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昨夜睡得晚,今晨裴约依旧照常醒来了。
明珂依旧在他身侧安睡,呼吸均匀而悠长。裴约撩过一缕她的发丝在手中慢慢把玩,心中回味着昨夜的点点滴滴,心道,她表现得比自己熟练许多。
……是以往有过旁人么?
大雍朝民风开放,有试婚、寡妇再嫁等习俗,婚前越界的女郎并不少见,只要不闹出人命,通常没什么人多事指责。
裴约心想,城阳公主最是风流,明珂又同她往来密切,或许早就……也不知是谁有幸得了她的青眼。
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只要她日后属于自己一个人就好。裴约又在明珂身侧出神消磨了一会儿光阴,方才叫她:“明珂……阿鲤,该起了。”
明珂醒后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裴约叫的是自己的乳名,不由得腹诽道,圆房后就是不一样。
每逢五逢十,裴家人要一同用晚膳。初十的时候明珂已体会过一次,今日十五,又该聚在一起了,不过比上次少了两个人——裴礼和裴信去了国子监读书,未到旬休时不能随意回家。
明珂是孙媳,先给裴术、郑夫人与崔玉如各布了几筷子菜才落座。因这顿晚膳的用意就是让一家人聚在一起说说话,因此倒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于是裴约率先开口:“昨日进宫时,陛下主动提及了赐给阿鲤的郡主府,因此孙儿打算过两日陪阿鲤去郡主府住几日。”
已将皇帝搬了出来,几位长辈没有不应的道理。裴术道:“多住些日子也无妨,郡主府离东宫近,你上职也更方便些,只别忘了逢五逢十的时候回家来吃顿饭就好。”
明珂看出他说的是真心话而并非客套,面上笑意不由得真了几分。一旁的崔玉如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刚成婚几日就要出去住,希望外人别臆测是她这个婆母苛待了新妇。
不过这件事并不是很要紧,要紧的是她家芸儿的亲事。崔玉如道:“年前母亲寿宴上,卢家的二夫人找我问过芸儿的婚事,我当时说若是他家七郎春闱能考中再议。前日卢二夫人派了人来给我送信,说卢七郎考中了明经的第五名,是以今日想问问父亲母亲对这桩婚事有何看法。”
郑夫人一听崔玉如的话音便知道她想促成这桩婚事。那卢七郎是卢家二房的次子,才学品貌都不错,日后又不必操心家中事,倒是适合芸儿这种与世无争的小娘子。
裴术却皱起了眉。还没二十岁的郎君,非但没再读几年书考个进士,连明经都没考进前三,想来才学很是马马虎虎了!他沉吟片刻,看向了明珂:“不知郡主可认识今年进士科的二甲,名唤窦平的那个?我听礼部的王大人说侯府代他投过行卷。”
明珂心道裴术和皇帝果然投缘,看人的眼光都这么一致。但她不怎么想卷进为裴芸择夫的风波,于是评述的口吻颇为平静:“认得。两年前他带母亲进京求医,受昔年同窗邀约参加了崔家子扬名的诗会。当时我也在,见他才学品性都算不错,便赠了他钱帛名帖。”
这些事裴约从不知晓,一时之间有些愕然,边为明珂布菜边听她继续说:“昨日他还往侯府送了一份谢礼,也算个周全人。”
知道她成婚了要避嫌,没贸然往裴家给她送谢礼,不然裴约定然又要和她耍小性儿。
裴芸在一旁侧耳听着,忍不住问了一句:“那这位窦平郎君,今年约摸多大年纪了?”
这一点明珂倒不大清楚。裴术是交割完春闱的事又致的仕,还有几分印象:“好像是二十有三,虽比不上守之年少中第,但出身贫寒却有此成就,也算不可多得的英才了。”
见公爹有心,最看重才学的女儿也有些许动意,崔玉如有些坐不住了:“终究齐大非偶……”
连给亲娘看病的钱都拿不出的郎君,即便考中了进士,她也不愿让女儿嫁过去!她家芸儿怎么说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过不得苦日子!
