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小腹,整个人缩成一团,明明刚被冷风吹得一哆嗦,却浑身冒虚汗,别说回答他的问题了,连腰都直不起来。
这寒风的威力能有这么大吗,她指甲狠狠陷进肉里,疼痛反而让脑子清醒起来。不像是普通的疼痛,而是有东西在吃她的肉,咬她的肠子、肝肾、心肺……并且,是在里面。
张思俭托住她的肩膀,顾不上一时的疼痛,秉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原则,直接把人搬到床上。
还好这是在医院,医生很快冲进来,先是看了看基本生命安全问题,然后立刻推到了检查室。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多能忍痛的人,更别说这还是钻心剜骨之痛,检查的过程能直接要了她的命,她撑不住,用沙哑的声音大喊:“打止痛!我要打止痛!”
在此之前她绝对想象不到生生疼死是怎样一种酷刑。
一针止痛下去,她牙齿快咬碎了才没怪叫出声,然而已经过了生效时间却没有任何作用,钟心柔崩溃了,抓着医生的衣摆求道:“再打一针……快——”
医生口罩下的眼睛罕见露出冷静之外的情绪,钟心柔没有力气思考,下意识觉得那应该是怜悯。
他说:“不能再打了,你怀孕了。”
一道惊雷降在她头上,宛若晴天霹雳。
“你们检查错了。”她声线颤抖地信誓旦旦说。
医生不想跟她多废话,似乎觉得她和那些莫名闹事的病患差不多吧。不过他的沉默并没阻挡她的决心:“那给我打安眠药,迷药也行!快点,我要不行了,出了事我自己负责!”抓着白大褂的指节泛白,她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
终于,他开始操作了。
钟心柔脱力地仰头,头顶的大灯刺得眼睛发涩。
从今年九月开始,奇怪的事接连不断,现在连无精受孕都让她遇见了。灯光不断闪烁,她嘴里吐出一句:“扎在肚子上。”
最好针法准一点,扎在肚子里那个东西上。
医生停顿了动作:“你确定吗?”
“我确定。”
拗不过这些有钱有势还弱智的人,他叹了声气,在她腹部做起消毒。
这一针比止痛有用,疼痛渐渐平息,她渐渐想清楚了一些事。
和谁有性生活不重要,连有没有都不重要,她只需充当一个母体、一个载具、一个容器,把它生出来是她的任务,具体方式她也猜到了,不是正常分娩,它会在她将她的身体啃食干净,吃光她的五脏六肺,喝干她的每一滴血,咬碎她骨头,最后扒开她的皮囊,在众人的期待下钻出,把她开膛破肚。
“我要做四维。”
“你现在周数太小,看不到宝宝的。”
“看得见的。”看她固执,医生欲言又止。“那我帮你插个队。”
婴儿的样子看不清,前提得确实是婴儿。
检查室外,张思俭正在和医生据理力争。
“一定是你们弄错了,她怎么可能会怀孕呢?”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不亚于发现地球真的是一个平面——荒谬至极。
医生耐心对他解释:“先生,这里是医院,家庭矛盾不归我们管。”
他有口难言:“我不是这个意思。”
医生说话毕恭毕敬,对他的要求也充耳不闻,二人一时争执不下。
“我有事要和你说。”疼痛逐渐平息,钟心柔执意要自己下地走路,站在检查室门口,她撑着墙壁。
看见她发白的脸色,张思俭就知道情况不妙。把她扶回病房,他才问:“你想到什么了?”
