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宁市酒庄的事,许歆一连半个月都郁郁寡欢的。
这天上午不到十一点,她忙完手头上的事,坐在工位上发呆。
忽然品鉴组的实习生曹晓芸一路小跑过来,一副既胆怯又为难的样子站到许歆工位旁。
“许歆姐,刚刚市场售后收到海之谣那边的投诉,让我陪您现在去现场看看。”
许歆坐着没动,抬了下眼皮,问:“是海之谣海鲜大酒楼?”
“是的。”
许歆漫不经心:“什么酒被投诉了?”
“就是他们上个月囤购的‘典藏级驰暇逐’。”
“投诉什么?”
“味道不对,还说难怪便宜,说是假货。”
曹晓芸是带着任务来的,又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内心特别焦急。
她的焦急和许歆的慢条斯理成了鲜明的对比,见许歆仍端坐在座位上没动,只好催促道:“海之谣还说今天要是不给他们满意的交代,上次囤的货全部要退货。”
海之谣海鲜大酒楼的采购在丰润高层认知里绝对是沟通成本较高的合作方,这么难搞的茬儿通常情况下应该由首席品鉴师出面的。
“许梦瑶呢?”许歆转回头,不再看曹晓芸。
或许是提到了许梦瑶,坐在许歆临座一直没出声的舒子谦开口了,“你最近怎么了?都一两个星期了吧,心情不好?”
许歆点了点头:“天塌了。”
“这么严重!”舒子谦站起来,向许歆跨了一步,站到她身旁,弓下腰看她,“你真行,要换作是我,早不来上班了。”
许歆叹了口气:“我哪有你好命,不上班谁养我?”
舒子谦:“不会吧,你老公连你都养不起?他看着比我都有钱。”
许歆砸了一下嘴:“这年代,只有自己养活自己才靠谱。”
舒子谦用胳膊肘撞了撞许歆的胳膊,压低声音嬉笑:“我每个月零花钱够咱俩花的,怎么样?”
许歆斜睨了一眼舒子谦,跟着他胡扯:“你放高利贷你爸知道吗?”
许歆知道舒子谦这是特意跟她没话找话,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转移话题。
许歆用余光瞟了一眼身后的曹晓芸,正背过身去打电话。
“给你用那不叫放高利贷,”舒子谦目光从曹晓芸身上收回,冲着许歆嘻嘻一笑:“什么事?说说呗,第一次见你这么消极的。”
许歆眨了眨眼,想了想,无精打采道:“不太好说。”
一侧目,就见曹晓芸举在耳边的手放下,缓缓转过身来,泪眼朦胧地看着许歆:“许歆姐,我头说了,还是得您现在跑一趟,说那边要是今天没解决,他们要在业内曝光我们。”
看着曹晓芸眼泪哗哗地流下来,许歆有些不忍。
别因为这事在小姑娘实习报告上记上一笔消极怠工就不好了。
许歆短叹一声,交待:“跟你头说,再派个年轻力壮男的从仓库领两瓶‘驰暇逐’,一起过去。”
曹晓芸一听,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破涕为笑,“谢谢许歆姐,我这就去安排,您看……”
许歆抽了两张抽纸,递过去,“十五分钟后楼下大堂见。”
曹晓芸一走,舒子谦不忿道:“这种事就应该许梦瑶去,她躲得远远的,你倒好,拿着做牛马的钱,办着当总裁的事。”
许歆正收拾台面,见舒子谦有些激动,便逗他:“也对哈,你说,我要不要改个名字,改成‘许心慈’怎么样?还挺好听的。”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舒子谦是真生气了。
许歆挎上包包站起来,拍了拍舒子谦的肩膀,“好了,别生气了,过几天请你吃饭,算谢谢你。”
许歆一行三人二十分钟后到了海之谣海鲜大酒楼的旋转餐厅,不一会儿一个身穿亮蓝色西服三、四十岁的男人被请了过来。
那人自称是采购部的陈经理,态度倨傲,当众指责“驰暇逐”酒的颜色浅、没香气、口感差,酸度超标等问题。
品鉴酒本应该在一个环境安静、没有噪音干扰的地方,此时正值用餐高峰,大堂座无虚席,陈经理又声称包厢也已满坐,几个人便站在大堂一个堆放杂物的旮旯角品鉴酒。
环境本就恶劣,陈经理又一直在喋喋不休埋怨,许歆强压怒火和烦躁,专注品鉴。
“典藏级驰暇逐”有一大特点,醒酒时间要够,口味才能达到最佳。
醒酒的空档,许歆不想听陈经理不断释放负能量,便时不时将目光放眼身侧的玻璃幕墙外。
曹晓芸初入社会,处事很恭谨,对陈经理的态度也很恭而有礼。
只要陈经理说话,她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的眼睛,甚至还会根据陈经理说话的内容点头、微笑、简单回答。
“这个您放心,许歆姐是我们公司最专业的品鉴师,上个月“传世金樽”全球调酒大赛亚洲区比赛还拿了调酒总季军和鸡尾酒银奖呢。”
听到自己的名字,许歆本能转过头来,曹晓芸正得意洋洋给陈经理宣扬她的荣誉。
陈经理不以为然,手指着“驰暇逐”埋汰:“鸡尾酒奖有什么用,这是干红葡萄酒,糊弄谁呢。”
曹晓芸愣了一下,看了一下许歆,急忙说:“许歆姐她还是F国KEDGE商学院国际……”
曹晓芸话没说完,许歆伸手按住她的手腕,朝她摇了摇头,制止她再说下去。
一抬眼,前方酒窖墙前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上身是件质感极佳的灰度藏青色衬衫,身姿挺拔,衣料妥帖地勾勒出他经年锻炼才能练出精悍轮廓。
女人穿了件橘红色通勤套裙,打扮得精致得体,身躯即便被紧实的衣料紧紧包裹着,也掩饰不住前凸后翘的火辣身段。
何雨晴一头蓬松的大波浪长发随意地拢在脑后,她歪了下头,靠向萧奕林,伸直手指向酒窖墙,随后服务员从她指的方向取下一瓶酒。
从许歆的角度看去,何雨晴的头靠在了萧奕林的肩上,或许两人在交谈着什么,他转头看向何雨晴,何雨晴的头恰巧嵌进了他的颈窝里。
何雨晴脸上的笑意一如既往地明媚,而萧奕林的脸上虽然是平常的平淡,但他并没有抗拒何雨晴的亲近,甚至连身体上一个下意识拒绝的微小动作都没有。
两人姿态亲密,活脱脱一对来这儿约会挑选随餐酒的情侣。
萧奕林和何雨晴很登对,不是吗?
