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您醒了?是锦枝大意,让您中了蒙汗药。”此刻江时晏见一位女子朝他走来,默默地扶着他,靠着床背坐着。
这是怎么了?
“咳咳,咳咳咳。”他不由自主地咳嗽了起来。待他勉强能喘口气时,正瞧见锦枝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用勺子在碗中搅拌着,给他喂着苦涩的药。
他环顾四周,发现周围不再是地下室,而是一个卧房。
只是这卧房,属实是破败了些。
此刻,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段文字:
这里是北辰国,时间为靖安一年,新帝把持朝政,百废俱兴。
他出身于北辰国将门世家江府,是江府庶长子,江时晏。
他只觉得自己头晕眼花。
他忽然看见三个粗壮老婆子一脚踹开门,手握长鞭,眼神狠厉。却见她紧紧靠在自己身旁,死死攒着他的衣袖。
原主一看就是个窝囊的。
三个老婆子见锦枝在此,两人扣住她的左右肩膀,一个往她身上甩几道长鞭。
他只听到她痛呼,又见其动弹不得。他只能努力逼迫自己保持清醒,低声呵斥道:“你们想做什么?竟敢在本公子府内闹事,可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说完,便瞪大双眼,怒斥着扣押人的婆子。
她见二公子的态度变得如此强硬,实在是感到奇怪。
明明自家二公子之前,向来一声不吭,怎么偏偏转性了?莫非……
是那蒙汗药的作用?
他知道,即便自己相当强势,奈何人言微轻,这些婆子只是冲他翻了个白眼,更有甚者直接当众挑事:“哟,我当时谁。真以为自己住在寒微轩内,便是府内的公子了?笑话,还不是和我们一样。”
那人说着,还踹了她一脚。
她大声喊道:“你们这群贱婢,可是要造反不成?我家公子可是江府堂堂二公子,哪是你们这群贱婢能比的……啊——”
她话还没说完,又被那婆子重重甩一鞭子。转身时他恰好看到她身上有几道重重的血棱子。
啧,下手真黑。
那婆子见她背上又多了一道血棱子,嘴角翘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头微微扬起,仿佛眼前之人不是她的主子,而是她手下的小厮。
在她看来,锦枝不过是个没教养的贱婢罢了,抽个几鞭子就老实了。
正当她试图再狠甩一记时,却发现自己的身形不稳。
江时晏眼眸冰冷,右手死死抓住鞭子,连目光都不肯给那婆子半分。在他生拽之下,那婆子慌忙脱手,跪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
她还来不及震惊,便见他平静地将鞭子收起,又见扣押着她的两位婆子眼神慌乱,却依旧不放手,目光冷漠,道:“松手。”
果然不出他所料,两个婆子死到临头了还不识抬举,甚至还神气地挺起胸膛。
他便毫不犹豫,将手中的鞭子往其中一个方向甩去。
她慌乱地很,偏过头,闭上眼,生怕鞭子往她脸上甩。
幸好,她并未感觉到一阵滚烫的痛,不然她这张脸,怕是要毁容了。
她渐渐睁开了双眼,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二公子他,怎么会……?
她的脖颈仿佛被人定住般,难以转动。
待她一见到在她右侧那婆子的脸,她便不由自主地张开嘴。
血……好多血……
二公子……二公子他,他竟然……
她看着这一切,茫然和恐惧充斥着她的脑海,试图用双手捂住眼眸,却发现左手动弹不得。
二公子仿佛知道她想做什么,又甩了一道鞭子。
她实在是不敢看另一个婆子的惨状。
“二公子……”锦枝小心地瞟着江时晏,一碰上他冷漠的眼眸,便慌忙低头,道,“奴……奴婢……”
“你站一边去。”江时晏话音刚落,她便慌忙躲避至墙角一侧。
他平静地起身,瞧着自己衣着单薄。手持长鞭,径自朝原先持鞭的婆子走去,面容上难得浮现出一丝笑意,却让躲在墙角的人蜷缩着。
那婆子见他步步紧逼,眼眸宛若深潭般,深不可测,身子微微战栗着,就连声线也是:“二……二公子……”
他将那婆子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下冷笑着。
果真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啊,他只要稍微强硬一点,纸老虎便全部散去。
他的眸光沉黯,长眉紧蹙,毫不犹豫地冲她脸上甩下沉闷一鞭。
不是要冲本公子甩鞭子吗?可惜啊,真是让你失望了。今日也让你体验一下被甩一鞭子的滋味吧。
那婆子双手抱头,试图躲避却躲不成,慌忙跪下,道:“二……二公子,老奴知错。求二公子饶了老奴一命……”
“现在知道饶命了?”江时晏扭了扭脖颈,笑着看那婆子,口中说着宛若冰渣子般的话语,“好啊。”
那婆子高兴的神色浮现在脸上,只是这张脸,浮现着一道长长的血棱子,实在是恶心得紧。
他皱着眉,在她磕头的间隙又冲她甩了一记,又见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的模样。觉得该给的教训也给了,面上带笑,道:“还不滚吗?”
那三个被他抽花脸的婆子试图灰溜溜地离开,却被他叫住:“我说了,是滚出去,可没让你们走啊。”
他看着那三人面上不甘,却环抱住头,努力让自己滚出去。
“二公子,二公子?”锦枝在他旁边唤着,“您没事吧?”
他回过神来,瞧见锦枝蜷缩在墙角,早已红了眼,眼眶周围更是蓄着泪,正沿着脸颊缓缓留下。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努力提着气力道:“我没事。”
“二公子,”锦枝一改平日里的害怕,道,“奴婢那时害怕极了,不过也是第一次见到您甩鞭子,真是威风啊!”
