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药铺的门再度被打开。
只见两个身高八尺,青面獠牙,双目无瞳仅存幽绿鬼火;官袍残破如血浸,腰间悬挂“勾魂令”木牌刻“敕”字。
每走一步穿插金属与地面的摩擦声。
我知道,这应该是来接中年男鬼的阴差。
为首的阴差直接上拷住男鬼,而后道:
“阴阳有序,尔时辰已至。”
“聂志刚,该上路了。
念你生前没有作恶,虽为横死,但特批进地府。”
聂志刚拼命挣扎,大喊道:
“我不走,我走了小风怎么办,娘怎么办?”
与此同时,我竟惊讶的发现聂志刚身上开始结冰。
“恩?”
就连捉拿聂志刚的阴差都一愣。
拴着聂志刚的锁链嘎嘣一声断裂开。
“咦?”
默默看着这一幕许久的紫微和龙道长也惊讶出声。
“难不成,是他家里人给他尸体冻起来了?”
我想起曾经在网上看到过这种事情,扭头看向紫微和龙道长。
紫微摸了摸上唇冲我道:
“帮下他吧,龙道友,你跟着沈烛一起。
我得闭关一段时间,想办法将阴门洞口给他封死。
我是正道中人,可不能用沈老三那种手段。”
龙道长表示没问题。
紫微又冲掏出一块令牌样的东西走到两个阴差前道:
“二位,这大叔看来你们暂时带不走。
这样吧,这事我们处理一下,完事后你们再来接一下这个大哥。”
“臭道士……”
两个阴差有些不悦,这事交差不了他们是要挨罚的。
看着走上来的紫微一开始没有好脸色。
但看到紫微递上来的令牌后顿时脸色大变。
一改前态,恭敬道:
“好的好的,那就麻烦道爷了。”
“道爷有需要您直接叫我就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紫微默默点头,俩阴兵如释重负收了锁链一溜烟跑了。
我看向聂志刚道:
“大叔,我带您回去看看家人吧。”
聂志刚闻言一激动,一把握着我的手:
“真的吗?小先生。我还能见到家人吗?”
看得出,家人在聂志刚心中的分量永远是第一。
我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其实这种业务前不久就已经熟练过一次了。
但当时是拿药,这次是属于上门服务了吧?
有龙道长跟着我不放心,将那根大腿骨带在身上。
顺便紫微让我我拿了些能让人看见鬼的东西。
我根据爷爷留下的笔记,在药柜中找到了为数不多的鬼笔孢子粉。
这玩意是取自坟场腐木生长的“鬼笔菌”,采摘条件必须必须在子时用银镊去采。
还得在中元节子时,于十字路口用无根水(未落地的雨水)调和成喷雾,条件很是苛刻。
不过这玩意不同于牛眼泪,使用牛眼泪会对人造成一定伤害。但这玩意却是没有一点伤害。
临走前,紫微又叫住我。
用朱砂笔在我右手手心处画了个怪异的符咒。
他说这是北帝派的天蓬咒,原本替我遮盖阴门洞开的手段已经被消磨殆尽。
新的办法还没找到,只能在我身上先种下天蓬咒保护我。
紫微画的天蓬咒和我右手上的阴婚契似得,深深烙在上面怎么也洗不掉。
完事后,在聂志刚的带领下,我和龙道长朝他家赶去。
路上,聂志刚简单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
不得不说,确实很苦。
老婆跟着别人跑了,家里一个十五还在上学的孩子,一个瘫痪的妈,一个老年痴呆的爸。
一家人都靠着聂志刚一个人赚钱生存。
“难道,真是那样?”
我心中的猜测越发坚定。
曾经网上就有类似的事情,因为赔款将自己的丈夫冻了起来。
只不过,聂志刚明显刚死没多久。
这速度有点过于快了吧?
聂志刚并没有带我直接去他家,而是带我去了一处中学。
中学的学生已经走了大半,一个背着红书包很是瘦弱的少年却蹲在门口,像是在等着什么。
“那就是我孩子,聂风。”
聂志刚看见少年后忙拉着我朝那边看去。
“儿子,爸爸在这里。”
自己则飞快跑上前想抱住聂风,但他毕竟是鬼魂。
穿过去了。
而聂风像是感应到什么似得,也朝我这边看来。
聂风见并不是自己想见到的人,又将头扭到一边去了。
聂志刚虽然就站在聂风身旁。
但聂风是看不见他的。
我和龙道长走上前。
“聂风,你爸爸让我接你回家过生日了。”
我冲聂风道。
闻言,聂风抬头看我的眼神充满了疑惑,良久他摇摇头:
“不,我要在这里等爸爸跟爸爸道歉。
道歉?
我狐疑的看向聂志刚,此时的他浑身颤抖不已。
聂风又道:
“我知道爸爸不容易,我不是吵着要过生日的。
上午对爸爸发了很大的脾气,我现在要等他跟他道歉。”
聂志刚此时有些哽咽。
“你爸爸给你买蛋糕去了,先回家吧。
我偷偷告诉你,你爸爸去给你布置惊喜去了。”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旁的龙道长叹息一声冲聂风道。
虽然这么说有坑小孩的嫌疑,但是有啥办法呢?
“真的?”
聂风看着龙道长,眼神中多了几分期待。
看得出,他是很想过生日的。
龙道长沉重点头。
聂风刷的一下站起来,眼里满是期待:
“走吧!”
说完他便率先朝家的方向走去。
我和龙道长紧跟其后,一旁是滔滔不绝赞赏儿子聂志刚。
什么我孩子从小学习好,什么我孩子多棒之类的话。
不知怎么得,竟听得我有些难受。
聂风这一路也在不断的跨他老爸。
我和龙道长听得直叹气。
哎,正应了那句话。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聂志刚意外身亡,他家里人接下来的生活肯定也不好过吧……
希望工地那边多赔点拆迁款吧,他家里人的生活也算好过一些。
路上,龙道长又自费买了个蛋糕。
聂志刚家住在一片尽皆年久失修,破败不堪的老厂房。
每栋楼的住户都用塑料布封堵防盗网的破洞。
他家在三楼,聂风打开门将我们请了进去。
小家不大四十平米的小房子住了四个人,除此之外还堆满了不少破烂杂物。
聂风欣喜的跑进家门,但却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惊喜。
里间骤然荡开一声浑浊的喘息,裹挟着痰液翻涌的滞涩尾音:
“小风,谁来了?你爸爸回来了吗?”
老妇人的声音,想来就是聂风的奶奶了。
聂风没看到自己父亲的身影,扭头疑惑的看向我。
我叹息一口,心情格外复杂。
“你父亲,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