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叔叔。
舒怀瑾在心底默念完这个称呼后,忍不住腹诽,他还真会给自己升辈分。
在学校里没接触过这种类型的年上熟男,舒怀瑾的目光一旦在他身上落定,便被吸引得移不开视线。
她抿唇挤出酒窝,笑得一脸乖巧温软,“要是称呼您贺叔叔,我哥不就比您小一辈了?我怕他回家揍死我。”
舒怀瑾眼睛滴溜一转,舒宴清就知道她准没安好心。
果不其然,一出口就是恶魔低语。
舒宴清揉了下眉心,“说什么呢?你是我们家的宝贝金疙瘩,别说揍你,凶你几句都受不了,倒打一耙还挺厉害。”
舒怀瑾用玩笑化解:“担心自己的安危不行嘛。”
在舒怀瑾来之前,气氛多少还有些放不开,经过玩笑话这么一调侃,众人面上皆挂着笑。
“舒小姐真是活泼有趣。”
“说起来,舒总的妹妹年纪是不是还小?”
贺问洲没有参与话题,似乎并不打算怪罪。他平日为人低调,不是惯会以权势压人的个性,但也不是谁都能冒犯的。众人猜测,多半是看在舒宴清的面子上。
“她吧,今年刚上大一,不过读书早,前两个月才刚成年。”
舒宴清给她将座椅拉开,数落的语气难掩纵溺,“从小就是家里的山大王,谁也管不住。”
“哥。”舒怀瑾及时打断她,坐姿端正,脊背挺得笔直,纤细的天鹅颈一看就是从小练舞的,用行动来反驳比言语有说服力得多。
她轻垂眼睫,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我现在早就不这样了。”
舒宴清从善如流:“好好好,不说了。”
饭局上,大家聊的内容比较枯燥隐晦,跟打哑谜似的,舒怀瑾听来听去,就只懂了什么项目、变局以及政策之类的。
她识趣地专注着干饭,佯装对他们的话题并不感兴趣,仅偶尔用余光注视着贺问洲。
他真的是二十九的男人吗?
皮肤很好,眼尾没有一丝皱纹,身形也挺拔修长,除了那双充满阅历感的乌眸,再看不出岁月留下的任何痕迹。
或许是她好奇的目光太过恳切,贺问洲想不注意都难。他唤来侍者,情绪始终温淡,看不出喜怒,“再上一份糖醋小排。”
坐到贺问洲这样的位置,几乎从不向外界透露喜好,见状,其中一位中年人笑着道:“想不到贺总口味偏甜。”
贺问洲没说话,舒怀瑾看向自己快要堆成小山的骨碟,让服务员帮忙换了张干净的,迅速毁尸灭迹。
在场亦有人善于察言观色的人精,不动声色地嘱咐了餐厅经理一句。
片刻的功夫,桌上的菜品全部撤下,换了新的呈上来,味道自是以甜口为主。
难怪舒宴清说应酬如名利场,按照他们这铺张浪费法,蚂蚁森林积的那些碳哪里够用。
众人对贺问洲的迎合太过明显,舒怀瑾在心底吐槽,却没有再夹糖醋小排。
那盘糖醋小排也再没有一人动筷。
应酬结束,贺问洲先行离场,舒宴清则将饭局上的其他人送走后,才低眸看她,“应酬不好玩吧?”
“还可以啊。”舒怀瑾说。毕竟,秀色可餐。当然这种话她可不敢当着她亲哥的面说。
家里人倒是不管她谈恋爱的事,一切都是秉承顺其自然的态度。
不过,她要是说自己对贺问洲有好感,火花还没燃起来就会被扼杀在摇篮中。
舒母给她在校外买了一套环境还不错的高级公寓,舒宴清吩咐司机送她回去,又去商超转了一圈,把她住处缺少的东西,比如抽纸、零食一类的东西补全。
[放心吧母上大人,我哥今天没喝多少酒]
给舒母发完消息,舒怀瑾拍了张舒宴清的背影,配图:[看,他还有力气给我套垃圾袋]
舒母回复:[那就好,小瑾,你的零花钱还够用吗?待会我让宴清顺便把明年的物业费交了,你也记得提醒他]
[够用的,爱你妈妈(亲亲.jpg)]
舒怀瑾的公寓有钟点工收拾,她平时的习惯也挺不错的,舒宴清四处扫视过后,没发现还有什么别的问题。
他转身进了她的小提琴房,墙面挂的都是舒怀瑾珍藏多年的宝贝,她对物品的占有欲比较强,不怎么让人碰,舒宴清前脚刚踏进去,舒怀瑾就倚靠在门边,眼里一派灵动狡黠。
舒宴清站定,没有再往里走。
“哥,你能把贺问洲的微信推给我吗?”
