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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茉莉枯了

作者:云销雨霁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回到酒店已经是深夜十点。


    沈清雨卸了妆蜷在飘窗上,北京城的灯火在眼底碎成星河。


    视频请求刚响半声就被她接通。


    镜头晃动了两下,徐然洲身后的落地窗映着伦敦铅灰的云,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支架调高十五度。


    这个角度刚好藏起眼尾倦意,却让落地窗外的雨幕在镜框边沿洇开灰调水痕。


    “老师查岗?”沈清雨的面膜边角随笑声轻颤,擦过麦克风漾起细碎电流。


    徐然洲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平板的烫金logo,林蔓那句“小姑娘看着心情不错”在喉间转了个弯:“拍摄...”


    话头被突然逼近的镜头截断。


    沈清雨突然伸手调整,蓝宝石坠子滑进衣领。暗光里莹莹一点,像他心口燃着的火。“说什么?”


    分明是二十五岁的人,眼睛还像初遇时浸在泉水里的黑玛瑙。


    “说姜撞奶比马卡龙顺口。”徐然洲端起骨瓷杯,任红茶雾气虚化镜头。


    桌角珐琅瓶里躺着几枚枯茉莉。


    风干香气渗进橡木纹,像去年她蹲在后巷糖水铺时,发梢沾的桂花蜜。


    珍珠耳坠在屏幕里划出半弧,他突然想起上回视频会议,她也是这样边卸睫毛膏边和他讨论新剧本,晕染开的眼线像雨夜里迷途的猫。


    “方案定了?”


    沈清雨蜷起脚尖去勾毛毯,珍珠白的甲油在镜头里一闪而过:“师父要不要猜猜看?”


    她总在要紧处时刻故意换他师父,像是裹着蜜糖的小小软刺。


    徐然洲望着像素都掩不住的灵动神色,唇角不自觉陷落旧时光——十八岁的新人演员攥着《演员自我修养》问他眼神戏,书脊还印着他学生时代的藏书章。


    此刻那本书正斜倚在她手边,被香薰灯镀上茉莉与雪松的光晕。


    “沈老师。”他刻意切换成制片人点评演员时的语气,“代言期间要注意...”


    “徐然洲。”名字在她齿间化作绕指柔。


    “我的茉莉呢?”镜头突然翻转,办公桌上枯萎的花枝在雨幕里颤抖,像七年前排练厅那件被钉在记忆里的白棉裙。


    她转身时裙摆开成茉莉,而他被钉死在师者的枷锁里。


    “在这儿。”他终究败下阵来,“茉莉枯了。”徐然洲淡淡开口,语气里却暗含一丝委屈。


    沈清雨的轻笑传来,“下周赔你两株西府海棠?好不好呀。”


    瓶中那束茉莉突然被风掀落几瓣。


    他俯身去捡,听见自己声音裹着时差带来的砂砾感:“明天的红毯,确定.....?”


    问的究竟是红毯还是别的什么,连他自己都辨不分明。


    “您教过我的,肢体动作比语言更直白。”


    徐然洲望着那抹晃动的幽蓝,像爱琴海涨潮时浮动的月光,让他想起想起三天前拍卖厅现场。


    当竞价牌举到第七轮时,光斑掠过手机屏幕扫过她发来的“突然想看地中海的蓝眼泪”。


    可巧他最近因为收购案,忙得不可开交。


    收购案资料在膝头堆成雪山,秘书第五次提醒登机时间的间隙,蓝宝石的鉴定证书已经越过大洋彼岸,送到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小姑娘手上了。


    徐然洲闭眼就能描摹出那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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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链垂在沈清雨锁骨间的模样。


    那些没来得及说的早已言明:戛然而止的第八轮竞价,凌晨三点改签的航班,以及永远搁浅在地中海岸的蓝眼泪。


    收购案第一轮敲定的午夜,他在备忘录里打下又删去:海水太远,至少让珠光替你泊岸。


    视频挂断后,伦敦的雨还在下。


    徐然洲解开领带的手指顿了顿,真丝布料滑过枯萎的茉莉,带起细小到可以忽略的窸窣。


    雨继续敲打玻璃幕墙,他望着加密文件夹里存了七年的聊天记录:从她好奇的追问阿里斯托芬①精神内涵的语音条,到不久前发来的红毯预案,每个字节都裹着时光的痕迹。


    指尖抚过已经褪色的老照片,徐然洲想起二十二岁的沈清雨蜷在片场躺椅上:“老师,怎么用眼神说爱而不俗气?”


    那时她刚拍完人生第一场吻戏,眼尾还泛着胭脂红。


    他教她用睫毛颤抖代替热泪,用垂眸的速度丈量心动的频率。


    却始终没敢说,这些技巧都是从望向她的千百次偷瞥里提炼的。


    徐然洲身后的雨幕变成流动的镜子。


    他看见二十三岁的自己正站在某块碎片里,老旧排练厅的夕阳穿过铁艺窗棂,那个穿白棉裙的姑娘赤脚踩在木地板上。


    打开窗,潮湿水汽渗入西装褶皱。


    他闻见2005年排练厅的尘味,雨季的潮气附着在台词本泛黄的纸页上,如同此刻玻璃上凝结的雨珠正缓慢爬行。


    恍惚看见姑娘在玻璃那头仰起脸,说出台词本第三十二页被咖啡渍洇湿的句子——“你是我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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