见老妻面上也对崔玉如的话表示赞成,裴术便知自己相中的后辈做不成孙女婿了,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都是女子,你们的考量总是比我周全的,便按你们的想法来吧。若有旁支或什么亲朋家要嫁女,倒可和那窦平结个善缘。”
说完了这边,他又转过来叮嘱明珂:“郡主如今也成了我裴家人,招揽人才这种事不如交给侯府中得用的下人去做。不然虽说陛下不会误会,却给了好事者攻讦我裴氏结党之由。”
明珂道:“祖父放心便是,这两年我已不怎么亲自露面做这些事了,窦平那次只是赶巧。”
这些年同她结下善缘的寒门子弟不少,她私下做东给他们相互引荐过。这些人在她这里得了好,也自然而然地会将有才却找不着门路的同乡介绍给她。
裴术听得懂她话中暗含的意味,心道,若非她是个女郎,皇帝是万万不敢让她去做这种事的!这样来,即便她对这一堆寒门庶族出身的明经进士有知遇之恩,这群人也不会想不开效忠一个女郎,只会对与她亲近的陛下更忠心。
但善缘到底是结下了,和明珂结下也等同于和他们裴家结下了。这批人日后势必得重用,裴家即便未来几年会因陛下对付世家衰退几分,未来也不会愁子孙后代无人扶持。
这门亲事真是越想越赚,不枉他裴术为皇帝兢兢业业这么多年。
裴约却觉得自己对的明珂的了解太少。在他眼里,她仍旧与当年在崇文馆时相差不大,聪慧但任性,漂亮又娇纵。可这终究只是表象,这六年光阴里她做了什么,他几乎一无所知。
反过来想,明珂对他不也是如此么?他们明明已经是世上最亲近的人了,却对彼此的过往如此陌生,这委实不妥。
思及此处,他几乎有些食不下咽了,回到致远堂便忍不住对明珂道:“仔细想来,我们其实对彼此知之甚少。”
明珂纳闷道:“谁对你知之甚少了?知晓陛下有意赐婚后,我爹已在六部将你这几年做了什么摸了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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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楚,甚至连你这几年上过的折子我都一封不落的看过。”
裴约讶然之余,又有些羞惭自己对明珂不够上心,不由得开始回忆皇帝赐婚后,自己闲暇时都做了什么与明珂有关的事。
先是重新修整了一番致远堂,改动成了她或许会喜欢的模样,事实证明她的确喜欢,前两日说了一句“你这院子布局不错”;再是操持大婚的诸多事宜,几乎连用的每一件礼器他都亲手检查过。
剩下的……似乎都是些空想了。想婚后若是明珂生他的气要分房或是回娘家,他该怎么哄;想他在京几年后估计仍要谋外任,但明珂受不得冻,所以最好还是南下;想他们什么时候会有孩子,无论是男是女,最好长得像明珂脾气像他,脾气像明珂也行,就是教导的时候要多些耐性……
似乎想的有些太远了。裴约轻咳几声掩饰住自己的无所适从,在明珂耳边道:“那些都是公事,我说的是我们对彼此的私事不太了解。”
裴约这样一板一眼的人,她闭着眼睛都能想出他私底下会做什么,还有什么额外了解的必要么?明珂见他实在想说,轻叹了一口气道:“好吧,那你有什么有意思的私事可以和我说一说?”
“有意思”三个字被她咬得重了些,裴约解其深意,开始回忆自己在宁海县的六年有没有做过什么有趣的事。
室内一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最终裴约终于找到一桩在明珂看来或许称得上有意思的事:“我在宁海县时聘了一只狸奴,名唤阿狸。它却不爱捉耗子,只喜欢和狗打架。”
阿狸……明珂深吸了一口气,幽幽道:“你难道没有觉得在我面前提这只猫的名字,有些冒犯了么?”
裴约这才陡然意识到,明珂的乳名唤作阿鲤,和“阿狸”二字正巧同音,一猫一鱼本就不对付,他还在她面前提及,属实有刻意揶揄讽刺之嫌。
“若非知晓你还算个君子,我都要以为你是故意的了。”明珂在裴约胳膊上拧了一下,“听着你还算喜欢它,怎么没把它带回长安来?”
……没带回来,自然是因为已经永远带不回来了。可这话说给明珂听未免太晦气,她身子本就不好,还和已经离开的阿狸撞了名。裴约低声道:“不提这个了,说说你的事吧。”
明珂噤了声,暗道自己犯了蠢,开始在肚肠内搜罗可以说给裴约听的事,越想越觉得没什么能说的。
是说她私下网罗结交了不少“外男”,还是说她时常在城阳公主府赏男色歌舞逗小郎君,亦或是每年冬日足不出户时吴王成日来找她打牌消磨时间?哪一样说出来他都不会高兴,日子过得好好的,何必生这些闲气。
于是明珂环住了他的腰:“一股脑说出来有什么意思,像招供一样。来日方长,你总会慢慢知道的。”
是啊,来日方长,她不像阿狸那般,还能陪伴他很久很久。裴约又有些情动了,轻轻勾动手指解开了她的腰带:“阿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