听到她的话,舒宴清看了她两眼,“你要他的微信干嘛?”
“我就是有点问题想问他。”
舒宴清无情拒绝:“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来问我,我解决不了的,再帮你想办法。”
“你又不是百宝书,问你不如问deepseek。”
“问我不行,问贺问洲就行了?”舒宴清沉吸一口气,“什么事非得麻烦人家?”
就知道他不会给。
舒怀瑾意兴阑珊地扒拉着墙上的逗猫棒,“没见过你这样的,防火防盗防亲妹。”
“你那点小心思,往同龄男生身上用就算了,难道我还看不出来?贺问洲比你大十一岁,什么样的女孩子没见过,你最好不要对他产生特别的想法。”
闻言,舒怀瑾贼喊捉贼,“我能有什么想法,加个微信都不行?”
“不行。”舒宴清好脾气地重复。
“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聊这个。”
贺问洲这样的人物,没有舒宴清帮助,舒怀瑾肯定是拿不到联系方式的。
连续上了一周的早八,好不容易又熬过一个星期,舒怀瑾应约赴局,去了发小们常约的一家剧本杀场馆。
这地方是她朋友开的,在大学城附近,生日还算不错。
她这群发小家境都还算不错,上了大学以后,大家开始各自拓展,大部分都是父母带着逐渐适应家里公司的节奏,不想继承家业的,则开始投资什么酒吧、二次元餐厅以及各种谷子店,搞的东西五花八门的。
见舒怀瑾拖腮发呆,连八卦都不怎么参与,众人用手肘轻怼了她一下。
“小瑾上次去抓人,该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把孩子给吓傻了吧?”
“我才不相信舒宴清会去那种不干净的地方,你们俩男生别带有色眼镜。”
“别不信好吧,商K爆出过多少炸裂大瓜,只是因为藏着掖着,不容易被抓罢了。”
“小瑾她哥都二十八了——”
“没,他就是在足浴楼上的餐厅应酬。至于那家足浴正不正经,要交给警察评判。”
一直心不在焉的舒怀瑾抬眼,“再说二十八怎么了,三十岁的人生才刚启航,一切皆有可能。贩卖年龄焦虑的给我通通滚滚滚。”
先前说话的男生是她们这群人里年纪最小的,程家的公子哥。其实也没小多少,几个月而已,但由于卡着年龄的关系,程煜直到现在都没成年。
见舒怀瑾专挑他的话来反驳,程煜啧了声,“二十八都是老男人了。这句话最开始不还是你说的么?怎么,眨眼的功夫,喜好又从少年感白月光秒变成熟稳重爹系男了?”
几个人家里生意场上时有往来,加上又是自初中起便玩在一块的,光是真香定律都能抓住一大把不重样的,拿出来怼对方不过是轻飘飘洒洒水而已。
舒怀瑾听到这话没生气,只是用吸管试图插奶茶杯底的果肉,“我就不能具有同时欣赏奶狗和熟男的时期?请尊重审美多元化,谢谢。”
程煜眯起眼睛,额间碎发下的面容阴晴不定。
大家多少知晓点这两人间的磁场,瞟了眼少年感气质浓烈的程煜,将话题岔开,讨论起了最近舒怀瑾最近参加的活动。
舒怀瑾从小爱好广泛,但大多只是涉猎,东学西学,没一样精通的——除了小提琴。
她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干脆放开了琢磨小提琴,高中时赚取的奖金就已经能够支持自己独立了。
现在是剧院的小提琴手之一,不过由于目前只当做爱好,走的是校外社团的路子和剧院签的合同,算是个收益稳定的兼职,偶尔有商业演出会通知她。
舒怀瑾也是靠着这个赚取大学的生活费。
她消费欲望不高,实在不够的时候,就从爸妈和她哥塞给她的小金库里挪利息。利息都够她肆意挥霍了,更别说每年还有股票和信托基金的分红。
“我这次不太想去。”舒怀瑾说,“最近有心动迹象,暂时没有心思专心练琴。”
朋友辣评:“看不出你还是个恋爱脑。”
紧接着又问,“进展怎么样了?”
舒怀瑾揉了下头发,“连联系方式都没有。”
“我靠,不应该啊!你这张脸放学校里不是嘎嘎乱杀!”
“捧杀还差不多。”舒怀瑾忽略宋阮的闺蜜滤镜,突然想起一件事,问自刚才起黑脸的程煜,“我记得程家和贺问洲好像有生意上的往来,你有他的微信吗?”
联系上下文,明白过来的程煜没好气道:“问你哥去。”
宋阮常年将舒宴清是她的crush挂在嘴边,对此接受程度相当高,“我爸前几天还说他最近要赏脸参加一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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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貌似演出团就是北城剧院。”
舒怀瑾一瞬间又看见了希望,当即向剧院的首席师姐打听。
[梁师姐:具体我不太清楚,不过确实有位姓贺的贵客。小瑾,你要一起吗?]
