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沈清雨是被粥香味和宁素笺一声“凄厉”的尖叫喊醒的。
“天呐!阿糍你怎么睡在更衣室?你不会是……被鬼附体了吧!”
沈清雨被吓得一个激灵,从长椅上坐起来:“没有没有,我昨天练完太晚了,一不小心睡着了。”
宁素笺一把摸上她的额头:“你发烧了吗?怕不是要感冒了!”
“我真没事的,阿宁姐姐~”沈清雨刚想撒娇,结果下一秒,她那似黛玉的姐姐早已走到门口。
“我去给你冲一杯感冒冲剂。不可以拒绝哦~必须喝!”
她话音还没落,声音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沈清雨:“……”
甜蜜的负担~
下一秒,一个热腾腾的奶黄包递到她面前。
“早。”周述安难得起这么早,眼睛还有点肿,“小丫头还没吃早饭吧?来一口。”
沈清雨感动地接过来,“哥你是人间大大大好人。”
“不过……”他顿了顿,“你知道你睡的是林冬明放剧本的地方吗?”
“咳咳咳——!”沈清雨刚咬下一口,直接被呛到,脸涨得通红。
周述安抬手帮她拍背,面带同情:“他一早来拿剧本,看到你……被吓得不轻。现在在喝药。”
“啊?”沈清雨震惊,“他、他还好吗?”
“还能写剧本,问题不大。就是胃不太行,被你吓得病情加重。”
沈清雨立刻把包子往手心一塞,蹭地站起来,冲化妆间去了。
林冬明正在喝药。
那碗中药黑得发亮,漂浮着几片薄姜。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黑衬衫,神情依旧冷淡,看着跟昨晚一样,像刚从19世纪的阴雨里走出来的英国诗人。
沈清雨一脚踏进去,连鞠三个九十度:“对不起对不起!林老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林冬明放下碗,斜睨了她一眼:“……我没生气。”
“你脸色那么差,还说没生气?”
“我脸色一直都差。”
“……”沈清雨噎了下,“也是。”
林冬明抬眼看她,嗓音依旧轻,“你昨天演的那一段,的确很好。我昨天只是有点太激动。”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不全是因为你。”
沈清雨“噗嗤”一笑,声音像早春的风铃,“林老师,你果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天才编剧。”
林冬明眉微挑,似乎不习惯这种热烈的评价。
她识趣地继续解释:“素素告诉我的,说你以前在系里就这样。谁的剧本都能挑出三十个缺点,但只要肯努力,你也能偷偷改三十页台词帮人救场。”
“别叫我老师,我不教人。”他轻轻偏开头。
“那我叫你……冬明哥?”
林冬明一怔,碗几乎差点没拿住,轻咳一声掩饰,装作冷静地点了点头:“……随你。”
他低头喝药,把后半句藏进碗里:“叫也叫不亲。”
沈清雨没听清,只是又凑过去帮他整理桌上的稿纸。
她真的很擅长这种事——哄人,暖人,不动声色地走进别人心里,然后不声不响地在那儿扎根。
*
“雨中花”的排练日程一向紧张。
尤其是这部新戏《雪里红》,由于采用交叉叙事结构,涉及大量过去与现实的时空切换,加上主角群的心理层层剥离,难度极高。
徐然洲一整天都没再搭理沈清雨。
他站在灯光席边,语调冷静,安排着每一场戏的排练。
“光位再往右一点。”
“述安,B场景的色温太冷了。”
“素笺,走位图拿出来,谁都不许临时改。”
沈清雨坐在排练厅一角,抱着剧本,一边翻页一边小声念叨:
“师父今天凶得像寒潮预警……和他在剧院的时候一点儿都不一样。”
“明明他演出时都笑着的,虽然……不如不笑。”
她后半句声音更小,像是在对自己念。
宁素笺倒是看得开,正慢悠悠翻着手里的书,动作淡定,像她什么都早就知道。
“早说啦~他一直这样。”书又翻了一页。
“你以为他上了舞台,底下人就能看到他笑得多真?”
“不一样。”沈清雨顿了一下,想了想说,“他一笑,我就想站起来鼓掌——不仅是因为他演得好,还为了他终于动感情了。”
宁素笺轻笑,像是习惯了她这种“有点欠”的发言。
可不是谁都能看到徐然洲的感情流露的。
“小阿糍!”
“到!”沈清雨下意识立正敬礼,眼睛闪亮。
“别闹啦。”宁素笺拉她一把,“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她刚想开口,却在对上沈清雨那双干净水润的眼睛时,忽地噎住了。
“某人昨晚把外套给你了?”
沈清雨没否认,反而笑得极灿烂:“他身上有我喜欢的茉莉香!”
宁素笺直接笑出声:“天天带着你的香包,早腌入味了好吧!你是不知道我们学校表白墙之前还有一贴:‘墙~求找一个用茉莉香水的男生!匿~’”
沈清雨笑着追问:“那回复呢?”
宁素笺捂脸模仿:“‘学妹!我劝你死心吧!这是研一的徐学长,谁不知道他不近女色,沉迷剧本。活人微死,不过如此!hhhhhhhh’我当时真是看得要笑疯。”
“唉。”她正说得起劲,却见沈清雨忽地起身,“你干什么去?”