系统又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段文字:
原主十九岁时离家,随父从军,戍守北辰国重要的边关口寒山,过了寒山便是大宛国。此地物产丰富,矿产农业发达,地理位置优越,是兵家必争之地。
而原主于二十二岁那年,于寒山一役大获全胜。今年他刚满二十三岁,身披赫赫战功至京城,受新帝封赏;但因身患腿疾,被迫离开寒山,于京城休养。
虽为一国将军,可却深受府内嫡子江时愿欺压。
尽管如此,原主心里,一直放不下那个会舞枪的妙人……
所以,他来到这世间,是完成原主未完成的愿望吗?
他不确定。
他将带血的鞭子放置在一旁,问道:“这是哪儿?还有,我到底怎么了?”
言毕,他拧着太阳穴,低声咳嗽着。她赶忙轻拍着他的后背,努力让他舒服些,道:“二公子,是奴婢大意,竟让荷香得手,往您的饭菜里下了蒙汗药。”
他又听锦枝愤懑地说道:“这个荷香,仗着自己是大公子身边的贴身丫鬟,竟然敢对您动手!您也是府内的主子啊!她可真是反了天了!”
锦枝越说越气,而他在现代社会察言观色多年,岂会不明白这其中的端倪。
他一想到自己的名字,不禁觉得有些苍凉。
江时晏,江时愿,这真是一对好名字啊。
寻常人若是不明真相,自然会觉得这两人应该为一母同胞;可这世间的事儿谁又能说得清楚。
取名之人本想一人能安宁活着,另一人能有美好期许。
本应为一对亲兄弟,现在却因嫡庶之别而泾渭分明。
不知道是造化弄人,还是……蓄意而为呢?
锦枝听着二公子小声念叨着他和大公子的名字,真是越听越心惊。
而大公子一向不喜欢府内下人轻易提及他名讳,稍不注意,府内下人便是要捱一顿打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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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真觉得府内的丫鬟都是瞎了眼的,放着心善的二公子不跟,偏偏跟着那喜怒无常的大公子,只为贪图一时的荣华富贵。
她真是替二公子感到难过,明明那么好的人,竟然……
她真是庆幸二公子年少时逃了出来。
她见二公子又沉默了,只好温声劝阻道:“璃姨娘若是知道,二公子为琐事伤神,又要难过了。”
璃姨娘,应该是原主的母亲吧?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不愿让母亲难过。
“我不能就此认输。”他平静地说道,可只有锦枝知道,他平静之下,还带着一丝执拗。
她知道二公子的性子,若今时阻拦他,明日必会深究到底。
而她,想起了当初跟着二公子的时候……
她是个孤儿,孤身一人来到江府,成为了府内的粗使丫头。但她善医,江夫人本想让她跟在大公子身边。可她不愿,又恰好看见跪在耀阳轩旁的二公子……
明明二公子那时候,滴水未经,仅凭一丝气息硬生生吊着气力跪着,江夫人还是不管不顾地命人罚了二公子八十藤杖。
那得多疼啊。二公子当初那么小,竟然还能咬碎了牙,硬生生地捱过,徒留沉重的喘息声与闷闷地棍棒声。
从那时起,她便坚定地选择跟在二公子身边……
锦枝继续道:“二公子,大公子次次欺压您,压根就不把您和姨娘放在眼里。每次老爷给您的赏赐,尽数被夫人和大公子扣下。您现在又住在寒微轩……”
此时,一阵冷风吹过,让他轻轻瑟缩着身体。
恰逢寒冬腊月啊,这寒冬可比往日更冷了些。
锦枝主动为他关窗,这窗户也真是破旧,稍稍转动,便听到那难听的“吱呀”声。
这被子是真的薄!手边的线头都塌了,还有咬痕,还有各种各样的补丁……
应该是原主腿疾疼痛难忍咬碎的吧。
锦枝终于回来了。
他只听她独自雀跃道:“总算不冷了,倒是这里没有炭火,您的腿……”
按常理,别的世家公子现在也该用上炭火了。
这地方,怕是……
“我没事。”他平淡地说着,脑海中又出现了新的片段:
寒微轩,位于江府西厢房,靠近柴房与马棚,庭院不大却荒芜,冬季还好,夏季味道就奇臭无比。屋内勉强有两间卧室和起居室,母亲把好一点的卧室给他,自己却住差一点的那间。
书房很小,但也够用。
而锦枝,就住在西厢房附近。
这里,实在是地如其名。他望着天花板,沉默了良久。
屋内破旧,许是多年未修缮,床头的墙皮早就剥落了些。
至于陈设,对面的衣柜勉强算是吧。
事已至此,先这样吧。
他好累。
……
他睁开眼,见到了一位陌生的女子,轻抚着他的脸颊。
“阿晏。”只听她温声唤着。
他低着头,什么也没说。只是鼻尖发酸,小心地享受着短暂的温暖,生怕它从指尖溜走。
她没有责怪他没有回应,见锦枝在一旁扶着他坐好,耐心道,“阿晏啊,你受苦了。”
他努力不让眼泪落下,笑着。却瞧见母亲的脸上的泪痕,若隐若现。
母亲,也会因为他……而哭吗?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下意识地道:“我没事,您别难过。”
他第一次安慰一个人,好像,失败了。手臂实在是不听使唤,没办法擦去母亲眼角的泪,只能道:“母亲,没关系,真的。您早些回去,好不好?”
眼角的泛红出卖了他。
他见到母亲的嘴唇微张着,什么都没说,只是一步三回头,不舍地离开了。
“本公子难得纡尊降贵,竟然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