后,阿朱瞪大了眼睛,连忙跪在了地上,这么大一个赵府为什么她总是这么倒霉地撞上人。


    “还不快把火灭了,将这不知死活的扔出去。”


    空气中弥漫着纸钱燃烧的烟味儿,浓郁得阿朱堵塞了七窍,阿朱深吸了口气,勉强动了动脑子。她不懂内宅的规矩,跪着膝行了几步。


    “夫人。”


    阿朱声音颤颤,她努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只是抖得不成样子:“水井……不……不干净……”


    “还敢狡辩,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在说什么咒我们赵府的话!!”宋夫人气到极点,毫不留情地打断阿朱的话,伸手指着阿朱命令道:“渡生,叫人给我把她打死去!”


    阿朱支起上半身拔高声音:“不是的!”她求救般看向赵渡生,希望赵渡生能帮帮她,可赵渡生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一团只剩余温的灰烬。


    贞红和小厮上来一人一边扣住阿朱的肩膀,阿朱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飞速抖动的睫毛下像一汪深山潭水被外来者毫不留情地掀起涟漪。


    “你知不知道不能烧纸钱,这是规矩。”


    阿朱心脏沉得像块铅坠在肚子里,回答知道明知故犯。回答不知道那就是阿朱没有被教好,于是她选择了一种折中模糊的回答。


    “奴婢刚……刚来,夫人饶了我这一回吧。”


    “刚来?刚来的就能在我赵府作威作福吗?!”宋夫人已然生气到极点,愤怒中还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恐惧。“让府里没规矩的都好好看看。”


    赵渡生拒绝,他玩世不恭地笑道:“我知道了阿娘,她是管那小院的。”


    宋夫人闻言眼神闪过一丝亮光,她秀眉紧蹙细细审视着阿朱。


    “您老人家累了还是回去休息吧,管教下人又不是只有您在行。”他上前环住宋夫人的肩膀,拍了拍,“你就交给我吧,我定不让您费心。您不是说这几日都没睡好吗?快去休息去,我瞧您皮肤都暗了点。”


    赵渡生哄人手段一绝,宋夫人闻言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随即随机叹了口气,“死孩子,净给我说些不好听的。”


    “您去好好睡一觉,保管您睡醒容光焕发。”赵渡生哈哈大笑,眼神示意下人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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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送走人,赵渡生脸上笑意渐褪,他看着眼前化作石头静静跪在原地的阿朱缓步行至阿朱跟前,缓缓蹲下同阿朱对视,和煦地笑着。


    “啧,瞧你,把自己弄得灰不溜秋的。”他伸手将阿朱一把扯了起来,弯腰把阿朱衣服上沾着的稻草和尘土拍了拍。“做什么干这蠢事,想死还是想活。”


    赵渡生佯装生气实则语气戏谑亲昵,话里更多的关怀而不是指责。阿朱张了张嘴巴,赵渡生果断出声阻拦道:“别跟我说场面话,我要听实话。”


    阿朱垂下脑袋,声音如同细蚊般,“我说实话你会信我吗?”


    “当然了。我不信你信谁。”赵渡生弯腰双手握住阿朱的肩膀同她对视,认真又严肃。


    “有……有个小鬼总是跟着我,我一路过这儿她就飘过来吓我。所以我才烧纸给她,要是她能收了纸钱就能投胎转世,不用在活人地界乱……乱飘。”


    阿朱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都觉得自己离谱。赵渡生细细审视着阿朱,她面容恐惧,到不似装的。


    小鬼?哼,他赵府里的冤魂鬼魄还少了吗?他又不是什么菩萨神佛,个个儿都要超度,未免太把他当好人。


    赵渡生伸手抚摸阿朱的头发,“阿朱看错了,我知道你一个人在那破院子不容易,大事小事都得你来做。或许是在里面待的时间太长以至于都出现幻觉了呢。”他的手不似从前那般暖和,在阿朱的头顶传来冰凉的触感。


    阿朱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心头莫名泛起的依恋一圈又一圈荡开涟漪,喉咙仿佛被跳蚤咬了,痒痒的。


    “少爷,我看她是脑子出问题了,您莫要理会她。”贞红没好气地说道,“您什么时候把我叫回去呀,我怕前院没人。”


    无人理会贞红拱火的行径。


    “我不想罚你,可阿娘生气了,我得要给她个交代,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呢?”


    贞红原本还嚣张跋扈的气焰顿时灭了下去,她识相地闭上嘴巴,垂下脑袋往后退了几步。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阿朱恳求地望向赵渡生,尽管希望渺茫,但她依然希望对方能多些仁慈。她是不怎么欢快跳脱,但她还不想死。


    赵渡生伸出指头,轻轻放在阿朱的嘴唇上,“嘘—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就罚你关在柴房里……一天吧,怎么样。”他神色雀跃,好像阿朱不是活人而是个可以随意摆弄的木偶娃娃。


    不等对方反应,赵渡生身后的小厮拎起阿朱的衣领,动作粗鲁毫不客气,阿朱被扯得酿酿跄跄,眼底莫名浮出水汽,她就知道赵渡生向来如此。


    她会给你枣子吃,就像喂鸟喂雀,可你吵到他了,他才不管曾经喂过你多少东西。阿朱抬手用袖口抹了把脸,挺直脊背加快脚步努力跟上小厮的步子。


    还好,只是关在柴房而已,大不了吃不了喝不了。阿朱想起大人的那根鞭子,安慰自己还是关柴房吧。阿朱被人拉走,当然没注意,身后的人眼神奇怪,状若无事的目光如同火舌一般一下一下舔舐阿朱故作坚强的脊背。


    真可爱,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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