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样的。”郝主任欣慰地点了点头，感叹这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大气！他抬手拍拍张北的肩膀，交代道，“比赛时间是3月23号，你们有个心理准备，22号下午出发，具体的你们到时候再和林老师商量着安排。”
郝主任走后，仨人又远远冲张北竖了个大拇指。张北摆摆手，转身跟在周漾身后，眼光闪了闪，若无其事道：“说了半天去哪儿比赛？”
周漾摇摇头：“主任没说。”
“呵。”他一乐，“四中这是第一次组织这种的比赛？”
“差不多。”周漾想了想，“之前语文确实没有过需要外出参加的比赛。”
她顿了顿，转身和他说：“张北，我明天……真的去不了。”
“为什么？”张北问，“因为我？”
本来是因为他的，因为不想和他有牵扯，不想靠近，不想任凭事情发展延伸出别的可能。因此想要出尔反尔，想要从源头上断绝一切。可对上少年热切的眼，想到他一次次义无反顾的出手相助，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垂着眼皮静默了好几秒，才干巴巴地憋出一句：“……我放学后要看着奶奶吃饭。”
“那看奶奶吃完饭再来。”
周漾揪着手指：“那样会很晚。”
“我不怕晚。”张北说，“我只怕你不来。”
周漾心跳扑通通的，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他。她紧张地呼吸了一下：“我还怕……”
“你还怕什么？”他又上前半步，歪着脑袋想要去看她。
他俩离的很近，近到已经有从校外进来的学生扭过头来看他俩。周漾后退一步，一口气把话说出来：“我还怕遇到很尴尬的事。”
尴尬的事不就是怕他告白嘛？这小屁胆子今天一点儿都不傻。张北宠溺地一笑，近乎无底线的迁就她：“那我保证不会发生尴尬的事情好不好？我也不会闹你。”
周漾抬起眼皮看他一眼。
张北突然就想起上次俩人在客厅的事儿，红着脸说：“我向你保证这次不会欺负你，你来吧，好不好？”
周漾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张北赶紧道：“这次答应了就不许再反悔，明天下午我去接你。”
老班远远地喊了一声“周漾”，周漾点点头越过他往教学楼走。
张北目送女孩儿纤细的身影踏上台阶，另一个女生和她并排走了两步，周漾回头看他一眼，风一样的进到教学楼里面去了。
张北胸口又酸又甜的，看着她和别人走进楼道，这会儿连告白的权力也被她三言两语的剥夺了。
操！
可他就是喜欢上她了。
那么多学生进进出出的，他眼里只能装的下她了。
不能告白就不能告白吧，他狠狠捏了捏兜里那只小王八。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周二上午第三节课课间周漾站隔壁班门口等班主任。
因为和张北他们班是兄弟班，所以俩班共用几科主科老师。
周漾他们班的班主任也就是张北他们班的数学老师。
班主任拖堂三分钟后从隔壁班风风火火地走出来，看着周漾，还有些纳罕，眉头一挑说：“怎么了？”
周漾伸手要帮老师拿教材，班主任手一抬，顺手给了左手边的张北：“让小伙子帮我放回去吧，”她转头看周漾，“到底怎么了？”
张北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
周漾微有些脸红。
她心里发虚，没敢看老师，更没看张北，只低着头说:“老师，我想请假出去配副眼镜。”
“哦？”班主任有些意外，歪头看她一眼，“你平常戴眼镜吗？我怎么好像没见你戴？”
周漾心惊胆战地点点头，硬着头皮说：“以前不戴，这两天有点儿看不清黑板，想出去配一副。”
“奥。”班主任拉长声音应一声，“中午放学去不行么？”
行吗？周漾也不知道。她昨天下午想着放学以后给张北买个生日礼物，毕竟答应了他要去给他过生日，也是当作对张北这么多次帮助的感谢。结果她放学后又是做饭，又是照看奶奶，一下子忙到很晚。
等她能出去的时候，都已经到了晚上8点。她循着营业的店铺逛过去，购物中心都给她转遍了，也没找到一件可以拿去送张北的礼物。
在她眼里，这些东西拿来送张北的话平庸的太平庸，贵的她又负担不起。最后她一无所获地回到家，半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半天打算去栖蓝寺给张北请个手链。
但去栖蓝寺的话，不能太晚，只能中午去。去那边还要倒趟车，不确定中间会等多久，来回中午俩小时怕不够，所以她才想着跑来找老师请一节课的假。