两个身影很是养眼,就连许歆被人唤了好几声才忍不住收回目光。
“许歆姐,”曹晓芸的手伸到许歆眼前晃了晃,提醒:“酒醒的时间可以了。”
许歆猛一回神,收回远眺的目光,拿起已斟好酒的酒杯,小抿一口,仔细品鉴后对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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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说:“陈理理不防将这个酒跟您拿来的酒品品有什么不同?”
说完许歆自然而然地将目光再次移到酒窖墙前,萧奕林和何雨晴已选定了酒,两人转身离开,何雨晴在转身那刻,一只手拽了一下他的手臂。
两人靠得很近,何雨晴的手几乎挽上的他的手臂。
两个亲密的身影最终消失在通往VIP包间的通道。
“你这酒是刚开的,当然口感好一些,但我们这儿一些客人是一杯一杯的点,你这酒就是不行。”
许歆近日来心情本就低落,又被许梦瑶职场霸凌,此刻又亲眼目睹了萧奕林和何雨晴宛如金童玉女的般配,多种情绪交织成一张无情的网,将她缠得死死的。
听到陈经理聒噪的声音,许歆抽回空茫的目光,脸看不出任何情绪,淡淡道:“是贵酒楼侍酒方式有问题。”
陈经理闻声色变:“什么?”
许歆看向曹晓芸,曹晓芸点头,向陈经理解释。
来的路上许歆已经跟曹晓芸分析过,红酒常见的感官缺陷成因有哪些?以及该怎样正确补救?曹晓芸听得很认真,还做了笔记。
果然,勤奋好学的人,必定不会被亏待,曹晓芸说得有卑有亢,她吐字清晰,语气坚定。
最后陈经理叫了后厨的待酒师才了解到,些次侍酒事故责任人是刚上岗不到三个月的新手,在部门领导强势提倡“开源节流”的洗脑下,选错材料以及未得当保存引起的。
在了解事故期间,陈经理当场开了两瓶新酒,最终的结果自然是酒体饱满丝滑,香气浓郁有层次。
一干人处理完已经快两点了,离开时在洗手间里碰到了何雨晴。
许歆有午睡的习惯,今天整个中午神情都比较紧张,这会儿松懈下来,头脑有些迷糊。
她用力晃了一下头,对在镜前补妆的何雨晴打招呼:“你好,好巧。”
何雨晴对许歆突然出现一点也不意外,从镜中看了一眼许歆,“事情处理完了?”
许歆心下一怔,看来那会儿不仅她看到了何雨晴,何雨晴也看到了她。
许歆:“虽然耗时挺长,还好一切顺利。”
何雨晴:“早上来了个供应商,我们不过是尽地主之谊罢了。”
许歆轻笑一声:“何小姐不必解释,我理解的。”
何雨晴旋回唇膏,问:“你理解什么?”
“你们是合作关系。”
何雨晴从一开口脸上就带着笑意,她的笑并不虚假,可此时,她笑脸一收,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浮现出一丝气愤,“要不要我提醒你,每天我跟阿林在一起的时间,要多过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如果我有心让这种关系破格升级,你觉得我跟他会怎样?”
萧奕林曾对她说过,他跟何雨晴只会是合作关系。
虽然那句话他说得很随意,但他的眼神坦荡真诚,那时,她深信不疑。
面对何雨晴的盛气凌人,仍清晰地像烙在记忆里的那句话,在此刻却变得脆弱轻薄。
似乎何雨晴与萧奕林的关系最终会被定格为哪种,决定权不在萧奕林,而在何雨晴。
也是,她不是一直都希望跟萧奕林离婚后,由何雨晴补上她的位置吗?
两年后和现在又有什么不同?
明明早已想通的事情,为什么在这一刻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