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我先回去喂奇奇，煮点东西晚上带过来，你在这里陪着阿瑾先。”刘姨笑着叮嘱完，拿着自己的帆布袋往外走。
“我也回去，我好几天没见奇奇了。”苏雪从病床边的椅子站起，刚想跟着走手腕就被拉住，她回身看去。
走到病房门口的刘姨，见苏雪没有跟上来，转身看去，见到他们这样，轻轻关上门，把空间留给他们。
“为什么躲我？”齐怀瑾低声问，经过一周的休养，他脸色好了许多，胡茬也修剪干净。
“没有躲你。”苏雪躲无可躲，只能重新坐下，小声说，“只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她雪白的脸上有些迷茫。
这段时间真的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齐怀瑾抓住她的手放在被子上，用他的修长大掌整个包裹住。
苏雪低头看了眼，没有动。
微风从打开的窗户徐徐吹来，明亮的阳光洒在病房的每一个角落。
沉默了许久。
齐怀瑾捏了捏她细嫩的手指，哑声开口，“你曾说过，你想要独一无二永远奔赴的爱，我之前说会尽力做到，你拒绝的同时，也不信。”
苏雪有些怔地抬头，见到了他狭长的桃花眼凝视她，里面似是漾着无尽的柔情，低哑的嗓音从他薄唇溢出，“现在你愿意相信了吗？可不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和我在一起。”
此刻的齐怀瑾想，哪怕她依旧不爱他，愿意因为他的救命之恩和他在一起也好。
往后余生那么长，他总能让她重新爱上他，总能找回那个爱闹爱跟他撒娇充满无尽热情的苏雪。
苏雪避开他的眼眸，看向窗外随风摇曳的树木。
和他重新在一起吗？
苏雪分不清心里复杂一团的情绪是什么，有没有对他的感情……
但她能清楚地分辨，她不愿意的。
“雪儿，回头看我。”他沙哑的声音响起，同时拉着她的手扯了扯。
苏雪回头，艰难地说：“我不……”想字没说出，眼睛看到了他额头的伤，腹部的伤。
那是因为她而受的。
苏雪闭上了嘴，对着他暗含期待双眸，她抿唇，娇嫩的唇瓣张合几次，最终干涩地说：“如果你想……好的，我答应你。”
她的勉强为难是个人都能看见。
“呵……呵呵呵呵……”低低的笑声从齐怀瑾口中溢出，苏雪的手被他放开。
那笑声充满苏雪听不懂的情绪，但她知道绝对不是开心。
她有些愣地抬眸看他。
“出去！”齐怀瑾突然止住笑，压低眉眼面无表情看她，抬手指向门外。
薄唇溢出的声音沉冷无比。
苏雪心被针刺了般。
齐怀瑾从没用过这种态度对他。
她诺诺地起身，走了出去。
出去后，苏雪靠在墙上，只觉得他莫名其妙、喜怒无常，刚刚跟她求爱，她答应了却陡然变脸。
病房里的齐怀瑾，墨黑的双眸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眼底水光闪烁，他抬起手臂覆盖双眼，避开刺眼的光，嘴角扯出自嘲的弧度。
前一刻他在心底想，哪怕苏雪愿意因为救命之恩重新跟他在一起也好。
可真的在她因为这个答应的时候。
齐怀瑾却受不了，他的骄傲受不了这个。
受不了他的女人因为他救过她的命而勉强自己和他在一起。
他可以不顾她的意愿，卑鄙地强留她在自己身边。
却不能用所谓的救命之恩要挟她和自己在一起。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病房外苏雪思绪。
她扭头看去。
见到了几天不见的何玉蓉，她穿着红色长裙，外面套了一件价值不菲的短款白色皮草，脚踩黑色高跟鞋。
行色匆匆，之前一副仇恨苏雪的模样，如今的她径直掠过苏雪，眼睛都没瞟一眼，冲进了病房。
苏雪探头看去。
何玉蓉看见病床上的齐怀瑾，红着眼扑上去，抓住他的手焦急地质问：“阿瑾，为什么突然撤资？你不是答应了帮你叔叔的吗？”
她美艳的脸蛋憔悴不已，眼底血丝明显，显然是承受了猝不及防的打击。
齐怀瑾挥开她的手，声音淡漠清冷，“前提是你不作妖，我的人轮不到你来教训。”
他力道太大，何玉蓉险些摔倒，她扶着床沿站稳。
作妖？她做什么妖？
何玉蓉一时想不明白，看着齐怀瑾头上缠着的绷带，猛然想到那天晚上担忧他和苏雪动手的事。
她美眸猛地睁大，不可置信地看他，抖着唇尖声道：“阿瑾！我那是担心你！你竟然因为一个外人来伤害生你养你的母亲？”
何玉蓉身子晃了晃，显然不能接受。
“出去！”齐怀瑾这次的声音更沉、更冷，充满了不耐烦和厌恶的语气。
门口探头的苏雪瑟缩了下，突然觉得刚刚让她出来的语气算温柔了。
“齐怀瑾，我是你妈！”何玉蓉气的浑身发抖，冲他吼道。
“高阳把她弄出去，跟医院交代一声，不准她再来。”齐怀瑾高声吩咐。
高阳是陈文睿安排照顾齐怀瑾的护工，自然一切听他安排。
他从里间出来，扯着何玉蓉的手臂就往外拖。
“滚滚滚！你放开我！阿瑾你快点让他放开我！”何玉蓉拼命挣扎，头发散乱，高跟鞋掉了一只，狼狈不堪。
