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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第 85 章

作者:千风如故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听见这一声呼喊,徐素湘在睡梦中惊得一把坐起。


    她呆呆愣了一瞬,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噩梦还是现实。


    裴放也随之清醒,他朝门外看了一眼,确认那是青松的声音,随后揽住徐素湘肩头:“素娘,你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他的话将徐素湘拉回了现实,她下意识抓住了裴放的衣袖:“你……”


    裴放将掌心覆在她手背上,认真道:“我没有动他,相信我。”


    徐素湘松开了他,随后越过他准备下床:“我也去。”


    两人套了外衫,裴放拉住要开门的徐素湘,拿了头绳将她的头发编在脑后,看着没什么问题了这才亲自拉开门。


    到了青松那间屋里,他们见到了垂头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苗元驹,他的手还被缚在床头。


    裴放看了青松一眼,青松立刻上前给他解开绳索,与路明两人合力将他抬到了床上。


    但因他死去的时间已有些长,尸体僵硬得无法抻直,只能以一种盘坐的姿势倒在床上。


    裴放目光凌厉看向青松:“怎么回事?”


    青松眉头一紧,垂头道:“上半夜是奴才看着他,下半夜由路明守着,据他说苗元驹并没有任何异动,只是很快就靠着床边睡了过去。”


    一旁的路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带了哭腔道:“奴才以为他只是睡过去了,天快亮的时候奴才渴了就去倒水喝,结果失了手杯子摔在地上,青松哥哥被我惊醒,可那苗元驹却是一动不动,奴才上前探了他的鼻息,这才发现他已经死了。”


    裴放心中虽恼,但也深知此时追究过错毫无益处,只能亲自上前查看苗元驹的尸身。


    将他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裴放回头对徐素湘道:“没有外伤,但他舌头发黑,唇色也不正常,嘴巴里有咬破的伤口,怀疑是牙齿内藏了毒,遇到伤口则会毒发。”


    “很多死士都会用这种手段,以确保自己不会落在敌人手上遭受威胁。”


    话一说出口,他便察觉不对,这岂不是在向素娘承认自己威胁了他?


    “素娘……”他想要解释,却又觉得这样好像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两。


    徐素湘上前,盯着苗元驹看了许久,直到眼泪悄无声息地往下流。


    她喃喃开口,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对着裴放说话:“他已经举目无亲,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他。”


    他是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是我,”徐素湘身子一晃,掩面哭道,“是我害了他!”


    裴放扶住她,将她揽进怀里,他扭头吩咐青松:“去找人来收殓尸身。”


    青松和路明一齐出去了,裴放抱紧徐素湘,抵着她的脑袋一遍遍道:“不是你,不是因为你,素娘,不要这么想……”


    徐素湘一动不动,任由眼泪浸湿他的衣襟。


    “如果不是遇到我,他就不会离开房陵去往京城,也不会有现在的遭遇。如果不是再次遇见我,他还可以继续做李奇,而不是……”


    而不是,想做回苗元驹,却拗不过现实。


    他找不回自己,又不肯再屈从于现实,只能选择结束这种痛苦。


    徐素湘哭着,无论如何也不肯停止自责,裴放强行将她抱起,送她回了房,又命红菱和翠竹看着她。


    他着人收殓好苗元驹,这才去问徐素湘:“素娘,去见见他最后一面吧?”


    徐素湘站起来,点了点头,整个人看着平复了许多。


    经过仵作收殓,苗元驹已能平整地躺着,脸上看起来也很平静。裴放为他置了棺木,还花了大价钱请客栈掌柜通融,只是对方只许停棺不许他们戴孝挂幡。


    “我问过仵作,按照房陵的习俗,原本是要土葬的,只是唐州终归不是他的故乡,若葬在此处,恐怕他不能安息。”裴放小心翼翼地征询徐素湘,“不若,我们绕道,将他送回房陵下葬?”


    徐素湘神色一动,看向裴放:“不会耽误二爷吗?”


    裴放摇了摇头,牵住她的手:“我想过了,姚采薇铁了心要杀我,这次不成还有下次,谁也不知道她在前路布下了多少杀招,我不如绕路,避开她。”


    “我们不走申州和黄州,而是从隋州绕道,经安州和沔州,回了房陵,再往江夏。路途虽远了些,但也更为安全,你觉得如何?”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询问她的意见,夫妻之间要有商有量,可见他已记在了心上。


    徐素湘微微点了点头:“就按二爷的意思吧。”


    既已决定,裴放当即寻了仵作,让他处理苗元驹的尸身和棺木,好令其不在路上变得腐臭,因这些过程繁琐,他们不得不在唐州多留一天,待尸身处理好再继续上路。


    徐素湘这一整天都没什么精神,裴放只要得空便陪她说话,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原本今日要带你去见见秋掌柜,只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只能让她先行离开了。”


    徐素湘缓缓抬起头来:“秋掌柜也在唐州?”


