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先前我曾说过，打死一个西戎人十两银子，这话还算数，你们有没有统计好？”杜猛对着在自己跟前的几个庄头还有小高管事说道。
几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杜猛会主动提这个事。
“杜员外，您这么说真的要愧杀我们了！”几个庄头都哭了起来，“你救了我们的性命，到最后我们还拿你的钱，那我们还是人么？您要再这么说，那就是那鞋底子抽我们的脸。”
“就是，我们西北汉子光明磊落，也是知道好歹的人。杜员外，你救了我们的性命，那我们这条命就卖给你了，呜呜呜呜！”另几人也大哭起来。
这哭声响作一片，在这渐渐变黑道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杜猛没有处理这事的经验，现在有点麻爪了。
“这个，大家要不先回家？”杜猛干巴巴地劝道：“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想必你们家里人都吓坏了，大家快回家去吧！”
“杜员外您救了我们的性命，要是我们都不说给你磕个头就走了，那我们就真的不是人了！”一老汉哭着跟杜猛说着，两只手还紧紧抓着杜猛的手。
杜猛就有点尴尬了。他其实不需要他们这样的感激。而且给人贴得这么近，他心里也很不舒服。
他求救一般地看着旁边的齐老兵。
齐老兵不由得笑了起来，上前对众人道：“好了好了！你们要拜见恩人，这也拜过了。人家今天打了一天的战，又跑了几十里路，困了也乏了。你们留几个人在这里说话，其他人就先回去了。”
“对对对！”杜猛赶紧点头。
就连几个庄头也连连劝说，那些佃户才终于退了出去。
就见几道火把在黑夜里闪耀着，往七村的地方散去。
瀑布泉别院这边已经清理出来。就连今天抛出去的所有砖头，都给佃户们又捡了回来重新垒好，甚至还拿水都洗过了。
齐老兵叹道：“已经有两年没有西戎人过界抢东西了，今年怎么就又来了？”
小高管事忽然痛哭起来，“呜呜呜，我差点就见不到俺爹俺娘了，呜呜呜呜！”
“今年雨水少，西戎那边就更少了，大概这就是他们偷偷过来的原因吧。”杜猛说道。
杜春华带着弟弟妹妹，看着坐在火光下的杜猛，轻咬着嘴唇。
今天发生的一切，又一次颠覆了她的认知。
西戎人的残暴在今天突然从齐老伯的故事里变成了现实。
飞射而来的箭雨，濒死前的惨叫，血淋淋的肢体和尸体。她怕吓着小妹，让她一直留在土堡上不下来。
但青河不同，他是男孩子，是应该见一下这个场面的。
所以在西戎人败退之后，她就带着青河下来救治伤员。
整个下午她都心神不宁的，直到见到他安全回来。
杜猛跟众人说着话，忽然发现一旁神情落寞的杜春华。
“哦，看我都忘记了！”他笑着从一旁拿下竹筐，从里面拿出几枝沙棘来。
“来，你们拿去吃吧！我尝过的，就有一丢丢的酸。”杜猛笑着道。
齐老兵叹息道：“这东西是长在山上的，你把他们撵出去了？”
杜猛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只有三个跑出边墙，但他们应该是回不了家了。”
齐老兵倒吸一口凉气。边墙离这里四十多里地，而且都是非常险峻的山道。他居然可以在多半天的时间里打一个来回，还别提杀了几十个西戎人。
杜猛的能耐让齐老兵很有些高山仰止了。
杜春华看着那些沙棘，心里忽地一酸，放声大哭起来。
众人本来还在说话，给她这么一下顿时都看了过来。
齐老兵笑了一下说道：“人家小姑娘没见过今天这事，有点害怕很正常。别人不说了，小高你又比人强哪去了，我中午还见你偷偷晒裤子来着。说，是不是被吓尿了？”
小高管事上午确实很狼狈。但等西戎被赶走后就又恢复如常了。
“老爷子你倒会说轻巧话？你让西戎人把刀架脖子上你不害怕，啊你就不会尿裤子啦？”小高管事反唇相讥道。
“我尿裤子怎么了？后来我还砸死一个西戎兵呢，我给我自己报仇了，哼哼！”
众人看他如此犟嘴，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杜猛笑着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就别在这里带着了。我今天跑了一天也累，浑身又是汗又是血的。咱们有话明天再说，先回去休息吧。”
说着就招呼杜春华姐弟三人也收拾起来，赶骡车回槐树村的庄子上去。
回到庄子上，厨娘看他们回来可欢喜了。“杜老爷，今天可吓死我们了。
那些西戎人不知道就从哪里冲了出来，哎呀呀，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厨娘是个四十岁出头的妇人，是杜猛从牙行里买的。
“没事了，他们已经走了，不会再来了。”杜猛笑着安慰她，“你一会收拾了就早点休息吧，今天也是担惊受怕的，难为你了。”
“我倒没事！”厨娘笑着说道：“我们听见外面喊西戎人来了，赶紧把门关起来，大气也不敢出。他们也就砸了几下门，见打不开就跑了。”
“行，今天你们有功了！”杜猛笑道：“你跟她们几个都说一声，就说今天你们辛苦了，老爷我给你们发半个月的月例党红包。”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厨娘欢喜得见牙不见眼，赶紧道谢。
父子四人吃着饭，杜春华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爹，你今天真的是太鲁莽了，都要把我们吓死了。”
“本来我是不想管的。”杜猛叹道：“可是想想还是不忍心。再说了，那些人的实力也就那样，没什么了不起的。”
杜青河本来一直在埋头吃饭，现在忽地抬起头来，“爹，我跟你学武吧！”
“习武很苦的！”杜猛笑着道。他自己是有异能加持的，但这个东西不但基因没法继承，更别提传承了。
他倒是有几套古武修炼的法诀，前段日子去杀那些蛀虫的时候，也搜到几本武学功法。
可是对于怎么传授，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不怕苦！”杜青河双眼晶晶闪亮，“只要爹爹教我，我一定可以学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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