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站在摩云洞正厅的玉石台阶上，目送万岁狐王离开。
洞府不远处传来小妖们嬉闹的动静。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望向洞内，这偌大的家业，如今就落在她肩上了。
“小姐。”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石柱后传来，只见一个佝偻着背的老狐妖拄着藤杖走出，正是父亲留给她的旧部狐三儿。
他生得尖嘴猴腮，一双眼睛细长，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狐狸精，“已按您的吩咐，将山中各处管事都召来了，正在洞外候着呢。”
白灵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服：“让他们进来吧。”
狐三儿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洞门处顿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先是一阵香风袭来，接着便见十余个形貌各异的妖怪鱼贯而入。
有顶着鹿角的青衣女妖，有浑身鳞片的黑脸大汉，还有几个化形不全仍留着尾巴或兽耳的年轻精怪。
“拜见洞主！”众妖齐声行礼，声音在洞府内回荡。
白灵目光扫过这些陌生的面孔，心中暗自记下他们的特征。
她抬了抬手：“诸位不必多礼。父亲已将积雷山事务交予我打理，日后还望各位多多配合。”
“洞主客气了！”那鹿角女妖率先开口，“我乃东山的鹿女，掌管山中灵植药田。”
其他妖怪暗恨，慢了一步让她先露了脸。
也纷纷自报家门，白灵一一记下，她发现这些妖怪大多修为不高，但胜在对山中事务熟悉。
正说话间，洞外又传来喧哗声。
“怎么回事？”白灵皱眉问道。
狐三儿小跑出去查看，不一会儿领着几个小妖回来，每个小妖都捧着大大小小的礼盒。
“小姐，这是周边山头的几位大王送来的贺礼，恭贺您继位积雷山。”
白灵略感意外，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
她示意将礼物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正想道谢，却突然发现最后一个进来的小妖肩上扛着个麻袋，那麻袋还在不停扭动。
“这是？”白灵心头一紧。
狐三儿满脸堆笑地解开麻袋，里面竟滚出两个被捆住手脚的童男童女，约莫七八岁，嘴里塞着布条，眼中满是惊恐。
“隔壁虎山大王特意孝敬的，说是今早刚从山下村子里抓来的，新鲜着呢！”狐三儿放缓声音观察白灵的脸色。
作为跟了狐王这么些年的老人，狐三儿知道，白灵小时候不喜欢看见吃人的场面。
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万一改变了呢，总比他自作主张直接拒绝了好，这样一来，也能让他确定之后怎么办事。
白灵胃里一阵翻腾，强忍着不适道：“解开他们的绳子。”
“啊？”狐三儿一愣，没反应过来。
“我说解开！”白灵声音陡然提高，吓得狐三儿一个激灵，连忙去解绳子。
两个小孩一获自由就跪地磕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嘴里含糊不清地求饶。白灵看得心中不忍，柔声道：“别怕。”
她转头对狐三儿说：“送他们下山，以后不准再抓凡人上山。”
狐三儿点头，挥挥手，示意一旁的小妖把人带走。
“以前的规矩我不管。”白灵扬声，“从今日起，积雷山境内禁止捕食凡人，传我的话给所有山头：谁敢违令，休怪我不客气！”
洞中众妖面面相觑，那鹿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而几个年轻妖怪则明显露出不满之色。
你看我我看你，彼此之间没有一个敢出头的。
待礼物清点完毕，众妖告退后，白灵独自坐在洞府后院的石亭中，望着远处的云海出神。
她并非不知妖怪吃人是常事，但既然现在积雷山是她做主，那就得改改规矩。
“小姐。”狐三儿不知何时又回来了，站在亭外欲言又止。
“说吧。”白灵头也不回地道。
“我已将那两人送下山了，只是，”狐三儿支支吾吾，“西山虎山大王听说您拒收礼物，很是不悦，说您看不起他，还有几位管事也在议论，说新洞主规矩太多。”
白灵轻笑一声：“随他们怎么说。对了，父亲临走前提到的库藏账册，你取来了吗？”
狐三儿连忙奉上一叠竹简：“都在这里了。咱们积雷山有灵矿三处，药田百亩，还有历代收集的法宝……”
白灵接过竹简细细翻阅，越看越是心惊。这积雷山的财富远超她想象，难怪父亲要她谨慎经营。
待狐三儿退下后，她取出从昆仑带回的玉简，开始研习上面的法术。
既然接下了这份家业，就必须有足够的实力来守护它。
接下来的日子，白灵每日除了处理山中事务，便是勤修法术。她将摩云洞的规矩一一立下，除了禁食凡人外，还严禁无故伤害山中灵兽，并设立了每月初一接受山下凡人诉冤的规矩。
