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诺带周墨去吃的是朋友新开的西餐厅，周墨仍然戴着黎光霁送的手套。
“你这手套挺特别，不像是你喜欢的风格。”
周墨的语气中带着点得意：“是我妹妹送的，她亲手做的。”
“我一直没问，为什么你是姐姐，她是妹妹？”戚诺有些好奇，开玩笑地问，“不会是因为你先到家吧？”
周墨不觉得有什么好遮掩的，实话实说：“因为好像大家都默认姐姐是需要谦让的一方。”
戚诺没想到这个回答：“难怪你妈妈总是说你懂事。”
周墨不置可否，点好了餐。
“寒假怎么过？”
“去南半球避寒。”周墨笑得眯起眼，“妈妈提出来的，刚好光霁很想去。最近爸爸在加班，他会在除夕前过去。”
戚诺调侃她：“论文不写了吗？跑去度假。”
“换个心情。”
周墨决定听白时科的，既然论文大概率来不及发表，那就写研究计划吧。
刚考完试，她需要放松一下。
戚诺举杯：“寒假快乐。”
杯子相碰的声音清脆悦耳。
“谢谢，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周墨和胡照冰、李之景约的饭是学校附近的鸡公煲，食堂的窗口陆陆续续都关了，没什么可选的，索性约在了校外。
胡照冰和李之景是舍友，周墨去她们宿舍找人，然后一起出发。
“学姐，寒假快乐，新年快乐。”周墨递上礼物。
胡照冰想要婉拒，周墨语气变软：“期末你们都给了我不少复习资料，这半年也帮了我很多，不收下之后都不好意思找你们帮忙了。”
周墨不喜欢欠别人什么，尽管情分难以用物质去衡量，但能补上一点是一点。
李之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周墨的话堵了回去，对着笑眯眯的学妹，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那就谢谢啦。”
周墨成功送出了礼物，只是午饭变成了胡照冰和李之景买单。
胡照冰套用周墨的话术：“你要是拒绝的话，我们也不好意思收你的礼物了。”
“好吧好吧。”
周墨回家的航班起飞时间在当天下午，吃完饭后就带着行李箱赶往机场。
她并不是朋友们间放假最早的，唯一放假比她晚的是祝嘉乐。
祝嘉乐最后一门考试和倒数第二门考试隔了三天，气得发语音大骂学院的考试安排。
周梧已经放假，只是还没回国。
黎光霁在机场翘首以待，发现周墨的第一时间朝她跑过去。
“你终于回来了！”黎光霁觉得很久没见到周墨，捏着周墨手套上的玉米叶，“我们后天就出发。”
周墨抽出手：“你到底是想我还是想出去玩？”
“我是想和你一起出去玩。”黎光霁牢牢地挽住周墨的胳膊。
周逸接过周墨手里的行李箱：“周梧会直接过去找我们，不用等她回来。”
周墨真情实感地开心：“真好，周梧今年也和我们一起过年。”
江市比京市更冷，湿冷比干冷难忍耐，正如湿热比干热更难受。
寒风像是尖锐的刀片，从各个缝隙里排除万难地钻进骨髓中，从内到外，无可逃避。
直到上车后才好起来。
黎光霁和周墨见面后要说的话仿佛攒了半年，哪怕她们每天都聊天。
周墨经常惊讶于黎光霁永远用不完的精力，不过周逸会和黎光霁拌嘴，虽然黎光霁的话都是讲给周墨听的，所以周墨大多时候只需要当个观众。
黎光霁坐直准备和周逸理论时，周墨冷不丁开口：“哥哥，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周景康为了全家度假忙得日夜颠倒，周逸也不能忙里偷闲。
周逸转过头来瞪了周墨一眼：“你就永远偏心她，她还没不高兴呢，你就提我的伤心事，亏我还为了来接你，答应明天替爸爸去酒会。”
黎光霁洋洋得意：“虽然我说不过你，但是我有后援。”
“是是是，你的后援还不止一个。”
周墨朝车窗外望去，装作不经意间问：“哥哥，余孟言怎么好像消失了一样？我们读高三也不和他一样失联啊。”
周逸哼了一声：“他那当甩手掌柜的爹妈回来以后管得死死的，前面十多年来都不上心，到最后一年来摘果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他们教导有方。本来高三压力就大，拎不清的家长还跑回来增加心理压力，除了感动自己还能感动得了谁。”
“他们不会真的要待一年吧？”周墨不担心余孟言心理崩溃，只是希望这样的生活早点结束，“我记得他们很喜欢二人世界，过年都觉得余孟言多余，这次居然能忍这么久？”
周墨鲜少把话说得这么不客气，车里短暂地沉默下来。
黎光霁不解：“如果父母恩爱，孩子不就是爱情的结晶吗？那为什么会对孩子这么冷漠呢？”