她面色凝重:“这东西不能生下来。”
他当然明白,光是从伦理上来讲就没人接受得了。“可是爸妈跟医院肯定早串通好了,这里可是安水,他们只手遮天的地方,没有哪个正经医院会给你做流产。”
钟心柔眸色暗了暗,这个她也知道,想除掉这个孩子不是那么容易的。
“喂喂,你该不会还要用那个方法吧?不行,我不同意,距离上次流产本来就没过多久,你的身体撑不住。”
她嘲弄的目光看向他:“你也说了是我的身体,我都没说什么,万一真让它在我肚子里长大了那才是完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烦躁地咬咬牙:“关键是我们做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监视着,今天一旦回去,连走出家门都困难了,甚至现在说的这些话都有可能正在被监听。”
下意识转身,正好与墙角的摄像头对上眼神。
她又看着张思俭:“不然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两人都沉默了。
“咚咚咚。”门外进来一个医生,不是刚刚那位。“准备好了吗?该做四维了。”
“你预约的?”张思俭问。
弄清肚子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的渴望大过恐惧,她眼神慢慢变得坚定。“我要看看它长什么样。”
按理来说,孕期还不到一周,连坨肉都看不见,可是整个过程中医生半句话都没说。从钟心柔的角度只能勉强看到张思俭的脸,时间越久,他的表情就越难看,直到她躺得腰都酸了依然没有结束,半个小时早就过了。
她拽了拽张思俭的袖子,用眼神询问,然而他根本没理会,只是眼巴巴盯着电脑,脸色越来越灰。
大概知道结果一定不会好,钟心柔也已经放平心态做足准备了,可是在起身去看到时候她的心脏还是沉了一下。
电脑显示屏上密密麻麻的,钟心柔一开始还没看出来那是什么,直到她意识到这是她的子宫。
整个子宫挤满了拇指大的小肉球,每个肉球上褶皱横行,不时蠕动着,像一肚子的肉虫。
看见这场景就够恶心的了,更恶心的是,这东西现在就在她身体里。
她顿时头皮发麻。
医生也是有眼力见的,见状低声说:“我可以当没看见,也可以选择不留档。”她可没忘主任跟她说的是“听董事长夫人的”,言下之意,他们两个说什么不重要,即使“孩子”是怀在这个女孩的肚子里。
钟心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问了一句:“报告单在哪取?”语气平淡。
这反应让医生出乎意料,但不该问的她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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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闭上嘴巴:“出门左拐有自助取单机。”
等他们出去之后,她旁边的护士才开口:“真邪乎。”
“你说胎儿?”
“我说这家人。万一是肿瘤呢,检查都不让检查。”
“你别乱说。”
“嗨,这有什么的,那女孩只有二十一岁啊,就……”她的话忽然卡在喉间,话锋一转:“算了,不说这个了,刚刚你那检查结果不好写吧?”
“废话。”
当然不好写,连第一项胎儿数目都不知道填什么。
……
李晟宁的确让几个高高大大的男人一直跟着他们,但和她设想的二十四小时三百六十度严加看管不同,他们并没有干涉她的去向。
坐在车上,她捏着报告单,总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你说她就不怕我一个狠心又把它砸死吗?”
张思俭看她的表情有一丝丝难以言喻,因为凭他对她的了解,她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
“可能是因为砸不死吧。”
随口一说的一句话,一脱口他就意识到了不对,果然,再看钟心柔,表情同样惊恐。
“一个寄生虫一样的东西,本来就不是正常胎儿,用正常人能想到的方式当然没有用,有可能连药流都奈何不了它。”她脸上盖着一层麻木又空洞的面纱。
手掌轻轻覆盖上肚皮,不细想还好,一想到那皮肉下面藏着无数肉虫,她就惊起一身鸡皮疙瘩,迅速把手弹开。
小时候在桃子里吃到虫子就是这种感觉,恨不得连带着自己一起捅死。
“话说手术也不一定非要在大医院做。”张思俭忽然开口。
或许因为直接影响的是自己,钟心柔比他更加悲观:“你以为我怀孕的时候没有想过去黑诊所吗?我都怀疑我的照片在所有医疗圈子里传开了,不然为什么连黑诊所的人都不愿意掺和这事。”
“那是因为你没有这方面的朋友。”
干黑诊所的朋友她的确没有。“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了?”
“百分之八十吧。那个朋友我认识很多年了,之前他刚出来困难的时候借给过他一点钱,也算帮他渡过了难关吧,印象里他学的不是妇产科,就是不知道这手术他做不做得了。”
她对这方面不是很懂。“医学生毕业还能找不到工作?”
在开车的空隙中,张思俭转头望了她一眼,神情复杂。“我说的‘刚出来’是指出狱。”
钟心柔张开嘴,但说不出话。
“你能找点靠谱的人吗,万一我死在手术台上一切都白忙活了。”不是她不愿意相信张思俭,只是他说的话太让她匪夷所思。
好在这次他自己也觉得不妥。
“算了,我再想办法吧。”
她仰起头,眼眶渗出绝望。还能有什么办法。“你问问他可不可以,我要试试。”
果然。张思俭搭着方向盘的手指颤了一下,钟心柔的侧脸出现在他余光里,他知道她就算绝望也只会让它随着一声叹息流走,现在她已经在思考后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