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在侯府停下，门口的小厮看到是孙将军的马车，连忙碎步上前。
“不知孙将军前来，小的这便去向侯爷通报。”
说着，另外一名小厮来到孙将军身后，带着人进了府。
书房。
“孙将军来了？”
这倒是稀客，更何况以孙维的性格，此时从皇宫述职回来，定然会回到西郊火场监管手下收尾，怎么会突然来这？
“是的侯爷，孙将军已经在正堂了。”
起身跟着小厮出来，顾止渊一路疾行至正堂，此时的孙维正坐在椅子上，面色沉重。
“孙将军今日为何突然前来？”
见顾止渊进来，孙维放下手中把玩的杯子，起身拉过顾止渊。
“我有要事与你相商，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
闻言，顾止渊挥手遣散了堂前所有人，孙维却依旧不放心，亲自看了一遍，又将门窗关严。
“孙将军放心，十七在外边看着呢，不会有外人。”
孙维这才回到顾止渊身边，思索了片刻才开口。
“侯爷可知，此次西郊大火，是何原因引起的？”
见顾止渊不语，孙维叹了口气，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我刚刚在皇宫复命，出来后发现将凤翅盔落在了御书房内，等我回去取的时候，正好听到陛下与秦申正在御书房中交谈。”
听到这话，顾止渊直觉不对，立刻看向正在说话的孙维。
且不说这秦申就是个坏胚子，与皇帝密谋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而今又被孙将军给听到。
以孙将军的性格，若这事情不是他所关心的，他定然会将听到的事烂到肚子里，而他进来时又提到了西郊大火……
难道这火有什么问题？
“孙将军听到了什么？”
屋子里安静的可怕，孙维脸上带着一丝怒火，眼中却是满满的失望。
“自西郊走水以来，我日日带领军中将士救火，生怕火势变大，殃及城中百姓，又恐辜负陛下的信任，更是不敢有一丝懈怠。”
“那日你派人来强行带我回去，我心中愤怒，本想与你理论一番，却不曾想当真发生了塌方。”
“你救了我一命，却不是从老天手里救我一命。”
听到这，顾止渊总算明白了孙将军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不是天灾，便是人为。
“我今日听到，陛下问秦申，为什么我没死。”
此话一出，顾止渊心下一凛，眉间微微蹙起，又突然冷笑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他居然依旧如此。”
“侯爷这话，便足够让我清楚，陛下为何要杀我。”
顾止渊沉默，他已经很久没在外人面前提过那件事，最大的原因便是，这朝堂之前，除了孙将军和秦申，几乎已经没人经历过淮南王府之事。
“本以为装聋作哑这么多年，我能保全自己，却不曾想，陛下竟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人。”
“将军。”
不等人继续说下去，顾止渊主动开口打断，孙维闻言也知道自己说的多了些，便闭上嘴，看着面前的顾止渊。
“此时将军心里知道便好，说出来怕是隔墙有耳。”
“今日感谢将军愿意将此事告知与我，只是日后，千万要将今天的话烂在肚子里。”
顾止渊面无表情，孙将军却看出了顾止渊此时内心的波涛汹涌。
“孙将军逃过此劫，未来一段时间内那人怕是不会再动手，但还是要小心。”
“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语罢，稍稍提高了音量对着门外喊道：“十七，送孙将军出府。”
门外，十七听到声音连忙开门进来：“侯爷可还有其他吩咐？”
以孙将军的地位，离府定然是顾止渊亲自相送，如今让他代劳，定然是顾止渊还有其他的计较。
“放出消息，孙将军与本侯在府中大吵一架，原因便是前些日子派人阻止他救火一事。”
见顾止渊想的如此周到，孙将军也总算冷静下来，没再多说什么，跟在十七身后出了门。
一直走到大门口，孙维做出一副愤怒的姿态，指着府中大骂。
“从今往后，莫要把你的手伸到本将军这里来！”
十七被孙维吓了一跳，却很快反应过来：“孙将军不必动怒，往后侯爷定然不会多管您的闲事。”
语罢，毫不留情的叫人将门关上。
书房。
“人走了？”
顾止渊头也不抬地看着手中的公文，十七点头：“走了，临走前还演了出戏。”
想到孙将军的样子，十七刘忍不住想笑，顾止渊抬头正巧看到十七憋着笑的脸。
“笑什么？”
见顾止渊面色不善，十七连忙站好，他怎么就忘了这几日江姨娘不在家，侯爷心情不好这事了。
千机阁后院。
数月未再回来，江妩看着眼前的屋子，竟生出一丝怀念，这里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个能称之为家的地方，她在这里能感觉到一丝安宁。
“我想再去父母的墓前看看。”
在屋子里待了许久，江妩这才重新开口，玉尧闻言叹了口气。
“妩儿，那里什么都没有，你……”
“我知道的。”
话还没说完便被江妩打断，江妩看着窗外，后院的树叶已然落了不少，她就是想在想起来之前，再去那看看。
“师姐，你知道我父母到底埋在哪吗？”
玉尧下意识摇头，见江妩并未看向自己，又开口道：“当年淮南王府出事后，师父曾亲自下山，可到那时，一个人也没见到。”
“师父找了许久，但一无所获。”
早已经料到是这幅结果，可听到玉尧亲口说出来，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失落。
“我会找到他们的。”
江妩闭眼呢喃着，再睁开时，已然看不出其他情绪。
“我们走吧。”
看着江妩的背影，玉尧眼中满是心疼，她并不想让江妩想起来那些痛苦的事，但她也理解，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自己不知道的感觉真的很难受，有些记忆终究是要回来的，有些事，也只能由她亲自去做。
要走的路还很长，总要让她清楚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