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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佛手烧

作者:清荣丰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金圣寺在京城西南骡马街口,寺内供奉金身送子观音塑像,香火很旺。


    丁旭到时,就见进进出出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他拴好马,提步入内。


    刚过了天王殿,就有那眼尖的小沙弥认出了他,立即去报知了监院空远和尚。


    “威远将军拨冗而至,贫僧有失远迎,还请海涵。”空远小跑着迎上丁旭,双手合礼道。


    他声音沉哑,如细沙落过指尖,听得人耳朵痒痒的,颤颤的,偏又生的清瘦,虽说一身缁衣,但裹在那三十多岁正当年的身板上,反倒有几分士子的风采。


    “法师客气。”丁旭回礼后,开门见山道,“末将前来,是寻一个人。”


    他压低了声音,“马胄老公公,可在寺中小住?”


    空远脸色一僵,旋即笑道:“寺中人来人往,贫僧不能一一记全,还请将军去客堂稍坐,待查看过宿住檀越名簿,再行禀报。”


    “好,那就麻烦法师了。”丁旭道,“但客堂我就不去了,不瞒法师,末将第一次来,想先给菩萨上香!”


    “将军请便。”空远合掌道。


    丁旭慢悠悠地去了观音殿,随着队列拈香礼拜,又细细观瞻菩萨圣像,只见像高三丈,通体金碧,足踩莲花宝座,手捧一个婴孩。


    菩萨含笑望着众生,笑容里是无尽的慈悲。


    香案上供奉香烛花果,并《金刚经》数卷。簇新的经幡从梁上垂落,随风微微颤动。


    看罢,丁旭又在殿里慢慢转了一圈,便去寺中游览。


    寺院不大,除了天王殿,观音殿,药师佛殿外,尚有一片竹林,林中有亭,名“听雨”,丁旭刚在亭中石凳上坐下,就听钟声传来。


    当——当——


    悠远的钟声在沙沙竹林中回荡,听得人心旷神怡,恨不得就此长住才好。


    丁旭不由默默闭上了眼睛。


    “将军,您在这里啊,让贫僧好找!”不知过了多久,空远的声音忽地传来。


    丁旭睁眼,就见他正沿着竹林中的小路急急走来,面上挂着笑容。


    “将军,贫僧查过了,并无马胄此人。”空远入亭,见礼后说道,同时双手奉上一本簿册,“这是名簿,请将军过目。”


    丁旭没接,笑道,“法师都看过了,没有就算了,也不是甚么要紧事。”


    他起身,看看快正午的日光,问可有斋饭。


    “有的,将军不嫌弃,请随贫僧这边走。”空远殷勤致意道。


    斋饭很香,丁旭把菜跟饭都吃净了,这才告声搅扰,起身离开。


    空远亲自送他出门,看着他骑马远去,这次长长吐出一口气,“这凶神,可算送走了!”


    他回到静室,掀开床前四块地砖,砖下是一块木板,打开来,是一个三尺左右的深洞,洞口以红绳挂着个铁铃铛。


    他拽了拽那红绳,旋即一张木梯搭上洞口,很快,一个男子爬了上来。


    “人已经走了!你也快些离开吧。”空远急声道。


    男子掸了掸白绸袍上的灰尘,低声道:“他可说为何寻我?”


    “没有。我也没敢问。”空远说完,开了静室门,左右看看,回头对那男子道,“走后门,快!”


    男子熟门熟路地往后门而去。


    他走得很快,短短的影子如飞般擦过青砖地面。


    看看后门近在眼前,他下意识地往后看,见无人跟来,不由长长吐出一口气,随即拉开门扇。


    一道黑影压上他面。他的瞳孔急剧收缩,如见鬼般,僵立在地。


    “马胄,本将寻你多时了!”


    半响,马胄回过神来,道,“你是谁?认错人了!”


    “籍贯大石县,身长六尺,面白无须,左耳后有黑痣一颗。”丁旭打量着他,“你是跟我走呢,还是去大理寺说!”


    马胄浑身一颤,低下了头。


    与金圣寺一墙之隔的是一所草料院,每逢赶市,那些牙人便会在此据守,一旦有买家相中骡马,就会来请牙人相帮议价,谈和。


    今日非集非庙,院中并无一人,丁旭便带着马胄从后门进了院子,在一间桌凳齐全的房中坐下。


    午后的日光透过窗扇,落在斑驳墙壁上,空气中混合着汗气、草气,还有秋日的冷气。


    丁旭看着对面垂首的马胄,开门见山道:“马公公不远百里,年年都来这金圣寺上香,虔诚之心当令菩萨感动。只是马公公不该忘了,若非圣上开恩,你早就身首异处了。”


    闻言马胄肩头一耸,却是没有说话。


    丁旭从怀里拿出那把吴秀才呈送的鸳鸯刀,放到桌上,“冯丹的情郎出现了,你若能助本将捉到此人,便是大功一件,可消低你之前的罪衍。”


    锋利的刀刃射出冷光一片,马胄看着,摇头道,“我不知道。”


    “嗯,那你说,冯丹为何要行刺陛下呢?”丁旭又问,“她只有十五岁,何来杀人的念头与胆量?”


