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她的那双手顿时一紧。
徐素湘拼命挣扎,咬着牙要扒开那人的手。
“素娘,是我。”
这个声音乍然响在耳边,徐素湘整个人不由一愣。
是裴放!
她不可置信地转身,一抬头便看见裴放那张熟悉的脸。
他此刻完好无损,身上连一根头发丝都没烧着。
徐素湘心中喜极,眼泪却汹涌而落,怎么也止不住。
“素娘……”裴放呼吸一轻,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哭成这样。
徐素湘忽然一头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她好似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宣泄出来,不一会儿,泪水就浸透了裴放的衣襟。
一时间裴放心中五味杂陈,他既心疼她的眼泪,又窃喜于这些眼泪是为他而流。
方才她不顾安危决意冲进大火之中,是不是说明素娘的心里是有他的?
想到这里,裴放顿时搂紧了她,他的手掌一下一下抚在她背上,渐渐平息她因哭泣而起伏不定的呼吸。
徐素湘哭够了,这才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素娘。”裴放小心翼翼又珍而重之地唤了一声,抬手想要为他擦干泪痕。
“啪!”
随着一声脆响,徐素湘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裴放的手顿在半空,愣愣地看着徐素湘。
——他被打懵了。
徐素湘眼睛红通通的,瞪了他一眼,扭头便走。
裴放旋即亦步亦趋地跟着,想问她为什么生气,却不知为何怎么也不敢开口。
此时城里巡逻的士兵早已赶到,迅速安排了人手来救火,现场被人围住,也没人注意他们这几人。
红菱亲眼看见二奶奶给了二爷一巴掌,此时不但不敢上前,还低着头往后退了几步。
徐素湘迈着步子,一副怒气冲冲的架势,裴放在后面一个劲地拉她,被她甩着袖子挣开。
“素娘!”裴放钳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继续跑,“我知道,是我让你担心了,我错了,你别这样,好吗?”
徐素湘顿住,回头瞪视他:“你哪里错了?你一点错也没有。”
裴放被这话噎住,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恰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站住!”
好像是青松的声音。
裴放脚下一动,正想循着那个方向追去,又怕把素娘撇下更加惹恼了她,因此动作生生顿住。
好在徐素湘也听出了青松的声音,她顿住脚步,毫无犹豫地冲着那个方向追去,见裴放还在后面,忙扭头喝他:“还不快去看看!”
等两人赶到时,苗元驹正与青松缠斗,方才还昏过去的邱武此时已经清醒过来,他似乎摔伤了腿,正一瘸一拐地往前面逃窜。
裴放脑子里迅速做出判断,拔腿便向着邱武追去。
徐素湘见状,上前一脚踹在苗元驹的后腰,苗元驹毫无防备,被她踹得险些把脖子送到青松剑下。他手上使的是两把短刀,先前一直挂在后腰的蹀躞带上,此时双刀出鞘,锋芒凛冽丝毫不输青松手上的剑芒。
苗元驹挨了她一脚,只想速战速决先解决青松,然而青松打小跟着裴放一块习武,功夫向来不差,此刻见对方着急,他更是不慌不忙,擎等着对方露出破绽。
两个人的争斗因为徐素湘的加入,瞬间就变了味,她揪住苗元驹的后领,用力将他往后一扯,苗元驹踉跄着倒退两步,险些摔倒在地。
徐素湘一把扑了上去,把他压在地上,左右开弓,啪啪给了他两巴掌。
苗元驹一愣。
他和徐素湘第一次见面时,也是这样的场景。
那时,他喊她“野丫头”,徐素湘回敬喊他“小乞丐”,最后两方阵营没拉住,他们两人滚在地上摁着对方扭打起来。
这些画面,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苗元驹不知怎地,眼尾一红,扔了两把短刀,像小时候一样,一把将她推了下去。
小时候的苗元驹扯住了她的辫子,要她开口求饶。
现在的苗元驹一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手撑在她颊边。
猝不及防地,豆大的一颗泪落在了徐素湘的额头上。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当年薛先生教他们诗词,读到这一句苗元驹不解,他以为只要朋友们仍在,任何时候聚在一起都能如那时一般快活自在。
现在他终于知道,哪怕眼前人是旧时朋,他们也不会再像当初一样了。
徐素湘睫毛一颤,揪住他领子的双手顿时失去了力气。
怔愣之际,有人上前,一脚将苗元驹踹飞。
裴放一双眸子阴沉沉的,似要将他活剐。
他将徐素湘扶起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又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可有伤到哪里?”
徐素湘没说话,她看着苗元驹被青松一剑抵在喉咙,又将他反剪了双手擒住。
裴放冷冷看向他:“你本可以自己逃走,却偏要折回来救你所谓的同伴,你可知,你的同伴负伤而逃,骑的是你那匹快马?”
邱武背弃了他。
苗元驹垂眸,神色平静得不知是太过失望还是早已料到。
一行人返回客栈,苗元驹被拘在青松房里,由他和路明看管起来。
翠竹见徐素湘回来,急得说话都磕巴:“这是怎么说的,二奶奶这、这是怎么了?!”