[舒怀瑾:要要要,谢谢师姐!么么么!]
回复完消息,她抬起头,唇角笑意晃开。宋阮正跟着她爸接触公司业务,试图从群里翻找贺问洲,结果以失败告终,别说是贺问洲,连他所掌管的集团高层都没有。摆明了是高山雪,凡人触碰不得。
宋阮:“不对啊,我妈提过,程煜也要参加,到时候你直接带小瑾进去就好了。”
程煜阴阳怪气:“恋爱脑狗都不帮。”
“……”舒怀瑾四两拨千斤地说,“我是不是恋爱脑还不好说,但你这狗是当定了,本人亲自官方认证。”
众人笑喷。
为了这场晚宴,舒怀瑾精心挑了好几件礼服,不过惨遭梁师姐通知,只能穿剧院统一的白色礼裙。善于刺探军情的舒怀瑾提前从她哥那套了不少信息,根据她从各个地方收集到的内容,拼凑起来已经相当完整。
1、贺问洲是宴会的压轴嘉宾,不一定会出席。
2、延续他一贯的要求,身边没有任何女伴。
高岭之花,从不逢场作戏,舒怀瑾也不用担心撞见一些尴尬的场面。
这种级别的宴会需要检查邀请函,将宾客划分了层级,只有极少数的能前往内厅。好在舒怀瑾所在的音乐团有特制的工作人员通行卡,穿梭其中,比舒家千金的身份还好用。
剧院团的表演总共有三场,前面的有合奏,也有独奏。
中间休息的间隙,舒怀瑾的目光四处梭巡,仍旧没有看到贺问洲的身影。
倒是和程煜的视线相撞。
程煜正要开口,觥筹交错的人群蓦然推开一条路,保镖开道,贺问洲紧随其后,气场强大到让人移不开眼。遥隔着人群见到他,那种距离感更强了。
“你还真是为了贺问洲来的?”程煜压住心头的那股酸劲。
舒怀瑾:“小孩子管这么宽干嘛?”
程煜比她小几个月,听到这句话,心气愈发不顺。“我劝你别对贺问洲有什么——”
“不是吧。程煜,你怎么跟我哥一样唠叨。”舒怀瑾向对她招手的梁师姐比了个ok的手势,拍了拍程煜的肩,“我还有一场合奏,回聊啊。”
看着那抹蹁跹如蝴蝶般的背影,程煜掌心攥紧,少年带着浓烈攻击性的视线太过明显。
贺问洲的保镖里不乏从雇佣兵退役的人,在耳麦里交流后,恭敬对贺问洲道:“贺总,我去处理。”
贺问洲漫不经心地抬手,眸光依旧冷淡,“小朋友而已。”
他坐的是全场最好的位子,舒怀瑾上台时一眼看见了他。
好长的一双腿。哑光皮鞋。今天戴的腕表品味不错。
《月光奏鸣曲》最初由贝多芬创作,北城乐团在此基础上做出了一些改编,小提琴在第一乐章的后半段响起,低、高音均与钢琴的音区融合呼应,流淌出一地静谧月光。
舒怀瑾上次同他见面时没有化妆,裹得还跟个粽子似的,因此,她也不确定,贺问洲能不能认出她。
他修长劲瘦的指骨随着节奏,慢而缓地在椅边敲击。
舞台布置灯光半明半暗地勾出他五官里深邃暗浓的那部分韵味,谢幕之际,舒怀瑾握紧小提琴,跟梁师姐一样,不太想答应剧院管理者临时提出的鞠躬请求。她们穿的礼裙都是统一的一字肩齐胸款式,不太方便。
梁师姐是剧院小提琴首席,从小镇一路走到北城,没有任何背景,咬碎了牙,面上还是维持着笑意。
舒怀瑾小心地在背后扯了下她的衣摆,示意别。
向上谄媚权势,是成年人世界里的残酷规则。梁师姐压低声道:“待会我鞠躬就好了,小瑾,你跟欢欢躲在我后面。”
舒怀瑾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对抗衡一腔热血,但她也不是冲动不过脑的性格。
毫不犹豫对上贺问洲的目光,唤了一声,“贺叔叔。”
少女甜美的声线不大,离得近的人听清了,在舞台侧后方给剧院施压的人愣住。坐在贺问洲身侧的宴会主人也在观察贺问洲的反应。
毕竟,没有人敢在贺问洲面前乱攀亲戚。更何况,北城剧院也不是多大的地方,贺问洲要是真有这么个小辈的侄女,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
贺问洲解围的语气波澜不惊,“几位小提琴老师不方便,谢幕就算了吧。合奏演出很惊艳,有时间的话,我会去北城剧院再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