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承禧殿,鄂婉将自己的计划向明玉与绿枝和盘托出,最后说:“自我搬进长春宫那一日,得娘娘照拂,便与皇后娘娘荣辱与共。眼下娘娘想要收回权柄,便是我递上投名状之时。若此计得成,长春宫危局可解,娘娘自会视我为心腹。有娘娘照拂,明玉也可搬出承乾宫,再不用受舒贵人折辱。寿梅大仇得报,往后不必缩在长春宫,整日提心吊胆。”
明玉快被折磨疯了,如何不愿意:“左右都是个死,与其被人磋磨而死,倒不如放手一搏来得痛快。”
寿梅平日谨小慎微,听了鄂婉的话,也被激起血性:“戴佳小主说得对,搏一搏也许还有活路。”
此后几日,明玉经常到长春宫找鄂婉,行迹鬼祟,一待就是小半天。
出来时,总是寿梅笑脸相送,举止亲昵。
“六宫权柄在我手上,皇后都要礼让三分,一个答应能翻出什么大浪。”
听完舒贵人的牢骚,娴贵妃不屑地撇撇嘴:“倒是你,别总是毛毛躁躁的,再闹出事端,我也保不住你了。”
舒贵人心中有鬼,怎能不急:“嫔妾有把柄在寿梅手上,娘娘不是不知。”
娴贵妃漫不经心地抚着护甲:“放心,即便皇后知道了,也不敢拿你怎样。”
顿了顿看向舒贵人,又道:“皇后那边都好说,只她身边的鄂答应似乎是个愣头青,别被她不管不顾抖出来才好。该断的,必须断了,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若闹到御前,谁脸上都不好看。
是夜,舒贵人带着心腹宫女悄悄摸到御花园东北面的堆绣山,转身便被人抱住了。
心腹宫女退到一边望风,舒贵人推开那人,娇嗔道:“死鬼,又吓了人家一跳。”
那人拉起舒贵人的手:“为何这么久都不肯见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舒贵人抽回手,不自然道:“咱们的事被人发现了,往后还是别来往了,断了吧。”
那人抬手打了一下山石:“绿枝不是被你处置了么?”
舒贵人心疼地握住他手掌察看:“没成,她被人救了,还住进了长春宫。”
听见“长春宫”三个字,那人狠狠打个了抖:“都怪我无能,眼睁睁看着你进宫受罪!”
“选秀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不过有缘无分罢了。”舒贵人声音哽咽。
两人说定,亲热之后无声分开。
“小主,奴婢心里毛毛的,总感觉有人跟着。”心腹宫女提着灯笼的手都在颤。
舒贵人猛地回头,正好看见一个黑影隐没在假山石间。
心头突突突地跳,很快右眼也跟着跳起来,舒贵人握了握拳:“绿枝留不得了。”
回到承乾宫,见对面配殿的灯烛已然熄灭,又怀疑起来,吩咐心腹宫女:“去看看戴佳氏睡了没有。”
心腹宫女匆匆而去,没一会儿在西配殿骂起来:“糊涂东西,连个人都看不住!”
舒贵人闻声赶过去,只见自己派去监视戴佳氏的宫女睡在外间炕上,内室空空如也。
不知为何,脑中忽然闪过刚刚在御花园假山石后隐没的身影,越回想越觉得与戴佳氏有几分相似。
“不中用的东西!”舒贵人越想越气,越想越怕,抬手抽在那宫女脸上,抽得手掌生疼。
“打狗还要看主人,贵人这是在做什么呢?”门帘一掀,戴佳氏扶着宫女的手走进来,眼神锐利。
舒贵人下意识低头去看戴佳氏的鞋,果然沾了泥。
后宫漫铺青砖,只御花园要种植花树能踩到泥土。因此她还被人提醒过,回来务必将鞋履擦拭干净,不要留下破绽。
往日戴佳氏看见她就低头,避猫鼠似的躲开,何曾有今夜这样惊人的气势,不躲不闪,还敢逼视质问。
想到戴佳氏这些日子频繁出入长春宫,似乎与寿梅搭上了线,舒贵人垂眸,眼中闪过凶光。
这一日,鄂婉如常陪皇后闲话,慎春快步走进来说:“娘娘,承乾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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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了!戴佳常在的饭菜里被下了毒,人虽然救过来了,仍在吐血,吐了好多血,把娴贵妃和皇上都惊动了!”
当日商议,明玉恨毒了舒贵人坚持以身为饵,鄂婉也拗不过她。
为保万全,毒药是鄂婉给明玉的,让她撞破奸.情之后主动下药主动发现,先发制人,怎么可能中毒?
皇后听说也吓了一跳,站起身扶住鄂婉的手说:“去承乾宫。”
鄂婉跟着皇后赶到时,明玉不再吐血,正虚弱地躺在内室的拔步床上,由着宫女一勺一勺喂着汤药。
“出了什么事?戴佳氏好端端的,怎么吐血了?”给皇上行过礼,皇后转头问娴贵妃。
娴贵妃脸色十分不好,才要开口,就听躺在床上的明玉哭道:“皇后娘娘,您可来了,您再不来,嫔妾就要被人害死了!”
哭声虚弱,再配上唇角那一抹触目惊心的黑红,更显得凄楚悲凉。
娴贵妃听闻脸色越发苍白,好像被谁凭空抽了一个耳光似的。
皇后则扶着鄂婉的手,走到床边问明玉:“别哭了,快说说出了什么事?怎么忽然吐血了?”
明玉畏惧地看了娴贵妃一眼,看得娴贵妃莫名心虚:“皇后问起,你照实回答便是,这样看本宫做什么?”
不等明玉回答,她的贴身宫女已然道:“今日大膳房送膳的时辰晚了,小主让奴婢去看看怎么回事,奴婢去了才知道小主的膳食早已送到,不过是被对面拿了去。”
那宫女说着抹了一把眼泪:“承乾宫没有主位,一直由从前的主位舒贵人管着。舒贵人跋扈,时常克扣小主的膳食。奴婢不敢争辩,去取时肉菜不见了,便端了冷掉的素菜回来。”
说到这里,宫女不敢再往下讲,由明玉接口:“嫔妾敢怒不敢言,只得将素菜吃下。谁知才吃了几口忽然腹痛,继而呕血不止,且呕出的血水发黑。等太医赶到,嫔妾才知道是饭菜里被人下了毒。”
至于是谁下的毒,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