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这天，整个学校都心浮气躁，最近几天都没课，周初柠在出租屋蜗居了很久，直到中午，群里才突然闹腾了起来，信息框响个没完。
看完最后一个知识点，周初柠才打开手机查看信息，不只是群聊，况野也给她发了信息。
她几乎是下意识，抬头瞧了眼紧闭的卧室门。
她大可以先回他一条消息，然后蹑手蹑脚走过去，然后猛地推开房门，放心大胆地验证自己的猜想。
但她没有。
她不想把场面闹得难看，也不舍得失去多多这只小猫。
周初柠说不出自己是哪种情绪在作祟，就像她治不好自己的神经衰弱。
看了群里的消息才知道她们突然和况野还有陈羽约好了一起跨年。她和室友要一起跨年是早就约好的，前几天才定下具体的地方，约的地方离大学城比较远，是宿城另一坐山头上，一个今年上半年才开的露营基地。
离学校和市中心都比较远，去的人不多，所以他们很轻而易举就定上了位。
大冬天的露营，她们怪想得出来的。
苏迟迟颇有一番说辞：露营这地也有烟花看，与其在市中心人挤人，还不如独享一片呢。
挺有说服力的，周初柠还没来得及发言，陈阿曼和万榆都表示同意。
她当然不会拒绝，比起只是可能会稍微冷一点，市中心那种人潮拥挤的地她更不会选择。
况野和陈羽两人是她们临时约的，周初柠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
再点进和况野的对话框，前面几句关于跨年的事，最后一句提了个请求：「听说今晚会下雪，我和陈羽能和你们一起坐车吗？」
周初柠敲了两个字回过去：「可以。」
周初柠又看了眼房门，继续发消息：「去上次送你回家的地方接你吗？你离我近一些，我先去接你。」
然后站起身，拖鞋趿拉着，脚后跟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况野的名字下方出现“正在输入中”，在她起身后突然消失了，周初柠嘴角上扬，拐了个弯，走去卫生间。
约莫过了五分钟，那头才回了句：「好，等你。」
在几乎确认这一玄幻的可能后，周初柠总是时不时冒出些逗弄人的点子。
比如进卧室把多多抱在身上，给它看自己的聊天记录，然后嘴里嘟囔况野怎么还不会消息云云。她想看它会不会焦虑地在她身上拱动，想离开她的束缚去干一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那他平常去学校所用到的东西又藏在哪呢？比如手机，又比如衣服什么的。
周初柠发现自己对况野是多多这件事，有的不是后怕或厌恶，更多的是好奇。
好奇他为什么会是一只猫，是猫变成人还是人变成猫。
应该是人变成猫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像”一个人，平时完全看不出破绽。
周初柠还是没有选择在今天戳破他。
今晚是跨年夜，他们要一起去桐山露营迎接新的一年，倘若因为揭穿而产生争执，肯定会影响接下来的行程，两人同时爽约对其他人来说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只是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是她？
周初柠很擅长放弃，这是她性格看起来随和的主要原因，不然一天下来累积的不快都足以让她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
苏迟迟拉了个新群，那个群里加了况野和陈羽两人，群名叫「跨年整点大的」。
群没来得设置消息免打扰，叮叮咚咚响了好一会，红色圆圈里的数字从“1”很快抵达“99+”。
有点过分夸张了。
陈羽相当活跃，跟苏迟迟是一个级别的，99+的消息基本就是这两人发的。
两人对去山顶刮冷风露营一事相当积极，光一晚上的计划就说了一大串，还提出了徒步计划。
好在被陈阿曼即使制止，两人才相当惋惜地说了放弃。
柠檬：你们都收拾好东西了？
回复她的是相当整齐划一的“是”，就连况野都准备完成。
很奇怪。
况野是怎么完成的呢？
柠檬：抱歉，我现在开始收拾。
周初柠终于打开了卧室门，多多以进入睡眠的姿态仰躺在梳妆柜下的猫窝上，安静祥和的状态不禁让周初柠怀疑自己的推断仅限于大脑活跃时的思想中，跟现实丝毫搭不上边。
她试探地给况野发了几条信息，没什么内容，甚至有些无聊，然后拿了个包，开始往里头装东西。
因为有车，所以想到什么就都带上了，没刻意做节俭，花费了近两个小时才完全收拾完毕。
往返卧室n个来回，多多也跟着走来走去，期间有一次差点绊倒她，给踢一脚赶远了去。等收拾完东西，再去看手机，没有收到况野任何一条回信。
一切准备就绪，出发前在群里发了通知，将行李放进后备箱，走前，她突发奇想回到一层，站在可以观察一层进出人群还能隐蔽身形的位置，静默地站了一分钟。
