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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 15 章

作者:小小小小黄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阿轻感到震惊的同时也在猜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灵盘上。


    这让她不得不面对那些痛苦的记忆。


    这种感觉,就像是把另一个自己从冰冷的水里、僵硬的土里挖出来。


    火光中惠姨失真的面孔,血肉焚烧的经卦家灵术士,翻涌的火焰,滚烫的尸骨,以及穿梭在其中的、她的灵线......


    阿轻收回思绪,半垂下眼,她不太确定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在爆燃的汹涌烈火中,她的愤怒似乎也让什么东西失去了控制。


    否则,她也不会灵脉断裂、重伤濒死。


    而灵术士若是死亡,身体里的灵气就会消散,可这样一颗凝聚灵气的光珠,倒有点像灵术士的灵元,毕竟灵元是在灵海中反复锤炼而出的,也是所有灵气的中枢。


    但阿轻没见过灵元,暂时也没有把旁人灵元挖出来看一看的能力。


    何况惠姨选择的是自爆,在那种情况下,本该什么都不会留下。


    阿轻的眼眸黯了黯,平心而论,惠姨从未对她不利过,更没有真的想把她关起来,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容易就破开空间术。


    惠姨一直在保护她。


    是经卦家害死了惠姨。


    最终,阿轻收拢指节,将这份属于惠姨的遗物小心地安置在自己的灵盘上。


    然而,她并不知道这一举动会对经卦家的占卜造成干扰。


    经卦家因此认定连山惠没死,且极有可能带走了公仪真的小女儿,但他们想尽办法都占不出她们的方位。


    对此一无所知的阿轻就在经卦家的眼皮子底下一边做工,一边控制海鸥。


    已经过了数日,海鸥没有带回任何消息。


    是因为阿姐不在这里?还是她已经被世家关了起来,所以无法控灵给她回应?


    期间,有两个同伴被金管事提拔了,因为他们总是能灵巧地躲过从二楼丢下的花生壳。


    这便是“跑得好”,就在阿轻考虑是否也要这么表现的时候,圣舟突然拉响警报,有歹人混入,知情不报者必有重罚。


    于是众人不得不轮流巡视两层船楼和一部分地下舱室。金管事日日严阵以待,时不时就从人背后经过,让阿轻只能更加谨慎地探查。


    地下舱室的尽头是一堵暗刻铭文的墙,为了不引人注意,她每天只借巡视的机会路过一次,回去后再和记忆中祖母的手册一一对照。


    墙后面极有可能是圣舟的中部,却不料有人比她更快地打开了墙。


    砖石摩擦的窸窣声在地下走廊响起,阿轻停下脚步,在对方破墙而出前迅速闪进一间暗舱,她没有选择上报,而是收敛气息,从两间暗舱相邻的缝隙里偷看到底是谁混进了圣舟。


    出来的三人都是黑袍裹身,面罩遮脸,互相之间完全没有交流,反手推上墙后便默契地并立在另一面舱壁前,修改铭文的动作熟练得像是专修铸炼术的高阶灵术士。


    阿轻看得目不转睛,只来得及记下他们的手势。


    铸炼术通过铭文赋能,相当于制定了某种规则,而任何规则,都是可以被推翻的,只要修为或血脉强过上一任规则制定者。


    若要造出圣舟这样的庞然巨物,绝非只靠一人之力,所以总会有可以钻空子的地方。


    混入者似乎很熟悉圣舟的构造,在收手的同时,舱壁上出现了一道连接外界的口子。


    海风混着橘红的夕阳一起钻了进来,紧接着,阿轻就看到他们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同样的夕阳在这里又多了点自由的意味。


    有一瞬间,阿轻也萌生了离开的念头,然后就听见了从外面传来的急促脚步声。


    舱门很快被人踹开,往外退的阿轻正好撞上迎面而来的金管事。


    金管事惊得踉跄一步、皱起了眉。


    阿轻指着舱壁,慌里慌张地叫道:“金管事,这里不知道为什么破了个洞!”


    “滚开!”金管事推开眼前碍事的女孩,连忙冲过去,海上早就没了人影。


    他咒骂一声,想到即将到来的责罚后又霍然回头,神色阴狠道:“怎么刚好人就跑了?!我看你就是他们的同谋!说!是不是你故意把人放跑的?!”


    金管事被惊惧夺走了理智,没有注意到舱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悄悄关上了。


    近来,万物生进入平和期,阿轻便趁机加紧修炼。为了避开测灵,每到清晨,她就会把自己的灵力凝成一团藏进灵盘里,就像那几颗光珠一样,等要用时,再重新吸收。


    金管事的无耻算在意料之中,他迫不及待想找个背锅的,恰好阿轻也有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的事。


    舱室被布下隔音阵,隐蔽的灵线贴着地面蔓延到金管事颈后,阿轻往前走去时,脸色十分无辜:“人跑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还在这嘴硬!”