快要被拖出病房的时候，何玉蓉瞥见齐怀瑾冷漠的眼神，终于知道他不再是年幼那个会听她话会朝她撒娇的儿子了。
她死死抓住门框朝他哭喊，“阿瑾，阿瑾，妈妈错了，不该打你的女朋友，你不要撤资好不好？”
何玉蓉眼泪鼻涕一起出，脸狼狈憔悴的全不见往日的美艳动人，她哽咽着说：“你忍心看妈妈和弟弟妹妹流落街头，被人追债吗？”
趴在另一边门框的苏雪，听到这话瞄了她一眼，绷紧了小脸。
齐怀瑾当初在爸爸跳楼自杀爷爷病重，家里公司破产负债无数，被人如狼似虎地追债的时候也不见得她这个妈出现。
现在却在道德绑架。
明明不关苏雪的事，苏雪却忍不住捏紧了门框，紧张地看向齐怀瑾，怕他心软。
毕竟这还是他的母亲。
“把她弄走。”齐怀瑾冷硬的声音从病房传出。
苏雪松一口气。
何玉蓉灰白了脸，高阳不再留情地把她拖了出去。
“阿瑾，阿瑾，妈妈真的错了，求求你，求求你帮帮妈妈吧……”
哭喊的声音渐行渐远。
苏雪忍不住看了眼病房里的齐怀瑾。
他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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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他脑袋缠着绷带，刚脱离危险没多久，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身形清瘦了许多。
窗外午后的光影打在他长长的睫毛上，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肯定是被他妈妈影响到了。
苏雪抿了抿唇，脚尖挪进去了，最后还是退了出来。
她没有立场去安慰他。
恐怕他也不需要。
苏雪捏紧了手，转身回了雅园。
进了公寓门，奇奇飞快地跑了过来，用大脑袋蹭了蹭她，随后把脑袋伸长看向门口。
动作十分地人性化，像是在等待齐怀瑾出现。
苏雪蹲下身，摸了摸它大脑袋，有些出神地看着它，“你也在意他的吧？毕竟是他把你带回来，和你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了那么久。”
虽然齐怀瑾表现的一副不怎么喜欢狗的样子。
但苏雪也见到他在闲暇时拿着肉干喂奇奇，带它出去散步。
“呜呜……”奇奇在她手下动了动脑袋呜咽了几声，像是在回应着她的话。
苏雪摸着它毛茸茸的头，声音几不可闻：“那我要走的时候，你会愿意跟着我走吗？”
毕竟除了她，奇奇还有喜欢的刘姨，还有它的男主人。
苏雪来到露台，躺在木躺椅上，闻着花香，看着蓝天白云，发了许久的呆。
奇奇趴在椅子下面陪她。
“小雪，我去送晚饭给阿瑾，你要一起去吗？”刘姨脱下围裙，来到露台喊她。
苏雪想到下午齐怀瑾让她出去的场景，犹豫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
“那行，你在家里陪着奇奇，刘姨先走了啊。”
“好。”苏雪点头。
刘姨走了后，公寓少了她时不时穿梭在里面的动静，一下安静下来。
本就宽敞的公寓越发空荡。
苏雪走进客厅打开电视，让屋里有点声音。
苏雪知道她迟早会离开齐怀瑾的身边，但没有想到那么快，也没有想到会是在这个时候。
去医院送晚饭的刘姨很快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天际还留着一缕晚霞。
她眼神复杂又不舍地看着沙发上的苏雪，低声说道：“阿瑾说你可以离开这里了，他不会再去打扰你的生活。”
刘姨深深叹了一口气，拉着一张圆凳坐在了苏雪的面前看她。
那么漂亮又好的一个姑娘和阿瑾多配啊，怎么就是磨来磨去还是分开呢。
刘姨知道她不舍遗憾没有用，她缓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放在苏雪的膝盖上。
“这是阿瑾让我给你的。”
苏雪还沉浸在齐怀瑾放她离开的话里，膝盖上的金卡瞬间让她醒神，她烫手山芋一样把卡丢在茶几的玻璃桌上，摇头大声道：“我不要！”
刘姨抓起卡，拿过她小手把卡放在她柔软的掌心，“这卡只有二十万，不多，你没有必要有负担，阿瑾说，算是多年前他对小苏雪食言的一点补偿。”
苏雪莫名鼻尖发酸，湿润了双眼，低头握紧手里的卡，想丢却终究没有丢出去。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刘姨，刚想问奇奇的事，刘姨先对着她开口了。
奇奇不知道何时蹲在了她们身边。
刘姨有些松弛的手不舍地摸了摸它脑袋，轻声开口：“阿瑾说，奇奇你可以带走，它一开始就是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