演技不好，装病什么的对她来说太困难了，说带奶奶去复查的话又怕老师给二叔打电话穿帮，听说之前班里有同学就用配眼镜的理由请下来了，所以她才胡诌的这个，哪知道中午够不够配的？
“中午眼镜店的人都吃饭去了。”张北说。
班主任仰着脖子看他一眼。看他那双丹凤眼也没架着眼镜，拍他一把道:“你又知道了？”
张北挑了挑眉。
她不是很放心，问周漾:“还能坚持吗？”
周漾摇摇头，看着挺可怜的。
班主任有点儿心软，叹了口气：“下节什么课？”
“体育。”周漾说。
班主任把张北手上的教案本拿过来，跟周漾说：“跟我进来吧。”
周漾不好表现出高兴，低着头跟着班主任屁股后边进来了。
班主任回办公室坐下，拿出假条划拉几笔，一抬头，看到周漾身后，问：“你怎么也跟着进来了？”
张北摸了摸鼻子：“我也请假。”
周漾看了他一眼。
班主任把笔一转，盖上笔盖：“你又怎么了？”
张北看眼周漾，俩人对上眼了，周漾紧张地看着他。张北背了背手说：“我……甲沟炎。”
班主任扭头剜了他一眼：“甲沟炎脱了鞋我看看来？”
张北夸张地睁大眼睛：“这还得看的呀？”
“这有什么不能看的呀？”班主任把笔一扣，“我儿子都比你还大呢有什么不能看？来你脱了来我看看。”
周漾忍不住翘着嘴角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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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北瞪她眼，身子一晃悠：“那不是甲沟炎了，是痔疮。”
“你给我滚蛋！”
周漾拿完假条张北也从办公室滚出来了。
他伸了条腿挡住她去路：“哎，请假干嘛去？”
周漾晃了晃假条：“请假配眼镜。”
“切。”鬼才信她，他把她往旁推了推，“借过一下。”
周漾还有些不明所以，张北已经冲到楼下去了。
等周漾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张北人已经彻底闪没影了。
她把假条交给门卫大爷，在门口签字登记。
门卫大爷认识她，打扫卫生的时候老能看见宣传栏，这小姑娘厉害，三年都是第一。大爷看眼假条，抬头看看她，问：“生病了？”
“没有。”周漾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出去配副眼镜。”
“那你们老师怎么给写的病假啊？”大爷气哄哄的，“挺好的小姑娘，老师这不是瞎写嘛不干人事儿。”
……
周漾没敢说话，大爷瞪她一眼，翻着白眼想：“你们班主任是不是事倍儿多的那个……那个……”
周漾真怕他想起点什么，飞快填好离校时间和返校时间，喊了声：“大爷再见。”
出校门。
张北双手叉腰，站在香樟树底下勾着嘴角笑。
这人像是从天而降。
周漾一愣，下意识回头望一眼。
再扭头，张北已经大踏步地从几米开外走过来。
人走近了，周漾才看到他额头上都是汗。
人瘦瘦高高的，挑眉一站。
周漾看着他欲言又止的，嘴唇启合半天，最后憋不住问：“……怎么……出来的？”
张北抬手做了个类似投球的动作。
“……翻墙。”他说。
周漾看眼操场的方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说：“你跑的还挺快。”
张北“哼”一声，眉间难掩骄傲。
她看着他，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道：“逃课会家教。”
张北没半分在意，反过来问她：“你请假去哪儿？”
周漾眸光闪了闪，刚张嘴，听张北立马道：“不要跟我说是配眼镜。”
周漾眨眨眼睛，又把嘴巴闭上了，走两步，反问他：“你逃课去哪儿？”
哼，她不说他也不说，背着手走在后边儿哼个小调。
俩人就这么憋着走到公交站。
公交车到了。
周漾上车。
张北跟着她上车。
周漾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张北看似随意地坐在了她的斜后座。
周漾回头看他一眼，想问什么，看他人气定神闲地低头看手机就没问。
也许只是顺路，她想。或者今天是他生日，他中午出去有什么庆祝。
到站后周漾下车。
张北也跟在她身后下去了，闲闲倚着站牌扒拉手机。
然后她在公交站等了10分钟。
上3路公交。
张北大咧咧跟着她身后上去。
他钱不够了，伸手戳戳她肩膀：“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