    金管事想要往前,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完全不听使唤,他猛然抬头,看到被夕阳映照的女孩的脸,冰冷的注视取代了平日常见的瑟缩与茫然,他竟莫名生出一丝恐慌,但还是梗着脖子叫道:“好啊你!你果然是混进来的奸细!我告诉你,你已经死到临头——嗷嗷!!”


    阿轻一脚踢在他腿弯,又攥着灵线勒住他的脖子:“我问你,公仪氏的小姐在哪?”


    金管事很快就“呜呜哇哇”起来,这反应让阿轻拧起了眉,作为御灵术的一种,问灵常被用来审讯,当御灵师成功施展此术时,对方只会不假思索地将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


    但此刻的失败亦是显而易见。


    时间紧迫,金管事已是阿轻在圣舟见过的境界最低的灵术士了,她好不容易得来这个机会,无论如何也要从他嘴里撬出阿姐的下落。


    数量更多的灵线犹如尖针扎进金管事全身的穴窍,搜刮着他的神魂。


    阿轻甚至看到一片朦胧的人形在不停地颤抖抽搐,摇摇欲坠。


    但她没停,与剧烈心跳声相对的是脑海里绷到极致的神经,仿佛这样才能安抚她那积压已久的仇恨和愤怒,即便要付出对等的代价。


    灵线逐渐染上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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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的血色,拉扯着她的灵元与神识,要她承受与之不相上下的痛苦。


    被灵力冲撞的灵脉也几乎要因为巨大的压力而再次断裂,阿轻闷哼一声,压下喉间冲上来的腥甜,一字一句地问:“公仪小姐在哪?”


    金管事面容扭曲,神魂在密密麻麻的血红灵线上震颤不已,就要随着海风溃散,他甚至不用开口,阿轻就已听到从中传出的嚎叫:“长老!只有长老才知道公仪小姐的位置!”


    经卦家长老?


    阿轻低声重复,漆黑眼眸倒映出逐渐加深的暮色,耳畔则是垂死之人的尖啸,意味着控灵已至极限。


    她于是不再停留,扬起手腕轻轻一扯。


    灵线犹如锋利的刃片在瞬息间击穿了对方的灵,也将他整个人从舱壁豁口击飞出去。


    微弱的落水声被尽数掩在门后。


    此处本就是最为偏僻的地下暗舱,阿轻明白自己此刻要离得越远越好。


    直到最后一丝灵力用尽,她才终于支撑不住地抵在墙上,身体里渐次断裂的灵脉犹如酷刑让她痛到几乎无法站立。


    从甲板下来的小春顿了顿,认出是谁后,冲过来惊呼:“哎哎?小哑巴,你怎么了又!”


    “肚子疼......”阿轻随口编了个理由。


    小春没有丝毫怀疑地把人扛了起来,过于发散的思维又让她突然慌张:“不会是晚饭馊了吧?完了完了,我好像也有点肚子疼了!”


    阿轻被急于上茅房的小春丢进被褥,她不敢完全昏过去,仍竭力保留着微弱的感知。


    相似的高热与断裂的灵脉……


    是万物生的缘故吗?


    除此以外,阿轻找不出别的解释,而胸口滚烫的封印也像是在提醒着她——


    万物生一直都在,封印只能护佑一时,她得学会自己控制。


    阿轻埋着脸、咬着牙蜷缩起来,拼命压制由极致痛意引发的想要毁灭一切的想法。


    她没忘记阿娘的叮嘱,不能让万物生摧毁自己,却也不可避免地去想,真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她一定、一定会选择同归于尽。


    *


    金管事的失踪让众人再次被关了起来。


    阿轻虽谨慎地清除了术法的痕迹,却也担心经卦家会从尸身上找到什么线索。


    几日后,柳管事把他们一个接一个带出去询问,他没用测灵石,灵力袭来的时候阿轻心中一凛,但因为灵脉断裂,没有灵力运转的灵元就成了空壳,所以柳管事什么都没发现。


    众人自然是一问三不知,柳管事也没指望他们会知道什么,他只是在完成一项任务,看向他们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件物品,既然是物品,那就得用到不能用为止。


    阿轻等人被押着穿过地下走廊,她注意到几个少年脸上都带着伤,想来审讯的过程并不顺利。


    金管事画下的大饼在每日截然相反的对待中已经成了遥不可及的泡沫,也让他们认清自己不过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在昏暗的管道里,被送往下一个围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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