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蒋栀礼做了个梦。
梦里蒋继宗发疯，拿菜刀砍她，边砍边问她怎么不是儿子，问她把他儿子弄哪去了，蒋栀礼骂了句神经病，还想再骂点什么的时候就醒了。
......
然后她又迷迷糊糊睡了半小时，梦到了高考考个50分，醒来时被吓得一身冷汗。
她盯着上方架床床板几块霉菌好一会儿，实在是睡不下去了，起了个大早直接就回了学校。
蒋栀礼原本是一中初中部的学生。
一中全名实验一中，是这里最好的重点学校，这几年市前10名里基本有8名都是一中的学生，蒋栀礼虽然分数段属于一中无疑，但是因为多年以来一中是默认不收转校生的，只准出不准进，所以蒋栀礼这次回这边只能转到二中来了。
不过，蒋栀礼觉得，在哪里学其实对她没差。
蒋栀礼之前网上搜了一下二中，据说这个学校是实行阶梯分班制度。
全校三个年级每个年级都以1到10班命名，1班成绩最好，依次递减，10班成绩最差。蒋栀礼由于是转校生，没分，就给她转到了最后一个班上。
今天她来得早，到学校时校门口保安室的小黄狗都还没有起床，何况年级主任，所以她就没去报道，揣着资料先去找了班级。
蒋栀礼在校园逛了一圈后，找到了10班。
在刚刚经过1班和2班还看见不少爱学习的学生来得早，蒋栀礼打心里觉得这学校还没有想象中差的时候，五分钟后当到了10班，看见空荡寂寥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门都没开的教室后，她觉得自己刚刚的结论下得有点太早了。
蒋栀礼：“......”
大概是因为又回到那个家里，需要点时间重新适应且昨晚那台球室做了点亏心事的缘故，蒋栀礼昨晚睡眠质量不太好，此刻觉得困顿异常。
她打开窗，手一撑窗框，轻松从窗台翻进去，随便找了个中间看起来没人的位置趴了下来。
9月初的早晨透着几丝凉意，微风吹动教室窗帘。
教导主任今天起了个大早，去门口迎接一位新生。
一路上，几个刚踏入校门来上班的老师还议论着，“今天龙老师怎么这么早？”
“你不知道？有个家里挺厉害的转学生要来，估摸着龙主任得亲自去接吧！”
“啥转学生？”
“好像是三中的学生，学网球的，因为跟人打架手都断了，球打不了体育统考那天直接没去，去年高考文化分都没分，也不知道是没考还是怎么样，他爹给我们学校捐了点钱，塞到我们这里复读！”
教导主任龙力来到门口时，一辆劳斯莱斯正好在校门口停下。
一位西装革履的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从劳斯莱斯上下来，龙主任赶忙上前两步，赶忙毕恭毕敬伸手，“谈总！”
穿西装打领带的墨镜人一愣，并没有伸手握上去。
下一秒，西装男绕过龙力走到靠近龙力这一侧的劳斯莱斯后排，打开门，上面下来一个更有气质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身型高大，样貌不难看出年轻时的英俊韵资，他拢了拢身上价值不菲的西装，然后抬手看了眼手里的百达斐丽腕表，看向龙力的目光带着歉意，“龙主任，我们没迟到吧？”
由于刚刚认错人，龙力这会儿那只原本伸出去的手抬过头顶，尴尬地摸脑袋上的头发，但他忘记了自己脑门头发早八百年就掉光了现在脑门已经没有头发的事，摸了个空，又放下，右手攥着左手，笑脸相迎，“啊？谈总谈总！欢迎欢迎！谈叙同学呢？”
谈利宏冲龙主任尴尬一笑，说了句“犬子不懂事”后就走到另外一边，抬脚往劳斯莱斯门上一踹，“谈叙！还不出来！”
皮鞋踹上顶龙主任全副身家的劳斯莱斯车门时，龙主任的心脏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一秒后，门被打开，一双穿着校服裤的长腿从车里迈了出来，龙主任十分诧异的是，这个传闻中三中的刺儿头，他竟然还穿了校服......
而后他弯着腰从车里出来，整个人站在了龙主任跟前。一米八几的高个子，高出了龙主任一整个头。
龙主任抬起头，眯着眼瞧着他的一头银毛。
不知道是因为谈利宏在场，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刺头儿还挺有礼貌的，抬手打了个哈欠，“龙主任好！”
怪尊重老师的。
但龙主任看见他脸上的淡淡的巴掌印时，又是一惊，心说这有钱人家的孩子也奉行棍棒教育？！
没有在校门口磨蹭太久，龙主任跟谈利宏走在前头，谈叙步履悠闲慢吞吞跟在后头。
前面两人客气话场面话一来一回，“谈总，我们校长总说起您，您才是二中最厉害的校友，想必犬子肯定也是不差的！”
“哈哈。”谈利宏爽朗笑道，“哪里？！我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你们校长老王才是我们那届的翘楚。”
“哪里哪里？二中的学生多亏了您，今年宿舍全装上空调了！”
“害，哪里？不过以后，犬子转到二中，还是麻烦你们老师了，不过他那头发我已经跟他说过了，简直是不成体统！我明天就让他染回去。不用特殊对待！老师你别见怪啊。”
谈叙此时垂着眸跟在后面，看着手机缓慢地向前踱步。
一大早，周新余就发来五条消息，条条都在问他的高铁小仙女有没有发来好友申请，谈叙回都不带回的，心说发个毛线。
还有郑子夏几个在群里叽叽喳喳——
郑子夏考不上A大就去吃屎：【昨天，有人赏了你谈叙哥哥......一个妹妹。】
三中最胖高子砌：【你别开玩笑了？认真的？】
明天就去炸学校：【你叙哥又不是傻逼，他不知道躲吗？】
谈叙：“......”