这些举措在妖怪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一日清晨，白灵正在药田巡视，忽听远处传来争吵声。她循声走去，只见几个小妖围着一个老妇人模样的妖怪叫嚷。
“老虔婆！这株灵芝明明是我们先发现的！”一个顶着野猪头的妖怪吼道。
那老妇人护着怀中的灵芝，颤声道：“胡说！这灵芝长在我家门前，老身守了它五十年。”
“找死！”野猪妖举起钉耙就要打，突然一道白光闪过，钉耙断为两截。
众妖回头，见是白灵，顿时吓得跪倒在地。白灵冷着脸道：“怎么回事？”
“我要听她说。”白灵指向老妇人。
老妇人泪眼婆娑地讲述了事情经过。
原来她是一只化形的老山参精，这灵芝确实是她多年来精心照料的。那几个小妖见宝起意，想要强夺。
白灵听罢，挥手一道法力打在野猪妖身上，痛得他嗷嗷直叫：“欺凌弱小，强取豪夺，这就是你们学的规矩？”她转向所有妖怪，“从今往后，山中灵药归属以先发现者为准，违者重罚！”
处理完此事，白灵亲自送老山参精回家。
路上，老妇人感激涕零：“洞主仁慈。”
白灵微笑不语，她知道自己的做法与大多数妖怪格格不入，但她宁愿做一个不一样的妖王。
转眼半月过去，积雷山的新规矩渐渐传开。
山下凡人听说后，起初不信，后来有几个胆大的村民试着上山诉冤，白灵果然公正裁决，还惩治了几个偷吃人类的妖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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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摩云洞的名声竟渐渐好了起来。
山头的凡人也都举家搬到这边，并且自发供奉起狐狸牌位。
此消彼长下，附近妖怪领地的凡人越来越少，引起诸多不满。
一日夜里，白灵正在打坐，忽听洞外传来打斗声。
她飞身而出，只见守门的几个小妖倒在地上，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月光下，浑身散发着血腥气。
“你就是新洞主？”那妖怪转过身，露出一张狰狞的虎脸，“听说你立了不少新规矩？”
白灵镇定地问：“阁下是？”
“西山虎山大王。”虎妖舔了舔爪子，“白灵，你倒是真聪明，你想用不吃人的规矩让那些人自愿来你的领地，然后再一网打尽？”
白灵心知来者不善，暗中运起法力：“听不明白你说什么”
“到底还是年轻，方法欠妥当”虎妖轻慢踱步，假装不经意靠近。
一阵白光闪过，虎妖脚下多了一处土坑。
暗恨白灵的机敏，不给他偷袭机会，只能转而用语言劝说：“不瞒你说，附近的妖王都对你最近的做法有意见，这人都来了你这里，别处肯定会少，你一人吃肉，总得让别人喝汤吧，不如咱们连手，总有个帮衬，只要你每月送十对童男童女来……”
白灵听明白了，心里恼怒。
也不和他废话，电光火石间，白灵身形一闪，化作三道白影分散开来。
虎妖连忙格挡，扑了个空，还未转身，背后就挨了一记重击，被打飞出十余丈远。
“有话好说，你要是觉着多可以少给一些。”虎妖惊疑不定地爬起，还以为是自己说的多了。
白灵不给它喘息之机，双手结印，口中念咒，顿时九道白光如利箭般射向虎妖。虎妖仓促抵挡，仍被其中三道击中，痛得嘶吼连连。
“滚出积雷山！”白灵厉声道，“再敢来犯，定取你性命！”
虎妖见讨不到便宜，丢下几句狠话狼狈逃窜。
白灵没有追击，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
果然，没过几日，狐三儿慌慌张张跑来报告：“小姐，不好了！西山七洞结成联盟，说要讨伐咱们积雷山！”
白灵站在摩云洞前，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来得正好，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他们。”
她让小妖进洞，独自现在外面，喃喃自语：“既然讲道理不听，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当夜，积雷山上空雷云密布，七洞妖王齐聚。
白灵独自立于山巅，白衣飘飘，在漫天妖气中显得格外醒目。
“白灵！”噬心虎王在阵前叫嚣，“现在跪下求饶还来得及！”
白灵懒得和他们废话，直接迎敌。
经此一役，积雷山白灵洞主的名号彻底打响。
山中众妖再不敢对新规矩有半点微词，周边妖王也纷纷遣使修好。
白灵没有骄傲，她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或许，我真的可以改变些什么。”她轻声自语，任由山风吹动她的衣袂。远处，一轮明月正从云层中露出脸来，洒下清冷的光辉，笼罩着这片她将要守护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