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初柠也不知道这个话题是怎么歪了方向，她沉默，仓促移开视线，或许是跟刀子似的风始终没有停歇，脸上被剌得有些发烫。
倒也不可能真的上手摸，太奇怪了。
“她们还在里面玩？”周初柠低头往前走，长长到超过肩膀的发在风里发了狂般的摇曳，一些不安分的糊了她整张脸。
这样的状态没持续多久，风来的方向多了堵墙，一堵能跟着她方向缓慢移动的墙，然后这堵墙说话了：“嗯，她们喝了不少，苏迟迟学姐应该醉了，另外两个学姐在护着，我看没什么问题才出来的。”
“嗯嗯嗯。”
宿舍早就关了门，她们三人这架势肯定是准备通宵。
白日里总是响着欢快音乐的罗森店在入夜后寂静了许多，但推开门往里走的时候，还是欢快地响起了“欢迎光临”的话。
店内开了暖气，在外头吹了十多分钟裹上的寒意顷刻间散了。
收银台旁的关东煮还在往外散着暖暖的热气，看上去是刚换的锅底。
周初柠往后看了眼亦步亦趋跟上来的况野，微抬下巴：“吃关东煮吗？我请你。”
那一瞬，周初柠好像瞧见了况野眼里的错愕，像是在思考她这句话的意思。
但很快就消失了，快到仿佛是她看错了。
况野回答：“好啊学姐。”
周初柠跟营业员问了嘴：“这些都是才换上没多久的吗？”
“是的，所以还要再等一会，有些还没熟。”
“好。”周初柠领着况野往休息区走。
她没注意到身后视线一直紧紧跟随的况野在看到她用手指着那一锅泡在水里“咕噜咕噜”沸腾的东西时，露出的恍然大悟的表情。
关东煮这个东西，听起来很难理解。
“吃”关东煮，况野更无法理解了。
这是个好吃的东西吗？他不知道，但是是主人要请他吃，那他自然是愿意的。
他盯着那个锅看了几眼，才知道原来关东煮是这个东西。
看上去还不错，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当然他很快尝到味了。
周初柠每个串串都来了两串，收银台上两个大纸杯塞得满满当当，收营员一个个输入，最后结算金额。
“滴”的一声响起，况野提溜起两个纸杯就往休息区走，分别都盛了半碗汤的纸杯拿在手心像落了岩浆，差点被让他把两碗都掀了。
等坐下来，他闷头朝手心吹起。
周初柠停顿了几秒后笑出了声：“你怎么拿这么实在？这个很烫的。”
况野很想说“我不知道这个这么烫”，但装关东煮的东西上面一直在飘着热气，甚至热汤还在翻滚，想了想，他解释：“我太着急了。”
“隔壁有个冰箱，把手放在上面贴贴。”
周初柠随口一说，况野真的这么去做了。
“还挺有效果的。”况野隔着一个货物架跟她喊着说。
周初柠无声地笑，突然觉得他有些可爱。
有人也这么觉得。
那是两个在他们买关东煮的时候就进来的女生，看上去应该也是附近的学生，本来还在冷藏柜那里挑饮料，见况野突然过去，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隔着冰柜柜门，偷偷瞟隔壁的男生好几眼。
况野蹦出那几个字的时候，那两个女生也笑了起来。
脑袋凑在一起偷偷议论着。
声音很小，周初柠听不清，在她这个角度，视线刚好卡在货架最高处的间隙里，能将那两张凑在一起的脸上正点缀着明媚的笑脸看得十分清楚。
况野是受欢迎的，这点毋庸置疑。
那两个女生终于出发了，有人先开口问：“你好，打扰一下，就是，我可以问一下你有女朋友吗？”
女生说这话的时候，朝她的方向看了眼。
周初柠有种被人抓到在偷窥的即视感，仓皇移开视线，手拿了根关东煮就往嘴里塞，沾着浓郁的汤汁，径直烫到了她上颚。
“没有。”周初柠听到了他的回复，“但有喜欢的人。”
两个女生拉着长长的尾音，一副了然的表情，拎着选好的饮料去收银台结账。
况野也跟着买了两瓶饮料，结完账才回来坐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把喝的递过来：“辣的话喝这个解辣。”
“你再看看？”周初柠指着两个纸杯，“里面可是一点辣没加。我不喜欢吃辣。”
周初柠笑，况野红了脸。
明明在年纪上只相差了一到两岁，他却像个初出茅庐的浑小子，横冲直撞，带着点狠劲，有时还有点狡黠，似乎这种狡黠只在她面前露出过，整个人像多飘在蓝天的白云，洁白又纯粹。
只在这晚，她忘掉了今天的所有揣测和怀疑，两人分别捧着一碗关东煮，面朝玻璃状窗，边聊边吃，硬生生待了两小时。
周初柠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看微信里万榆发过来的消息。她说两人都醉了，自己拖不动，叫她过去帮忙，周初柠忙不迭返回对面。
距离够近，过去不过三分钟，推开门直直朝着万榆报的方位过去，
