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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父亲

作者:沈溪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卢子昂说他打听到那位里长有一位儿子,说来也巧,也是今年参加乡试的举人。考了好多年终于考上了,眼见可以做官了,做父亲的就想为儿子疏通疏通门路,恰好碰到范家的人要在梁水村置办庄子,他便动了心思。


    但堂堂礼部尚书怎么会管一个小举人的事,是以里长一直寻人无门。直到近日,卢子昂发现那位里长的儿子,举人出身,居然被派去当了县令。莫说举人,就连今年新科的进士都还在等着分官呢,他一个举人何德何能能胜任一县主官。


    是以,卢子昂推测,范越一定收了那位里长的好处。


    宋昭清听罢,沉默了半晌,问道:“所以其实就是没有证据对吧,一切都只是子昂兄的推测。”


    宋昭清起身作势要走,被卢子昂死死拉住,“昭清兄,别走啊。”宋昭清也不过做做样子,都到了这地步,她也只能踏上这艘贼船了。她有些好奇的问余景程,“景程兄,子昂兄是怎么说服你的?”卢子昂这般做,宋昭清还能理解,毕竟年少书生意气,总想着干出一番大事业,只是余景程怎么瞧都不像这么莽撞的人,不应该会在没有任何实证的情况下便联名上书啊。


    余景程喝了口茶,淡淡地说:“戚贵妃受宠,戚家势太大了。”宋昭清惊讶地瞥了一眼余景程,听到他继续说:“就如子昂所说,范越所犯罪行累累,扳倒他缺的不过是一个能查他的契机。”


    “现在,就是这个契机。”


    宋昭清垂眸,她算是明白了,这两个人一个满腔热血要为国锄奸,一个太子党要铲除异己,只有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被骗上了贼船。


    “大理寺那边要问起来,如何说?”宋昭清想了想,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这一问,另外两人也沉默了。


    卢子昂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宋昭清:“昭清兄,吏部侍郎宋叔明是你叔父?”


    “是的。”宋昭清点了点头。


    “那你可有法子从你叔父那儿问出点什么来?”


    宋昭清无奈地摇了摇头,“莫说我叔父是刚上任,就算不是,范越又怎么会明晃晃的将把柄交到属下手里。”


    卢子昂叹了口气,宋昭清见不得气氛这么沉闷,想了想说:“不过也不必太担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胡大人既然指明让我与你们一起协助,定然有他的道理。胡大人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可若不是找宋大人,还有什么办法?”


    一旁的余景程肯定了宋昭清的想法。“不错。胡大人派我们两个去,是因为我们了解,是我们上奏疏弹劾的范越。选昭清去,也是因为我们太了解。”


    “何意?”卢子昂不解。


    “若是我一个吏部侍郎的侄子也掺进了这桩案子,戚党一定会觉得我是一个可攻破的点。若是他们来接触我那便是给了我们把柄,如果不来,那么之后一旦查出了什么,就更能说明范越之罪孽深重了。”


    “妙哉!”卢子昂一时有些激动,被余景程给压住了,“胡大人还是我们想了许多的。”


    卢子昂赫赫然,为自己先前不信任的做法找补:“我也不是怀疑胡大人,只是之前这事总被压下去,我只能谨慎点。”


    宋昭清笑道:“我明白,相信胡大人也能理解的,成大事,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说清了事情,三人约定好派人先知会大理寺一声,后日上衙时三人同去。


    宋昭清起身想要离开,明日休沐,下衙前她还有些事情要同孙康说。


    但余景程忽然叫住了她,问了一个牛马不相及的话题:“昭清,你父亲,可是宋伯远?”


    宋昭清一愣,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听人提及过这个名字了。来时,祖父曾说京里可能还有他父亲的同僚在,让她见了问声好便是,她没想到,真的能遇到父亲的故人。


    余景程看到宋昭清的反应,心里的猜测也印证了八九分,他向宋昭清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同伯远从前一起共事过。你刚来时我就猜你会不会是他的孩子,方才见到你我就知道自己没猜错,你很像他。”


    宋昭清低着头,肯定了余景程说的话。


    “果然。”余景程松了口气,而后又小心翼翼地问:“我与宋大人也有数十年没见了,他……可还好?”


    “父亲10年前就走了。”


    这回轮到余景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抱歉,是我唐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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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昭清回到经历司的时候还在想刚才的事,孙康见她脸色阴沉沉的以为是案子出了什么事,忙问她要不要紧。


    宋昭清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是自己方才在想事情一时入了神。她长吁一口气,打起精神来,不让自己沉湎于不必要的情绪之中。


    她对孙康说休沐日之后自己便会和余、卢两位大人一同去都察院应卯,这段时间经历司的事务还要辛苦他多费费心。


    孙康一摆手,这算什么事,让宋昭清就放心吧。


    宋昭清腼腆的笑了笑,还是找来平常惯用的几个书吏,嘱咐他们若有什么实在拿不准的就去宋府找她。


    经历司事着实不多,宋昭清不过是凭着谨慎的性子多嘱咐几句,她可不想但办完这差回来以后经历司又乱成一团。就说她刚上任时,孙康说为了应付上头的检查,将太和年间的卷宗都重新整理了一遍。宋昭清本以为自己是挑了个好时候来,结果等他上手一看这重整的还不如不整。