    马胄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看来,马公公决意将秘密守到底了,但已经泄漏了。”丁旭抬手敲了敲桌子。


    见马胄依旧不言,又从怀里拿出方红锦帕,慢慢打开,放到了桌上。


    红锦本就夺目,再加上内中的金光灿灿,马胄顿时抬眼,在看清那金钗的瞬间,脸色顿时由白变灰,浑身不可抑地颤抖起来。


    半响,他抬起头,看着丁旭道,“将军,我累了,没有气力说话,能否给我一杯水?”


    “抱歉,没有。但你只要快些说,还能赶上晚饭。”丁旭期待地望着他。


    马胄缓缓地点了点头,伸手拿起金钗,金钗的钗脚圆润,丁旭并不担心他会自戕,没有拦阻,而是竖耳听他说话。


    “将军聪慧,怎么就不明白穷寇勿追的道理呢?”马胄淡淡道,嘴角浮现一个诡异的微笑。


    丁旭一怔,刚要说甚么,就见他一把扯下钗头鹊嘴衔着的香珠填进了嘴里。


    “吐出来,快!”丁旭大惊,抬手捏住他下巴,连抠带挖,却只拿到了一粒。


    被咬过的香珠,露出裂口,口中淌出细细白白的粉末。丁旭看罢,恨恨地放到那红锦帕上,转身一把揪住马胄,“你以为你死了,就能护住庄妃吗?”


    庄妃姓徐,名香,大石县人,成安四年被皇帝纳为侧妃,而马胄正是同年入宫,在尚衣监做事。


    成安八年,遴选宫女,马胄被任命为监理,协助六局女官选人,最终敲定的名簿中便有冯丹。


    冯丹起初是在尚寝局负责灯烛,两年后因做事勤谨被皇后看中,调入坤宁宫。


    “你可以不认,我自己继续查。”丁旭又道。


    马胄嘴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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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鲜血,他看了眼地上的金钗,忽地笑道:“将军,听我一句,不要再查了,结果不是你能承受的。”言罢,身子一颤,再也不动。


    丁旭焦躁地在房中走来走去,马胄的死,印证了他的猜测,


    他跟庄妃果然有些甚么,但现在死无对证。


    接下来要怎么查呢?


    正想着,有人敲窗,却是梅影。


    “事情办妥了,将军。”梅影得到允许后,跳窗而入。


    他一身黑衣,举手投足间带着丝丝酒气。


    “你不回绣坊,来这做甚么?”丁旭道,语带不满。


    “是夫人让我跟着将军的。”梅影立即道,“当然我也想看看能帮将军做些甚么!”


    他瞥了眼地上的尸首,“这就是马胄?他还真在这金圣寺啊!”


    丁旭点头,“埋了吧!”说完开始拣收鸳鸯刀、红锦帕并金钗。


    梅影应着,却没有动,他转了转眼珠,低声道:“将军,他可有说甚么?”


    “没有!”丁旭道,“线索又断了!”


    “未必。”梅影说着上前,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丁旭听罢,连连摇头,“净胡说,这怎么可能!”


    “哎呦,将军,”梅影忽地笑了,“您一直洁身自好的,自是没经过这九流之污,还有比这更厉害的。”


    见他冷了脸,赶紧打住,“可能不可能的,我去查查就是了!”


    “你怎么查?”丁旭问。


    “您别管了,等我消息就是,明早一定给您回信。”


    丁旭恹恹地回到绣坊,一进门立即强打精神与众人说话,甘翎却是眼尖,瞧出他的失落与焦虑,但当着青荷阿彩的面也不能说甚么。


    她正在西厢房教两人绘绣样,青荷向来不喜这笔头之事,绘得十分勉强,阿彩虽也感吃力,但觉得技多不压身,遂认认真真地下笔。


    好容易绘完一张,青荷立即以做晚饭为由跑开了,阿彩则又绘了一张才搁笔。


    “小姐,绘的不好,又费了笔墨。”她羞赧地道。


    “不急,慢慢来,每日都绘,慢慢就好了。”甘翎笑道,“我一开始也绘不好,比小儿涂鸦都不如。”


    “小姐又谦逊了。”阿彩收拾笔墨,一面道,“没人应招,咱们的告示都被别的盖住了!”


    “继续贴,总会有人来的。”甘翎道,“在坊门外也贴一张。”


    说话间,万吉捧了账簿过来,请甘翎核对。


    “又到月底了,也太快了!”甘翎看了一眼簿子,就还给了万吉,“下个月中秋,给老主顾的节礼,要提前送至。”


    她扭头看着阿彩,“这次送甚么好,你说。”


    “月饼吧,咱们自己做。”阿彩道,七月生意惨淡,支出却是不减反增,现在还要出节礼,自然要能省就省。


    甘翎明白她的心思,笑着拍拍她手,道:“银子是挣来的,不是省出来的。——你说过的,送礼送的是心意,月饼当然好,但太普通了,家家能做的会做,不做的去铺子里都能买,咱们就不凑这热闹了。”


    她想了想,道,“送兔子香包吧,每家一对,应景还实用,小孩子也喜欢,如何?”


    “这个好。”万吉笑道,“明年也能用,小孩子还能当玩具。”


    见他赞成,阿彩这才默默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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