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白发少年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这一回,轮到咒灵迟疑了,它完全能没料到对方说出罔顾人质性命也要祓除的话。
但无论如何,人质是唯一可用的底牌,不能直接杀掉,何况不排除对方有虚张声势的可能。
最好的办法是继续对峙,拖延时间,反转术式还在运行,等到咒力积攒充足治愈剩下的部分后,再拼尽全力逃跑。
双方都沉默了,开阔的空间回荡着男孩泪声俱下的悔恨与不解,“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喂,小鬼,”散漫轻佻的声音隔着好一段距离响起,“那边那个小鬼,我在跟你说话呢,真吵啊,别只顾着哇哇哭了,这个时候哭也喊不来妈妈哦。”
意识到是在跟自己说话,他短暂地收了下声,然后哭得更响了,“我……我没有妈妈……”
“对哦,这里是孤儿院,”对方笑起来,用闲聊的口吻说,“那你有同伴吧,我们在上面见到他们了,那些和你一起生活的同伴如今都已经在外面了耶,后悔吗?如果刚才不回头的话,你现在应该也出去了,如果不是自寻死路地闯进来,你也不会失去双脚了。”
毒辣的言语毫不留情地戳向伤口,并且每一句都穿透他内心深处的痛点。
当然后悔,无比后悔,他有太多后悔的事了,可后悔又能怎么样呢?命运从没放过他,他就要死掉了,和院长一样凄惨……会被切成活生生一快快肉片……就像屠宰场里的牲畜那样任其宰割,连死这种事都没法有尊严,谈什么后悔呢……
“喂?傻掉了?不会说话了吗?”对面拔高音调,继续用调侃的语气说,“我这个人呐,虽然不是什么大恶棍,但还没发善到反复救一个自寻死路的蠢货——不过看你哭得那么悲惨倒让我气消了不少,所以勉强再问一次吧,你到底想不想活命啊,想活下去就向我求饶认错吧,或许还会大发慈悲地再救一次啊。”
“后悔……”男孩哭声收住了,眼泪却未能停止地漫过脸颊,他喉间哽咽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猛烈的哭嚎,“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懊悔与求生的希望令他语无伦次起来,“求求你求求你求你救我吧……我想活下去……想要活下去,想见到他们……想和他们在一起……至少……还想再见一面……”
“哦,还不是那么无可救药嘛,嘛,勉强原谅你的先前的愚蠢吧!”远方传来掌声,“那边那个异形,偷偷摸摸旁听了这么久,伤势是不是都恢复啦,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咯,赶紧夹着尾巴逃跑吧!”
咒灵思绪一滞,纵然在它对人类有限的认知里,无法解读少年言行背后的用意,但有一点无需质疑,现在确实是逃跑的最佳时间,至少他并没有展露出完全放弃人质的想法,但救援的意愿也不多,因此必须在他心意转变之前……
骨鞭发力,猛地往外甩开,男孩像垃圾一样被嫌弃地高抛出去。
这个距离和高度,若是硬生生落地恐怕得折半条命,虽然他也就只剩半条命了。
眼下的状况如果放在咒术师行为准则的试题中,标准的应对方案必定是放弃人质,优先追捕并祓除咒灵,放任这种级别的咒灵逃走,那么下次死的或许不是几个人那么简单了。
但五条悟果决地闪去接了。
果然如此,咒灵觉得自己推算正确了一回,它借机闪电般穿梭,顷刻间窜至走道,奇长的身体低伏着沿着地下走廊疾行,像沿着地面急速游走的毒蛇。
“嗯?”它疑惑了一声,与此同时,龙鸣以至,白色的硕大躯体占据整个通道,从入口碾着长廊四壁,以势不可挡的姿态长驱直入,僵硬的外壳激起无数裂块碎石,密集的碎裂声如骤雨下落。
游龙怒吼咆哮,它张开血盆大口,荆棘般的獠牙狠狠地咬住它,这过程速度丝毫不减,直奔黑暗的旧地。
两道隐秘的细线在它嘴角两端浮现出来,旋即裂开口,嘴中之物已然失去踪影——千钧一发之际,它发动了攻击,骨鞭划开咬住游龙的嘴角才得以逃脱。
但还没结束,枪林弹雨般的光芒接踵而至,它们从通道入口有备而来,每道锋利光都贯穿了它不支的身体,很快就打成了筛子。
密集的弹雨持续了足足半分钟,它从挣扎到倒下,再到纹丝不动,意识彻底泯灭。
攻势结束,在逐渐沉寂的空气中,那个异形僵硬的身体一点点瓦解,最终化为尘埃消逝殆尽。
“来的真晚啊,杰。”
大约十分钟前,五条悟能感受到上面的那张未完成领域撤销了,所以杰应该获胜了吧。
而领域消失意味着孤儿院恢复正常,地下室入口很容易找到,按照默契杰会下来与自己汇合,以此完成对咒灵的最后截杀——对方企图利用人质争夺反转术式的时间,实际上他也在等着后手就位。
“只有在合适的时间出现的才叫救场啊——怎么那么不堪一击,还打算收服来着。”夏油杰说着,余光瞥见灰土之中似乎落了什么东西,他上前几步捡起。
“最后的咒力都在了反转术式上,强弩之末罢了,”五条悟也注意到他的动作,凑到旁边,探头问,“这是什么?”
“不知道啊,一根……手指?”