不怪她着急,徐素湘现在的模样委实狼狈,身上湿了不说,头发也乌七八糟地顶在脑袋上,衣裙还在地上滚了一层灰,整个人看着跟城外的流民也差不了多少。
“去打热水来。”裴放吩咐了一声。
翠竹和红菱忙不迭跑去后厨安排。
等热水的间隙徐素湘格外沉默,一句话都不肯和裴放说。
红菱和翠竹服侍她洗完澡,头发也擦到半干,她终于开口了。
“带我去见见他。”
裴放想要拒绝,但徐素湘此时的脸色很不好看,且她看着并没有要与他多说的意思,裴放只能点头,亲自领她去了青松的房里。
青松和路明避到了外面,裴放则远远坐在桌旁,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苗元驹被反剪双手绑在床头,整个人委顿地坐在地上,见两人进来也没有丝毫反应。
徐素湘走过去,在他对面蹲下,与他平视。
沉默了一阵,徐素湘涩然开口:“我一直没问你,你去京城找我了,是不是?”
苗元驹缚在背后的手蜷了起来。
“你一个人去到京城,一定很辛苦吧?”
徐素湘哽咽起来,泪水不由自主漫上眼角。
良久,苗元驹抬起头,看着她。
“是。”
在徐家人离开房陵的一年后,他再也受不了了,阿素一走,县城里再也没有人愿意正眼看他,他犯了错再也没有人劝他“堂堂正正地活”,没有人相信他会改,被人误会被人冤枉,也再没有人站在他身旁说一句信他。
在他被人押着强行向牛员外下跪道歉的当天晚上,他潜进牛家偷了五两银子,还留下一张字条,说自己既然已下跪道歉,就该坐实偷银子的事实。随后他揣着那五两银子,在城门口等到天亮,城门一开,他就逃了出去。
他一路往京城而去,五两银子没多久就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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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花光了,没有盘缠他便就地做些短工,攒了铜板又继续上路,一路上吃过剩饭,睡过大街,实在没办法的时候甚至和狗抢过馒头。
为了不饿死在路上,他心里挣扎一番又做起了从前的勾当,抢过路人,偷过富户,每一次都险之又险。
他像一条阴沟里的老鼠,一路流窜到京城,好在,他总算是活着到了京城,一切都没有白费。
然而,他从未想过,京城竟是这么的大,大到他要找一个人就像是在浪里淘一颗沙。
找了半个月他一无所获,然而生活却要继续,一开始他学着从前的经验做些小偷小摸的营生,可天子脚下不比其他地方,他第一次被巡逻卫兵抓住送进了监狱。
在狱里受了刑罚,又关了两年,他彻底对王法有了畏惧,出来后他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他在酒楼里找了个跑堂的活计,每日里端茶倒水迎来送往,闲了就托人打听打听徐家人的所在,好不容易习惯了这样安稳的日子,眼看着他就要活出个人样来,老天爷却偏偏跟他开了个玩笑。
那日,酒楼里来了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一群人拥着他,个个点头哈腰,他见惯了这种场面,亦是佝着背说着好话将人迎了进去。
期间楼里卖唱的女孩子吸引了那贵公子的注意,他强行把人带进包厢,没多久就传出了女孩子尖叫哭喊的声响。
以前也有客人对着女孩子毛手毛脚,但这次却很不一样,她嘶喊的声音触动了苗元驹,他壮着胆子推开了包厢门,露出谄媚的笑脸提醒那些人,女孩子在酒楼里只卖唱不卖身。
没想到“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一点用都没有,那人上来就将他踹倒在地,踩着他的胸膛问他:“你是什么东西,敢来管你四爷的闲事?”
一旁与他玩在一处的公子哥儿见闹开了,便劝他:“四爷何必同这种人计较,现在开了门,外面的人都知道咱们在里边,还是别惹事,免得回去又挨骂。”
“去去去!不过是骂两句你就怂了,早知道又何必叫你出来陪我,扫兴!”
对方声音便低了些:“中书令宠着四爷,自然跟我们不一样,我们要是犯了事回去,那可是得上家法的!”
一群人没了兴致,王淞气不过,便让苗元驹跪着磕头,磕够一百个今日之事就一笔勾销。
若是磕一个,苗元驹还肯忍辱负重,可要磕一百个,那便是将他当作了玩物。
士可杀不可辱。
苗元驹不肯跪也不肯磕头,被王淞的家奴强行摁住,他一忍再忍,最终也没忍住,打伤了对方好几个人,当然,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幸运的是,那日酒楼里还有朝廷里的官在,因这边动静太大,惊动了那些大人,苗元驹以为有了人作主,便当面状告了王淞的恶行。
然而,那些人只斥责了王淞几句,令他回家领罚,王淞见状乖乖听了,还假模假样给了苗元驹十两银子医药费,最后毫发无损地离开了酒楼。
第二天,他带家奴堵了苗元驹的去路,将他套了麻袋拖到了无人的巷子里。
那些人几乎是下了死手,苗元驹被打到濒死,也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一股悍勇,将其中一个家奴摁在地上咬住了脖子,直到那人再没了反应。
王淞见闹出了人命,带了人就跑了。
还没等苗元驹缓过来,王淞就带着官差来拿他。
可笑的是,他们打他的时候官差不管,等到他打死了对方的家奴,官老爷却判了他秋后问斩。
说到这里,苗元驹沉默了片刻,随后抬起脸,对着徐素湘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我那时才知道,王法原来是用来护着达官贵人,而不是护着我这种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