周逸阻止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好了，别人家的事情，没必要多说。”
周墨嘟囔着：“带着孩子来我们家的时候，可没把我们当别人。”
“周墨！”周逸语气变得严肃。
“知道了。”
黎光霁咬唇，车里的气氛有点僵，可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睛转来转去，最终放弃开口。
看来余孟言真的和周墨关系很好啊，否则周墨才不会这样夹枪带棒。
下车后周逸拉住周墨：“别生气了，刚刚是我语气差。”
“你明知道我不是在对你生气。”周墨看向余孟言家的方向。
“我知道你和他关系好，但是我们帮不了他什么，没必要让自己不高兴。”
周墨闷闷地承认这点。
“妈妈等你一天了，别让她看出来你不高兴。”
陈紫书在家里煲汤，是周墨喜欢的鲫鱼豆腐汤。
三个孩子上大学后，回家次数最多的是周逸，但在家里待得最久的是黎光霁。
至于周墨，一个人孤身在外还把自己弄得很忙，看上去一点也不想家。
陈紫书忍不住抱怨：“非要我们去京市看她吗？都不知道回家的。”
这半年来，陈紫书和黎光霁亲近了不少。周墨和黎光霁都在眼前的时候，她总是第一眼就看见周墨。直到眼前只有黎光霁，陈紫书才惊觉自己究竟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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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
愧疚催生弥补之心，陈紫书花了更多的时间去了解黎光霁，发现了一些她们母女之间的天然的相似之处，愈发亲近。
黎光霁喜欢喝汤，更喜欢自己煲汤，陈紫书就和她一起钻研食谱。
她承认自己之前偏爱周墨，如今想要尽可能地做到公平。
虽然周墨和黎光霁看上去都不在乎。
“妈妈——妈妈——”
周墨一进门就拉长声音喊陈紫书，声音轻快愉悦，像只小鸟喊个没完。
“我在这里。”
陈紫书走出来，周墨扑腾着翅膀冲过去：“我还以为妈妈会来接我呢。”
“我在家里给你煲汤。你瘦了，墨墨。”
周墨嗅了嗅：“我闻到了，好香啊，什么时候可以吃饭？”
陈紫书的心忽的软了下来，对周墨不念家的那点抱怨烟消云散：“就等你回来了，今天的菜都是你喜欢的。”
“谢谢妈妈。”
一桌子的菜，周墨首先喝了一碗汤：“妈妈怎么对煲汤感兴趣了？”
“看光霁做的时候顺便也学了，感觉还不错。”陈紫书轻描淡写。
而周逸想起一些往事，忍不住诉苦：“她们还搞创新，让我来试菜，试了几次之后就完全按菜谱来了。”
陈紫书轻咳一声：“那是因为我和光霁都是初学者，现在肯定不会了。”
“现在已经特别好喝了。”周墨看向黎光霁，“我还没尝过光霁的手艺，明天可以吗？后天我们就不在家了。”
黎光霁一口答应：“当然可以！明天给你做，想喝什么？”
“你做什么我喝什么。”
“好啊，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黎光霁信心满满。
陈紫书丝毫不吝啬对黎光霁的夸赞：“光霁的手艺比我强多了，而且学得快，学一遍就能记住怎么做。做手工也厉害，以后实验肯定也会做得很好。”
“我们下学期就要做实验了。”黎光霁的眉毛耷拉下来，“课比这学期还多。”
“我们也是，下学期课更多。”
周逸课多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但也并不轻松：“我课不多，但公司的事情多。”
周墨眨眼：“往好的方面想，至少你不用考虑实习的问题。”
陈紫书看向周逸：“你现在可以考虑大四去哪个分公司实习了。”
“知道了知道了。”
周墨和黎光霁并没有进公司的打算，周逸清楚她们是不会帮他分担公司事务的，从来没指望过她们。
陈紫书问起周墨的大学生活，周墨挑主要的说了，课多活动多，要赚学分要写论文，非常充实。
“不要把自己弄得太辛苦了，你看看自己都瘦成什么样了。”
周墨低着头吃饭，老老实实地接受陈紫书的关心。
其实她没瘦，可是不能反驳，一旦反驳陈紫书能找到更多角度去证明她没照顾好自己。
黎光霁和周逸偷笑着，他们经常在陈紫书眼前，看不出多少变化，现在周墨回来了，陈紫书总算有了发挥的机会。
再说，难得看见周墨这副样子，可惜不能拍照，只好多看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