“咒物啊,不是寻常货色。”五条悟一句话简评。
夏油杰凝神细思起来,脸上蓦地一变,“特级封封印物,两面宿傩的手指。”
“那个两面宿傩?”五条悟愕然。
“咒物咒具图谱上有记载啊,这么有名的东西你不知道?”
“没兴趣——你受伤了?”夏油杰另一只手按压着腹部,掌心沾上了血。
“无碍,上面的家伙有点棘手,但还是被收服了。”夏油杰指了指五条悟手里失去意识的孩子,“比起这个,你手里的似乎不大乐观吧。”
五条悟神情一沉,“出去再说吧。”
*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孤儿院外守候的河内监督越发焦急不安,来回踱步都无法缓解他的焦虑,甚至开始碎步小跑起来。
——不仅因为两名年轻的咒术师至今未归,还因为五条同学的猫丢了,一只猫冲进咒灵领地恐怕是九死一生,但那可是与五条君向来形影不离的猫啊!看得出来很喜欢了!
这下完了完了完了!
就在他越想越悲观,着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几辆排成长龙、响着警笛的救护车到了。
孩子们被分批安排上车,他们的外伤看着不大严重,严重的是被诅咒侵蚀的身体,必须立刻交给家入同学才行。
孩子们因为要被分开闹而起脾气起来,不肯配合,场地顿时变得乱哄哄的。
此时两名穿着制服的男高专生从孤儿院出来了。
他们一眼便锁定了对方手里昏迷的同伴。
“村山!”大田大喊一声冲了过去,紧接着是纪子,再是其余人。
“喂,你们别凑过来碍事啊。”五条悟把人拎高到孩子们够不着的位置。
“村……村山君怎么回事。”纪子仰面,面色一下苍白。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村山君的双脚没了,平滑的切面正不断凝着血珠往下落。
“他……他的脚呢……?”
夏油杰默不作声地离开人群,跑到一边和监督低声交流。
“被你们的‘神大人’砍掉了。”五条悟语气平静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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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这不可能!”
“没错!不可能!”
“就是!”
果然遭到一致反驳啊。
“那……神大人呢?”大田最先回过神了,追问道。
“被祓除啦,哦,就是死掉了,我杀的。”
大家表情凝固住,脑海里不断尝试说服自己面前的一定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我说啊,”五条悟出声打断他们,语气冷漠,“‘神大人’就那么重要吗,如果还拦着我,你们的同伴恐怕就要因为失血过多死掉了。”
孩子们一致噤声,面面相觑后老实地让开一条路。
医护人员抬着架子赶忙上前,从五条悟手中接过男孩村山。
“还没到松口气的时候啊,救护车等着你们呢,村山君性命垂危,多为他争取一秒的时间生存的几率也就大一分。”夏油杰从监督那里得知孩子们不肯上车的事情后,微笑着靠过来,用温和的语气说着略带威胁的话语。
但当然这不是实话,实际上他们配合与否,负责接收村田的救护车也会提前启程。
他们纷纷惊恐不定地望向大田田墩。
“走吧,我们和村山一起。”领袖般的大男孩做出了决定,大家默不作声地跟随上车。
河内监督第一时间忙着安置重伤的村山,刚松懈一口气又瞬时想起某件事,脸色骤地惨白。“还有一件事……”
排队上车的纪子脚步一顿,她也想起了,转身冲出队列,一把抱住夏油杰的腿,“猫还在里面!”
“什么?”夏油杰没能反应过来。
“猫跑进去了!现在还没出来!拜托了,请你们救救它吧!”纪子越说越激动,到后面忍不住哭了出来,“是我的错!我没看好它!对不起!”
河内监督赶忙上前,90°深鞠躬,悲痛开口,“抱歉,是我不够谨慎!当时流星自己打开车门下车,我忙着和医院对接没放在心上,就让孩子们帮忙看住它,结果它发了疯似的往结界里冲,谁也拦不住……”
流星是一只非常聪明的猫,平日里能看出对诅咒的排斥与忌讳,因此会往诅咒之地猛冲这种事是完全没想到的。
错愕之中,夏油杰看见对方虎口处有两道醒目的牙印,模糊的血迹在周边残存,恍惚明白整个过程的始末。
“悟!”他当即转身,身后却已然空无一人。
*
弥月迷路了。
她先是掉入了摄像头咒灵的房间,一只长方形长出手脚的摄像头在她面前手舞足蹈,企图用镜头吞噬她,然后被一巴掌拍成了灰。
后面又见到了面具咒灵,她重复之前的行动。
扫帚咒灵,宝箱咒灵,还有些无法简单形容的畸形怪胎。
全是随处可见的低级咒灵,弥月兴奋起来,任何事物,凡事是她能看见“死”,那么在她面前便脆弱得和纸一样。
也不知道小八能不能远程接受这些被她亲手消灭的咒灵的能量。
但时隔这么久好歹干了点正事,于是她从跃跃欲试到杀红了眼,一发不可收,直到童话结界崩碎,世界回归原样时,才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结界霍然崩塌,也就意味着战斗结束了,而且应该是那俩家伙获胜。
真是的,白操心一场。
该担心担心自己了。
结界崩塌之时她正好穿过某个低级咒灵打开的“穿墙”通道,目前正处于一个封闭的房间,头顶一盏白炽灯似乎有些接触不良,忽明忽暗,随时都会一命呼呜。
幽暗的光线下文件纸稿散落了一地,那是一张张表格,记录着孩子们的详细信息,以及孤儿院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