    “嗯,喝点水。”裴放见她愿意说话了,顺势把杯子递到她嘴边,看着她喝了两口,这才继续,“她原本要往京城送上一季的盈利,只不过我提前传了信给她,让她在唐州等待。”


    “正好也交代她,往后铺子的盈利直接交予你就是,不必再报予我。”他放下杯子,攥住了徐素湘的手,“我知道你在房陵资助了一间学堂,有了秋掌柜打理的这些铺子,你在钱上便可宽裕许多。”


    “往后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别的我不敢保证,但绝不会让你在钱上面吃苦。”


    这些年他夜夜熬灯看账本,赚钱不赚钱的营生全都试了个遍,为此连官职都懈怠了,以至于为官五载还是兵部员外郎。


    如今各州几乎都有他经营的铺面,且全是正经买卖,有他这个京官的威名在,也没人敢找他的麻烦,现在让徐素湘接手,正好。


    “多谢二爷。”


    徐素湘动了动嘴唇,有心想要再多说几句,一到嘴边却只剩这干巴巴的四个字。


    裴放叹了口气,知道她心里不好过,因此只捡些闲话说给她听。


    第二天,一行人重新修整了队伍,裴放提前托秋掌柜寻了十几个保镖,专门保证徐素湘的安危,另买了十名家奴,命他们一路扶棺。


    裴放原以为徐素湘还要伤怀一阵子,却没想到第二天她就没事人似的,还让红菱买了唐州的特色糕饼上路。


    她在马车上拆开包着的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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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递了一个火烧给裴放:“二爷尝尝,听人说这火烧要现做出来的才好吃,放凉了就失了味道了。”


    裴放接过,看着她拿起火烧咬了一口,神色看着颇为平静,并不像是故作坚强。


    就在裴放放下心来的时候,徐素湘又拆了一包马蹄馓子,她慢慢吃着东西,偶尔还和他点评一下味道。


    她看起来情绪很正常,但裴放就是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直到他们半路修整,准备吃些干粮充饥,徐素湘手上拿着两个烧饼,裴放这才察觉不对。


    他从她手中拿走了那两个烧饼,皱着眉头道:“素娘,你方才已经吃过很多东西,再吃下去会撑坏身体的。”


    徐素湘伸手捏着烧饼不肯放,她固执道:“我没吃很多。”


    裴放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她作践自己的身体,他捉住徐素湘的手腕,问她:“你还在为苗元驹的死伤心,对吗?”


    “二爷说什么呢?”徐素湘神色轻松,仿佛在聊一件寻常的小事,“这世上人人都会死,哪能为一个人伤心一辈子?”


    她歪着头看他,面露不解:“我好好吃饭,好好生活,不是一件好事吗?”


    裴放没法说“是”,也没法说“不是”,若素娘真的如她自己所说,好好吃饭好好生活,他当然替她感到欣慰,但她不是,她在用另一种方式宣泄悲痛。


    这很不正常。


    徐素湘到底还是没能抢到烧饼,她气闷地回了马车上,说什么也不再搭理他。


    裴放脸色阴沉,唤了红菱和翠竹过来。


    “夫人以前伤心时,也有像这样不断吃东西的情况吗?”


    红菱和翠竹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裴放追问道:“她失去什么人,或是失去什么东西时,也没有吗?”


    红菱还是摇头。


    倒是翠竹犹豫了一下,见裴放看着她,她忙开口道:“不知,二爷昏迷那阵算不算……”


    “你仔细说。”裴放吩咐她。


    翠竹便道:“二爷那时在太医院休养,二奶奶入宫探望了两回,第二回太医院的人都说二爷醒不过来了,二奶奶看着虽然……不太伤心,但出了宫她便带奴婢们吃冰酪去了。”


    “且回府后也只是减了两个菜,其余的奶奶都吃了。”


    冰酪……便是姚采薇说的那次么?


    当时他还怪素娘对他太过无情,现下看来,她那时定是伤心的。


    可不知为何,她在伤心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填满自己的胃……


    是因为,心里太空了么?


    想到这里,裴放心中如被石头压着一般闷痛起来。


    他转身上了马车,一把将徐素湘按进怀里。


    “素娘,你哭出来。”


    徐素湘莫名其妙:“我昨日已经哭过了。”


    裴放闭了闭眼,沉声道:“素娘,没人规定伤心时只能哭一日,你哭出来,多久都行,你要伤心多久,都可以。”


    徐素湘沉默许久,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肆意地哭出声来。


    “不可以。”她的声音轻得像要随时飘散,“我答应了我娘,要好好吃饭,好好生活。”


    “裴放,我只能伤心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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