    别看孙康那段时间火急火燎的,实际上他就是个不管事的主,书吏们按照从前的规矩做得好好的,他偏偏要来横插一脚,一来一回的越整越乱。正巧宋昭清来了,他便把这些事一股脑都扔给了宋昭清,宋昭清忙了大半个月才使经历司文书抄发有了基本的条例。


    交代好了经历司的事,宋昭清便和孙康打了招呼说自己今天有事需要提前回家一趟。


    既然要查吏部尚书,自己的叔父又是吏部侍郎,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层关系她势必要用上。


    宋昭清到家时,宋二爷还没下衙。宋昭清猜也是,吏部尚书被弹劾在家,吏部的事就都堆在了两位侍郎手上,宋二爷今天估计有的要忙,明天休沐指不定也要去衙门干活,她得抓紧时间打听消息。


    宋昭清先给正房那儿递了信,说自己晚些时候要找二爷议事,又让长顺紧盯着正房那边,二爷一回来就知会她。


    那边守着二爷,这边宋昭清也没闲着,她想了想还是给余景程写了封拜帖,命长平立刻送去余家,问他明日有没有空,她有些事情想请教。


    宋昭清还是想知道有关父亲从前的事情。


    直至酉时末,长顺那儿才传来消息说二爷回来了。宋昭清又等了会儿,估摸着二爷应该吃过饭忙完了才到正房去。


    宋二爷一见宋昭清就招呼她,问她吃过饭了没。


    宋昭清回说吃过了,自己来是有些事想要请教二叔。


    宋二爷带着宋昭清往书房走,问她:“你该不会是听说了今天朝上的事,特地来为你们都察院打听的吧?”


    宋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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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跟着宋二爷走进书房坐下,旁边立时有下人送上茶水,她伸手接过,回答道:“二爷神机妙算。不过也不单纯是为了都察院,主要还是我想向二叔打听些事。”


    “你?你什么时候好奇心这么重的。”宋二爷惊讶地瞥了一眼宋昭清,这还是她第一次私下有事找自己。


    宋昭清无奈地叹了口气,“陛下命都察院协助大理寺办案,我恰巧碰上,就被胡大人抓了去。”


    宋二爷清楚了缘由,便猜到宋昭清是来问有关范越的事情的,只是他依旧表示爱莫能助,两手一摊:“昭清,不是二叔不帮你,实在是我也才上任不久,现在也是两眼一抹黑。”


    “我省得的,二叔。我今日来,主要是想请二叔为我调一个人的档案,至于范大人的事,您若有知道的能同我讲讲,那便算是意外之喜了。”


    “谁的档案?与案子有关?”


    宋昭清点点头,挑重点和他说了阿水的事,告诉他自己想要调的就是那位里长的儿子——卢豪的档案。


    宋二爷一口便答应了下来,这点小忙他没理由不帮。


    宋昭清又问了一些关于范越处事风格的问题,宋二爷想了想对她说:“虽然外面都传他嚣张跋扈、不堪大用,但其实他将吏部管的很严,此人心思十分深沉,你们得小心。”


    宋昭清心下一惊,这是没有人和她提到的。所有人都说他刚愎自用、睚眦必报,宋昭清便下意识以为范越不过是个靠山大了点的纨绔,没成想此人如此不简单。


    宋二爷又同宋昭清讲了些范越的事,嘱咐她无论查不查得出来都要对范越、范家人客气些,不是因为他在范越手下干活,而是因为戚家、五皇子。他们宋家不站队,那便不能轻易得罪了谁。


    宋昭清点头应是,她本也没打算出头,查案的事交给大理寺和卢子昂就行了。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宋昭清便不久留,起身告辞。


    离开正院时,宋昭清迎面碰上了宋昭恒,兄弟两已有数月未见,此时乍然遇见颇有些生疏。宋昭清此时一身官服,玉带束腰勾勒出少年轮廓,背脊挺直如修竹。官场浸淫数月,宋昭恒再见到大哥竟觉着有些陌生了,就好像对方已经变成了大人,自己却还是贪玩的小孩,明明这人和自己一样都还没弱冠。


    宋昭清见人一直愣愣地盯着他,抬手赏了宋昭恒一记暴栗,“傻愣着干什么呢?”


    宋昭恒哀嚎一声,瞪了宋昭清一眼,气呼呼地走了。亏他刚才还觉得宋昭清长大了,这人分明还和从前一样,一点没变!


    他现在要立刻去读书!他明年也要入仕!


    宋昭清一脸懵,没管这个不知道又抽了什么风的三弟,回了自己院子。期间还遇到了宋昭明,他听说了朝上的事,来问在都察院的宋昭清知不知道。


    二人入仕以后,加上谢知远,三人经常会聚在一起谈谈这段时间的见闻收获,关系比以前好了不少。不过一般都是宋昭清说,另外两人听,他们二人在翰林院日常除了编书便是读书,能接触到的事实在是少,让宋昭清很是羡慕。


    宋昭清将今天卢子昂说的、二叔讲的一股脑都告诉了宋昭明,问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要如何做才能破局。


    宋昭明沉默了半晌,只留下了两个字:“难办。”


    宋昭清也不意外,他们手上没有实证,那就只能靠大理寺去找证据了,这便不是她能操心的事了。她现在最操心的事,是明天要问余景程什么。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期待从余景程那里得到什么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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