就在舞池不远处的卡座里，两个挺尸一样的长条就那样摊在沙发上，睡得很死，巨大的音乐鼓点都没能影响。
万榆眼睛提防着扫视外围，期间被不少男生搭讪过，大多没有恶意，但照样不缺乏恶臭男环绕。
直到看见周初柠和况野一起过来，才松了口气。
“你们终于来了。”万榆撇了不远处一眼，嘀咕，“刚刚那边有几个男的一直盯着我们这边看，也就是看到你们来了才走的。”
酒吧经常遇到“捡尸”的男性，将喝得醉醺醺的女性带走，美名其曰送她去休息，实则带回去强行实施一些不正当行为。
他们可不管你是有人陪的还是没人陪的。
这正是周初柠为什么待着难受也没有离开的原因，还顺手把况野叫过来撑场。
“在里面谅他们也不敢。”周初柠拍拍况野的肩，“麻烦学弟你得扛一个回我车上了。”
两个醉鬼都很会折腾人，从酒吧拉到周初柠车后座，哪怕是在发寒的初冬夜晚也经不住，鼻头上沁出薄薄的一层汗，三人站在车门外，重重地喘气。
“我叫了代驾。”周初柠抬起下巴同况野示意副驾驶，“你去坐那吧，先送她们去酒店，还得麻烦你再帮一下忙。”
“不麻烦。”况野钻进副驾驶坐下，等到代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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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到了，发动车启程的时候，他才补充了句，“已经给过报酬了。”
报酬？
周初柠像过流水线一样回忆了遍今晚发生的事情，能称之为报酬的可能只有那碗关东煮了。
这就满意了？
跟多多似的，给点吃的就满意了。
多多......
返程路上周初柠又琢磨起来监控的事情。
倘若她的猜测是真的，那出租屋此时此刻，应该是空的。
周初柠又想起了频频出现问题的小监控，发生过的事情像是一颗又一颗的珠子，缓慢串成一个完全的圆圈，看上去到处是bug，偏偏又能自圆其说。
把三人送到酒店后，万榆说她来陪就行，把周初柠和况野送了出去，代驾司机没走，还有两个人要送。
等回到车前，况野说：“没多远，我走路就好，你先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周初柠没拒绝，看着况野留下司机电话，车子拐弯，再看不见况野身影。
她没让司机加速，像是不急于辩证自己的想法，其实是还没想好怎么去做。有时候周初柠更期待他能主动跟自己解释。
又或许，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她个人的无端猜测。
临近天亮，况野习惯地盘踞一角，手机屏幕的亮光逐渐不再突兀，他整宿没睡，有些着急地确认了一件事。
关于监控里他显示的是猫形而不是人形这件事，他已经问过boss了，得到了确认后他的第一想法并不是心安，反而更紧张。而今晚发生的意外又将他这种情绪推上顶峰，又向boss询问了他遗忘的一点。
Free：什么情况下显示出来的是我现在的状态？
他突然回忆起，在学校当举牌手时，学校官网上流传的照片和各大表白墙等发出来的视频，所以他更弄不明白了。
这个点的boss被吵醒很不乐意，发过来的一句话一字一顿都夹了个感叹号。
boss：这！件！事！尚！在！研！究！
boss：不过你总是还是小心点，不乏有因为视频暴露自己的，处理好的还能送出国继续以人的相貌生存，处理不好的只能一直以猫的形态生存。
boss：但不是每一个变成人过的猫能忍受这种生活，所以......你懂的。
boss给话留了余地，让他自己思考。
总而言之概括下来就是——需要谨慎，尽量避免出现在摄像头下。
这种事对于他一个大学生来说实在是为难，更何况还是一个在学校知名度不低的大学生。
从目前已知信息来看，在监控的形式下，他是显示猫形的，而在相机或者手机的拍摄状态下，他是人形。
或许是因为拍摄设备不同？
虽不能完全保障，但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
比起暴露身份，他更慌张地是如何面对得知真相的周初柠。
他不敢想，因为只是想想就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床上深陷睡眠的人完全不知道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地方有个怎样的存在，他又有着什么样的想法。
她只在今晚睡觉的时候把猫塞进了猫窝里，而不是和往常一样盖在被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