收到况野信息的下一秒，电梯“叮”地一声响了。
周初柠低头查看消息。
Free：你出发了吗？我和陈羽一起等你。
手机熄屏，映出张平和面孔，只是若往瞳孔里细细瞧上几眼，就能探出藏在里面的震颤。
她始终无法平复心情，在百分百确认自己猜测后。
虽然猜想早早的存在，但在被证实之前，她全然没把这样一件奇幻的事情放在心上。
有种隔岸观火的不在乎感。
直到她亲眼看见火舌扭曲着朝自己奔过来，火不再悬浮，变成了实体，可以一并将她吞噬的实体，
她才开始有了后知后觉的害怕。
他不仅是猫。
还是人。
车内没有开暖气，刺骨的寒意无缝不入，酸了牙龈，软了骨头。
周初柠趴在方向盘上半晌才笑话完这件事，发动汽车，开了暖气，缓慢驶往通向况野的路程。
再见到他的时候，周初柠避开了他的视线。
看向陈羽，露出个浅浅的微笑，叫他们把包放在后备箱就好。
陈羽似乎少根筋，情绪高涨，完全注意不到“司机”的别样情绪，钻进后座就开始喋喋不休。
“我们俩加入会不会打扰你们啊？”没等人回复依旧一个劲地说，“我还没跟朋友一起出来玩过，以前都在流——都是一个人生活。”
周初柠正在专心致志开车，没注意到陈羽说漏了什么。
等到车内沉默了好几秒，周初柠才应了声：“你刚刚说什么？抱歉，我在想其他事。”
陈羽大大咧咧：“没事，学姐你就随便听听，我就是倾诉欲有点强，把我当个背景音就行。”
周初柠真就不回了。
陈羽也确实起到了背景音的作用，开到学校都没有停过，期间况野回了几句，周初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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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听清楚了。
况野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大多都没什么情绪，跟别人聊天语气也是淡淡的，从嘴里蹦几个简单的字当是回复
但跟她聊天的时候，反而是对方的话要多一些，她变成了那个冷淡的人。
开到学校没多远，平常闹哄哄的大学城此时犹如一件死城，空荡荡的，偶尔有几个“游尸”晃荡而过，也没一点生机。
不用想就知道，此时的市中心肯定已经开始拥堵了。还只是午餐的时间点就已经这样，更不用提跨年的时候了。
三人分别背了个包，并排站在宿舍楼下，穿着厚重的羽绒服，活像三个冰墩墩。
见车子停了，她们瞬间动了起来，仿佛刚刚入定的不是她们。
拉开后座车门，瞧见俩男生都坐后面，苏迟迟二话不说地把况野往外赶。
“你坐后面干嘛？快，坐前面去，我们三个肯定要坐一起。”
周初柠、陈羽：“……”
挺好的，两个i人在前面沉默寡言，后面三个e人带一个i人也绰绰有余。
万榆开口加入聊天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车内温度不断升高，胜过暖气，把几人的脸都烘成红彤彤的，好像这辆车是开往青藏高原。
车子横跨整个宿城，导航显示三小时的车程，行驶到一半，后座吵闹的几人纷纷陷入深度睡眠，七歪八扭地躺下。
陈羽不分性别地跟她们躺在一起，旁边是陈阿曼，两颗脑袋一上一下交叠。
周初柠往后视镜看了眼，笑了笑。
“你不睡一会吗？”这是周初柠今天主动开口跟况野说的第一句话。
况野双眼一下就亮了，像是不可思议般，扑棱几下眼睫毛，偏头，死死盯着周初柠的侧脸看。
他回复地很快：“开长途需要有人陪着。”
“三小时就算长途了吗？”周初柠说这话显得像个老司机，但实际也才连续开了两个月。
“三小时走高速可以去隔壁逛一圈。”
因为不需要上高速，所以周初柠踊跃发言说可以自己开全程，拒绝了苏迟迟说要开半程的好意。
才提车的喜悦到现在还没消散，正是手热的时间。只要路上不怎么堵，她可以毫无压力地开下来。
“国庆提车的时候你还很生疏。”
“是夸我车技好的意思？”
“嗯呢。”
况野也是个不怎么会聊天的，两人没几句话下来就冷了场。
空调风往脑袋上吹，周初柠差点就脑袋一热把他是不是多多问出来。
回忆往前拉一下，加上点逻辑，她有点好奇况野的行李是怎么来的，陈羽替他收拾的？他在平安路真的租了套房子？
好好奇啊。
好想了解，又想质问。
周初柠自我矛盾自我排解。
然后问了一句：“你上午和陈羽在一起吗？”
况野偏头看车窗外：“嗯，他嫌无聊，来找我玩。”
“说起来，我本来想带多多出来一起玩的，怕它自己在家也会无聊，但天气这么冷，想了想还是算了。”
周初柠等红灯的功夫漫不经心瞟了眼况野。
相比第一次正式见面时，头发似乎长长了些，鬓角那一块有些碎发盖住了些耳廓，往下看，耳垂圆圆的瘪瘪的，叫人想上手捏一捏。
也不知道人形的他和猫形的它在手感上有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