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玦很少这样。平时嬉笑怒骂惯了,谁都知道谢家这位好说话、没架子,不是难伺候的主。
嚼糖的没了声,小短裙的情歌也唱不下去了。包厢一时静得出奇。
导火索在自己身上,陈纾音不能继续装没事人,她不由起身,“谢……”
谢明玦皱皱眉,“你站过来。”
沈东庭拉了他一把,“谢二,听我的。去不去都是这姑娘自己的事,咱别掺和。”
嚼糖的终于听出点眉目。这个圈子里,漂亮的女孩子今天跟你,明天跟他,像货物一样被倒来倒去的也不在少数。
但也有不成文的规矩,再感兴趣,别人没玩够的女人,不要碰。
尤其这人还是谢家的。
他战战兢兢说:“二哥,别生气。我不知道陈小姐是……”
沉默片刻,陈纾音对许靳说:“采访的事,改天等您有空再约。今天先不打扰了。”
拉上闻玉,直接从包厢走了出去。
闻玉摸不清状况,被包厢里冷峭的气氛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我们是不是得罪他们了?”
陈纾音说“得罪就得罪了吧”。
她脸色算不上好看,闻玉偷偷看她一眼,没有再追问。
两人站在会所门口打车。正值晚高峰,打车软件里显示的等待时长,比她们的命还长。
又过一会,谢明玦咬着烟,推门出来,冷玉似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我送你们。”
陈纾音说不用。
谢明玦没理会她,打了一个电话出去,没多久,司机停到门口,“让你同事先上车。我有话跟你说。”
“我没话跟你说。”
谢明玦沉默,只看着她,而后轻轻笑了声,“陈纾音,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
这话就差明说了,我哄人的耐心仅限于此,台阶给你铺好了就老老实实下来,差不多就行了。
闻玉赶紧道:“我先撤,你们慢慢聊。”说完火速钻进了车后座。
陈纾音站在原地没动。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针织衫,同色阔腿裤和高跟鞋。长发被风吹乱。知道她瘦,但这样的角度看过去,整个人单薄得过分。
谢明玦走过去,将人揽进怀里,低眸说:“不认得我了?”
他掌心温度不算高,但衣服薄,触感太过鲜明。陈纾音呼吸滞了一下。
“你放开。”
“不放。”
谢明玦皱皱眉:“当我死了吗。别人让你去就去,不会拒绝?”
“这是我的工作。为什么要拒绝?”
“什么工作?”他看着她,那神色分不清凉薄更多,还是不屑更多:“你的工作是主持。不是去别人满月酒卖笑的戏子。”
陈纾音一下说不出话。
他说得理所当然,但金尊玉贵的公子哥根本不懂,一场司仪的活,有时能顶一年工资。
不想再争辩,甚至妄图他能理解。她扯开一抹笑,“谢明玦,我跟你说不通。”
她转身要走,被拽停,带回怀里摁住。他抱得紧,温热感突兀,没给她挣脱的空间。
“别闹了”。他这样说。
带点倦意,挺平淡的一句。
“我没闹。我们已经结束了。”
三天不联系默认结束。
他们不联系的时间够结束三次了。
谢明玦笑笑,曲了指节,刮掉她眼尾的泪。声音几乎有些温柔了:“我没同意,你跟谁结束的?”
陈纾音一下没说出话。
她鼻尖一酸,“我有洁癖。你有需求去找别人!”
谢明玦怔忪片刻,放开她,指腹停在她眼尾,“你倒说说,我哪来的别人?”
“没有吗?那你车里那双破丝袜哪来的?”
陈纾音声音梗住,索性把话说明白,“谢明玦,你要是有别人了,明明白白告诉我。我这人没啥优点,道德观还算健全,我不做你的小三,也不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这些话她一口气说完。憋红了脸,谢明玦险些觉得她要断气。
他就站在那看着她,没表情也不解释。
他不是喜欢解释的人。向陈纾音解释这种事,让他觉得很无厘头,很没必要。女伴而已,需要交代这么多吗?
为了这种事给他甩脸子,她到底有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晚高峰的路面车水马龙。谢明玦低下眉目看她。睫毛沾点湿润,在眼底投下淡淡阴影。她紧咬着唇,像是被他狠狠欺负了。
陈纾音见他不说话,转身就要走。
“就为这个?”他拉住她。
突然觉得她受气包的样子有点可怜。
谢明玦抬手碰碰她的脸,好整以暇地说,“如果只是这样,你该跟我道歉。”
陈纾音错愕:“我跟你道什么歉?”
“冤枉人不用道歉?”他单手搂着她,语气挺凶狠,“接你那辆车一直放沈东庭那,我都好一阵不用了,不问一句就给我定罪?”
沈东庭……
想到那双拉扯到撕裂的袜子,陈纾音脸涨得通红,“……那也是你交友不慎!”
这话谢明玦倒承认。
他盯着她看了会,看到她整个人因为羞怯、尴尬,耳垂泛红,她仰着细长的脖颈,亭亭玉立,意外的好看。
好看到……他现在就想从她身上碾过去,狠狠地。
谢明玦低眸,用鼻尖轻蹭了下她脸,“嗯,回头我说他。”
“把车洗干净。”
“都听你的。好不好?”他这样说。
声音低而缱绻,像极那种哄小孩的、令人鼻酸的温柔。陈纾音一下没了声。
那天晚上的房间是临时开的。离会所不远。因为最近张嫂在,陈纾音说“这么晚去你那儿,会把人吵醒”。
谢明玦不认为这有什么要紧。但还是带她去了附近的酒店。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璀璨夜景。陈纾音说:“我要先洗澡。”
谢明玦把烟掐了:“一起。”
把人抱上洗漱台,他揽她靠近,略显干燥的唇印在她侧颈。
陈纾音不觉得他是个耐心很差的人。甚至很多时候,只要别触他逆鳞,他展现出的包容和忍让,常给人温柔深情的错觉。
但他的耐心绝不体现在这件事上。
那些触碰鲜明直接,不给人丝毫逃避余地。试探过觉得可以了,用一边的毛巾擦干净,直入主题。
他推高她身上没脱的一件半衣服。陈纾音看着旁边几个包装袋,咬紧唇,又被带起来。
节奏是他有意为之。
他报复心重,为她的不信任和冷战,让他这几天都憋着口气,过得不舒坦。陈纾音主动把舌尖送上去,被他掐着下颌挪开。
齿尖抵在她的锁骨上,温热的唇擦过她。他和风细雨,丝毫不顾她的急迫。他哑声问她,知道错了没有。
陈纾音想说她知道个屁。
但她太难受了。她主动去抱他,手掌抚到他的脖颈,压着拉近他,咬住了他的唇。
浴室光线是暗调的橙。印在他过分薄冷的眼睛里,竟有些许柔情。
掌心贴在冰凉的浴室瓷砖上,她承受不住,几次要滑下去,又被拥着带起。
很久之后,谢明玦微喘了口气。从背后搂着她,低头说:“搬去我那住吧。”
“……为什么?”
“想做的时候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