谈叙看着这些消息，站住脚步。
他站在原地，舌尖顶了顶腮帮子。
周新余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几个惊天动地的关键词，【什么巴掌？什么妹妹，不过你们是傻逼吧，发错群了！这群有你叙哥在！】
【郑子夏考不上A大就去吃屎撤回了一条消息】
【三中最胖高子砌撤回了一条消息】
【明天就去炸学校撤回了一条消息】
他们赶紧换了个群。
郑子夏考不上A大就去吃屎：【这个群说】
郑子夏考不上A大就去吃屎：【千真万确！昨天那女生一进来就说要找谈叙】
郑子夏考不上A大就去吃屎：【我刚好出去上洗手间，她特有礼貌地问我说“你好你知道谈叙在哪吗？”我去好大的一个漂亮妹妹】
郑子夏考不上A大就去吃屎：【我还以为那漂亮妹妹又是找叙哥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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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谁知道事态是那样式儿发展的，别说躲了，谈叙他妈的都懵了哈哈哈哈哈哈】
谈叙呵呵了。
这个群他也在。
“......”
下一秒，这个群里一条醒目的消息：【郑子夏已经被谈叙移除了群聊】
三中最胖高子砌：【？】
明天就去炸学校：【卧槽，这群叙哥也在】
郑子夏接连给谈叙发来几条私信：【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错了爸爸】
【饶了我吧爸爸】
【那女生我找人问过了，好像不是一中的，一中没有长那样的女生】
郑子夏有几个初中同学考上了一中，所以还是在一中有点人脉的，但凡长得有点好看的，在一中都不可能默默无闻，所以那女生肯定不是一中的。
指定也不是他们三中的，他自己学校有几个美女他还不知道吗？
谈叙：“.......”
此刻，前面谈利宏正在跟龙力说着体己话，“龙老师，这次多亏你了，其实说实话，谈叙这孩子初中那会儿成绩还挺好的。”
龙力澹：“可塑之才可塑之才！方便问一下他现在几分吗？”
在这方面，谈利宏也一如既往的谦虚，“不多不多，九分左右吧。”
饶是龙力这种见惯了大场面，对着领导张口就夸马屁脱口就来的人，一时间都被这分数惊呆了地“啊？”了声，不过，下一秒他又找回了他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职业素颜，“没事没事，我给谈叙同学安排到了一班，没几个星期谈叙同学就会被我们一班特别浓郁的学习氛围感染，奋起直追！我看谈叙这同学尊师重道，学风优秀，考个年级前10都不是事！”
谈利宏十分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这个学校的老师还是挺关注学生挺负责任的，但走半天，他扭头发现尊师重道学风优秀的谈叙还在50米开外还没跟上来，跟个木头似的搁那低头看手机。
谈利宏老脸一黑，“谈叙！你站那干嘛？”
谈叙抬眸，原本是朝谈利宏看过去的。
蓦地，他的视线一顿，瞥见了身旁教室里的景象。
微风飘动，教室里很空。
但是中间那列第四排的桌子上趴了个女孩，她细瘦的胳膊伸了出去，半只手悬空，脑袋枕在手臂上面，双眸恬静地闭着，眼睫耷拉下来，脸朝向着门这边方向。
清晨恬淡日光从窗户倾泻在她脸上，衬得她温和，安静。
仿佛昨天那一巴掌是个幻觉。
谈叙舔了舔嘴唇。
他突然就笑了。
郑子夏那货说什么来着？不在一中、也不在三中。
那除了二中，还能在哪？
“谈叙？”谈利宏又叫了声。
谈叙收回目光，抬手指了指，“这是什么班？”
龙力瞄了眼这个点竟然只有一位女同学，这个女同学还是回来睡回笼觉的班级，虽然不知道刺头儿问这话什么用意，但是他觉得自己要时时刻刻对学校形象负责，哈哈道，“高三10班，哈哈，10班都是好孩子来的，他们平时不这样，估摸着昨晚学累了。”
谈叙轻轻地恍然大悟般地“啊”了声儿，勾唇看着里面那女孩儿，突然说，“我觉得—”
他稍作停顿，收回目光，看向龙主任，“这个班学习氛围就挺好。”
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