“打破谣言呀。”沈清雨一本正经地拍拍裙摆,“那些什么‘不近女色’的都市传说,不能再传下去了。”
宁素笺哭笑不得:“你天天晃他眼前,就不怕挨骂?”
沈清雨冲她眨眼,一副“我自有计策”的样子:“其实嘛……我就是想看他破功。”
宁素笺沉默三秒,捧着额头:“疯了。”
沈清雨笑着挥手,背影轻盈地像跳上舞台的猫:
“可我演的不是疯子,是女主啊~”
傍晚,灯光试调时,沈清雨主动请缨上台。
“师父,我想试一下第二幕的倒叙段。”
“你背熟了吗?”徐然洲没回头。
“背熟啦!”
“那你来。”
灯光落下,配乐低回。
沈清雨换了条深色连衣裙,站在布景前,像从记忆中走出的姑娘。
她的声音柔软却坚定:“我记得他是那年秋天离开的……走之前,我们去看了一场老电影。电影院没空调,他买了两瓶冰汽水。”
“我喝一口,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低头擦眼角,却没真掉泪。
徐然洲在灯控席上看着,忽然开口:“你在想别的。”
沈清雨一愣:“没有呀。”
“你的情绪浮在表层。”他冷冷道,“只是演得像,并不是感觉真的有。”
“那你想让我感觉真的有?”沈清雨抬眼,走近他一步,“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我哭了,你会来抱我吗?”
排练厅一瞬安静。
宁素笺:“……”
周述安:“……”
林冬明:“……”
徐然洲眉头皱起:“沈清雨,不要在舞台上撒娇。”
“我没有撒娇呀。”沈清雨大声说,“我是……代入。”
她抬手遮住眼睛,再睁开时,眼里一片湿润。
“你知道我演的是谁吗?”
“是那个,被抛弃、被欺骗、却还要努力活下去的人。”她往前一步,声音有点发颤。
“她不是真的哭了,她只是问了一句——你还在不在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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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雨站在舞台中央,像一盏风中欲灭的小灯。
“你呢?你在不在意?”
话落,她转身下场。
留下满排练厅的安静。
灯光依旧柔和,却照不出徐然洲脸上的表情。
结束后,沈清雨一个人在更衣室卸妆,脸颊被灯泡晒得红红的。
门口有人站着。
是徐然洲。
他没进来,只靠着门边,手里拿着一罐温热的椰奶。
是她最喜欢的牌子。
“喏。”
沈清雨接过,吸了一口,哼哼唧唧:“你果然还是在意我。”
“我只是怕你感冒。”
“师父。”
“嗯?”
“你怎么又犯规了呀?”
徐然洲没应声,只抬眼望她。
那眼神里,有一点点深得藏不住的波动。
像冰封初解的湖水,被光一照,就泛了涟漪。
她藏着的梨涡也悄悄露了出来。
后台走廊的灯一盏一盏熄了,像极了昨晚那场没被人记住的梦。
沈清雨裹着徐然洲披来的外套,坐在空荡荡的更衣室长椅上,手里抱着那只流浪猫。它窝在她怀里,发出一声软绵绵的呼噜。
“你叫什么名字呀?”她低声问。
猫舔了舔她的指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只懒洋洋地靠过去,不答。
“……胖宝宝。”沈清雨打了个哈欠,拍拍它的小脑袋。
“你说,我能留下来吗?”她凑近那对琥珀色的猫眼,小声嘀咕,“我有点想留下。”
“就是——继续演下去,继续跟着他,看看我到底能不能行。”
她侧过头,望着更衣室门外被走廊灯切成灰影的舞台通道,这是和城南的剧院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我第一次看他演戏,他穿着一身戏服,整个人都在发光。”她说,“我那时候就想,如果我能站在他身边,是不是也能发光。”
她声音轻极了,像是怕吵醒怀里的猫,又像是怕吵醒那段不敢说出口的心事。
“别人都说他冷,说他明明年纪不大,却演什么都像活过两辈子。”她歪歪头,“可我看他……我就想知道,他到底想演什么?”
为什么他明明在笑,却像是在哭。
猫没应她,尾巴晃了两下,像是梦里也在听。
她闭上眼,往椅子边靠了靠。
外套带着一点点茉莉香,是她自己做的小香包味道,被他随身揣着太久,反而回过头来包住了她。
好像他一直都没真的凶她,对她比对谁都温柔。
门口忽然有脚步声,一轻一重,像是压着气在走,迟疑、试探,又克制。
沈清雨没听见。
她困极了,脑袋一点点歪下去。
而那人走到门边,停住脚。
徐然洲站在走廊光影边界的地方,望了她一眼,又低头看见她怀里那只猫,猫耳朵竖着,尾巴卷成个问号,对他毫无戒备。
他站了很久,像舞台上被灯定住的某个角色。
然后轻轻靠近两步,把她快滑落的外套往上提了提,手指触到她的发梢,停了一秒。
他垂眸,目光微沉。那眼神里藏着许多话,却只在喉咙滚了一圈,最后轻不可闻地落下两个字:
“别怕。”
猫在她怀里动了动。
*
小剧场·猫猫第二视角:
我是一只猫。
今天的戏,我看懂了一点点。
那个清清软软的小姑娘,站在灯下眼睛亮晶晶的。
她说她想留下来。
她好像,不只是想演戏。
我听见她心跳的声音啦。
还有那个总装作不在意的大人——
他偷偷安慰她哦~
被我偷听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