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林寒正想着是否说错了什么，却见沈清漪缓缓伸出手，将粥碗往他这边推了推。
“我没力气自己吃。”她声音细若蚊蝇，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你喂我。”
林寒一时怔住。眼前这个略带娇气的沈清漪，与记忆中那个冷若冰霜的沈家大小姐判若两人。但他很快回过神来，端起碗坐到床边。
\"好。\"他舀了一勺粥，小心地吹了吹，递到沈清漪唇边。
沈清漪起初还有些拘谨，小口小口地抿着。
但随着温热的粥滑入喉咙，久违的食欲被唤醒，她渐渐放开了些，开始大口吞咽，甚至主动指着碗里的肉块示意林寒夹给她。
林寒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记得从前在沈家时，沈清漪用膳总是优雅得体，何曾有过这般模样？
屋外，透过门缝偷看的沈母和沈冬儿见状，忍不住喜极而泣。
沈冬儿更是捂着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还是林大哥有办法！”沈冬儿小声对母亲说，“我就知道他一定能劝动姐姐。”
屋内，一碗粥很快见底。沈清漪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让林寒心头一跳。
\"还要吗？\"他声音有些发紧。
沈清漪摇摇头，却突然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她立刻羞红了脸，慌乱地别过头去，林寒忍俊不禁，换来她一个羞恼的瞪视。
这一刻，仿佛她们二人还是夫妻一般。
林寒正想说些什么，沈清漪却先开口了：“明日去镇上小心些。”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若是见到孙元的人就回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林寒注视着她低垂的侧脸，忽然很想伸手拂开那缕垂落的发丝。但他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好。\"
屋外，沈冬儿拉着母亲悄悄离开，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她不知道姐姐和林大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只要姐姐肯吃饭，愿意活下去，她就心满意足了。
林寒收拾好碗筷，起身准备离开。
\"林寒。\"沈清漪突然叫住他，\"谢谢。\"
林寒笑了笑，轻轻带上门。
他知道，这句感谢不是为了今天的粥，而是为了那个可能改变她命运的药方。
院中林寒刚带上房门，沈冬儿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一双杏眼亮晶晶的。
\"林大哥！\"她压低声音，却掩不住兴奋，\"姐姐真的肯吃饭了？\"
沈母也快步走来，眼中含泪：\"清漪她吃了多少？\"
林寒点点头，将空碗展示给她们看：\"都吃完了。\"
沈冬儿惊喜地捂住嘴，眼角泛起泪光。沈母双手合十，不住地念叨着\"老天保佑\"。
\"林大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沈冬儿好奇地拽住林寒的袖子，\"我和娘劝了三天，姐姐都不肯吃一口\"
林寒眼神微闪，药草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况且药性凶猛，若让冬儿知道，必定又要担忧。
\"只是说了些道理。\"他含糊其辞，\"清漪姑娘本就聪慧，想通了自然就好了。“
沈冬儿狐疑地看着他，显然不信这套说辞。但见林寒不欲多言，也不好追问。
”我明日要去趟襄陵镇。“林寒转移话题，”有些必需品要买。\" \"现在去镇上？“沈冬儿脸色骤变，”太危险了！孙元的人\"
\"无妨。\"林寒安抚地拍拍她的肩，\"我自有分寸。再说\"他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有些事非做不可。\"
沈母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林寒，似乎猜到了什么。她拉过还想劝阻的女儿：\"让林公子去吧，他做事有分寸。\"
次日拂晓，林寒便带着匕首出发了。他特意抄了近路，穿过密林山涧，尽量早点赶回去。秋日的山林晨雾弥漫，露水打湿了他的衣襟。
襄陵镇比往日更加萧条。街上的摊位少了大半，行人匆匆，眼神警惕。林寒压低斗笠，径直走向镇东的老药铺。
“客官要些什么？”药铺老板是个精瘦的老者，见有人来，连忙从柜台后起身。
林寒从怀中取出准备好的野猪肉：\"想换些‘痒痒草’。\"
老板闻言，神色一变：\"客官要那毒物作甚？\"
\"自有用途。\"林寒不欲多言，\"可有货？\"
老板迟疑片刻，终是接过猪肉掂了掂，转身从最底层的抽屉取出一个油纸包：\"少量外用无碍，但切忌入口，否则\"
\"我晓得。“林寒接过药包，忽然压低声音，”老板可知孙元近况？\"
\"嘘！“老板脸色煞白，慌忙探头看向门外，确认无人后才小声道，”客官打听这个作甚？那煞星上月在山里折了大半人马，回来后就疯了似的招兵买马，如今手下近百号人，镇上的商户都快被他榨干了！\"
林寒眉头紧锁：\"官府不管？\"
\"管？\"老板苦笑，\"县太爷早被他喂饱了。客官买了药就快走吧，莫要\"
话音未落，店门突然被踹开。三个痞里痞气的青年大摇大摆走进来，为首的红脸汉子一脚踩在条凳上：\"老李头，该交平安钱了！“
老板慌忙赔笑：”几位爷，小的前日才交过\"
\"那是前日的！“旁边一个麻子脸一巴掌拍在柜台上，”今日是今日的！孙大人保你们平安，难道不该孝敬？“
老板哆嗦着从钱匣里数出铜钱，被那红脸汉子一把夺过：”磨磨蹭蹭的，找打不成？\"
三人正要离开，那麻子脸突然注意到角落里的林寒：\"哟，这还有个生面孔。小子，你的平安钱呢？\"
林寒压了压斗笠：\"路过而已，这就走。\"
\"想走？\"红脸汉子拦住去路，\"在襄陵镇的地界，就得守孙将军的规矩！\"
林寒暗自握紧了袖中匕首，声音却平静：\"多少？\"
\"看你面生，给个一两银子就当见面礼了！”第三个一直没说话的刀疤脸阴笑道。
林寒冷笑一声：“没有。\"
\"敬酒不吃吃罚酒！”红脸汉子一拳挥来。
林寒侧身避过，顺势抓住对方手腕一扭，只听\"咔嚓\"一声，那汉子顿时惨叫起来。麻子脸见状抽出短刀扑来，林寒一个扫堂腿将他绊倒，匕首已经抵在了他咽喉处。
刀疤脸刚要上前，林寒一脚踢起地上的板凳，正中其面门。转眼间，三人已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药铺老板吓得面如土色：\"客官快走吧！等他们叫人来了就\"
林寒收起匕首，冷冷扫了地上三人一眼：“告诉孙元，山里的账，我迟早跟他算清楚。”
说罢，他大步走出药铺，很快消失在街角小巷中。身后传来那三人气急败坏的叫骂声，但无人敢追来。
林寒摸了摸怀中的药包，确保安然无恙。他绕了几条偏僻小路，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朝镇外山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