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阮曲着手肘,想把人推开。
可宴凌舟抱得很紧,他感觉自己像是个陷入沼泽的旅人,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到最后,温阮的脸几乎埋在了宴凌舟的胸中,空气被柔韧的胸肌挤压出去,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而对方却似乎根本不知道,力气还越用越多,胸肌也变得越来越硬。
要憋死了。
温阮抓着宴凌舟的手臂,却怎么也用不上力,宴凌舟肩部的肌肉绷得太紧,跟铁钳似的,根本掰不动。
被卡在他的胸膛之上,温阮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沉闷的心跳。
咚咚,咚咚。
虽然有力,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听出了几分错乱,像是有人抡着大锤,怦怦地砸向胸腔,把温阮的脑子也搅得乱成一片。
脑海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他会不会是在紧张?或者是害怕?
可他刚才不是说“哥哥来了不要怕”?
他从仅剩的一点空隙里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安静下来。
他听过男人悠长沉稳的呼吸,也感受过他急促而不由自主的暧昧低喘,然而此刻——
宴凌舟的呼吸急促,却带着不自觉的颤抖,似乎有人在原本的节奏中插入一把尖刀,把一切搅得支离破碎。
他甚至从中听到了牙齿轻微的磕碰声。
是什么,让你如此恐惧?
安抚一个恐惧的人,最常用的就是语言和抚摸。
可现在,温阮的肩膀被他紧紧箍住,口鼻埋在他的怀里,双手也被控制在身体两侧,什么也做不了。
当务之急,还是先捞回自己的小命。
温阮看过宴凌舟的UFC比赛,初赛的几次比拼,他都在两分钟内结束了战斗,所用的手法不多,一是裸绞,二就是断头台。
裸绞是从后方用手臂勒住对方的颈动脉,断头台则是面对面。
温阮虽然没被绞住,但宴凌舟现在的用力程度,已经让他头晕目眩了。
或许,可以拍一拍?
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老城区道馆里的那一幕。
黑衣黑带的男人温柔地讲解:“在柔术比赛里,被降服没什么可丢脸的,拍了再来。”
是怎么拍来着?
温阮的手臂被紧紧箍住,但手是自由的,他试探着伸出手,努力环住男人的腰,在他腰部后侧的位置快速拍了两下。
啪啪!
似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宴凌舟立刻就松了力道。
温阮赶紧抬起脸,狠狠吸入一大口空气。
突如其来的新鲜空气迫不及待地涌进鼻腔,让他忍不住地咳嗽起来。
气流在肺部急剧流动,带出点尖锐的鸣声,他捂着嘴唇想要压住,却适得其反。
他咳得太急,眼角逼出几点泪光,睫毛被濡湿成一簇簇的,在昏黄的光线里泛出点点的委屈。
宴凌舟愣愣地看着他,眸子从无神到察觉,接下来却似乎有些慌乱。
大手绕过他的肩膀,温柔地按在他的后颈处,然后轻轻地沿着脊椎往下捋,而另一只手则按在他的肩膀上,阻止他弯腰,迫使他打开气道。
这是一套用于临时安抚哮喘病人的手法,温阮曾多次在医院里见过。
此刻的宴凌舟,竟然依然沉浸在梦游的状态中,目光无神,动作却极为熟练。
温阮深深吸入一口空气,想要平静一下,搞清楚眼前的一切。
可呼吸系统偏偏在这时变得脆弱,一点点的刺激都让他的咳喘更加剧烈。
血气翻涌着呛上喉咙,脸颊瞬间烧得通红,额头上青筋微微突出,随着每一次抽气而脆弱地搏动。
真要命。
温阮努力地压制着尖锐的呼吸,可下一秒,他突然被抱了起来。
男人像是抱小孩一样将他抱在胸前,疾走几步,来到隔壁的浴室之中。
智能系统被粗暴地解除,一阵急促的嘀嘀嘀之后,宴凌舟打开了热水龙头。
热气蒸腾,充沛的水汽让镜面模糊成一片奶白色,宴凌舟小心翼翼地把温阮放下,握着他的后颈,将他往水槽的方向推。
热气扑面而来,温阮赶忙撑住瓷砖台面,光滑冰冷的石料刺激着他的掌心,他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吸入一口热蒸汽。
热气如同一团裹着蜂蜜的羊毛,塞进口鼻,却很好地安抚了气道的痉挛。
温阮的呼吸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可以了。”他试着发出声音,嗓子却如同刀割一般,温阮伸出手,拍了拍宴凌舟,又指指热水的控制键。
宴凌舟立刻按停了水流,扶着他的肩膀把他翻了过来。
现在的他一定很狼狈,满脸水汽,混合着不知是泪还是汗,眼里也是雾蒙蒙的。
宴凌舟的目光却很温柔,他甚至在笑,像逗小孩似的,轻轻朝他挤了挤眼睛,大手抚上他濡湿的额头。
闹了半个小时,他似乎比自己还要累,此刻一放松,竟然就这么坐了下来,连带着将温阮也拉得踉跄。
浴室里很干净,只有刚才放水时飘散的薄薄水汽。
温阮被拉得跪坐在男人的两腿之间,再次被他抱住。
只是这一次,宴凌舟的力道很温柔,只是轻轻把他揽在怀里,奖励似的,在他的后背拍了拍。
喑哑的声音带着鼓励:“真棒!我就知道你能好起来。”
话语连同气流从耳廓边拂过,越来越低,最终落上他的肩膀。
物理性质的落,宴凌舟侧着脸,脸颊贴着温阮的肩头,呼吸渐渐平稳。
不是,你就这么睡着了?
好歹回你床上睡啊,坐在洗手间里是怎么回事!
还需要我把你弄回房间去吗?
温阮费劲地支起膝盖,先让自己蹲起来,再伸手环在宴凌舟的背后,用力把他从地上往上拉。
期间,宴凌舟因为没有地方放脑袋,还把他又抓下来一回,重新趴回他的肩上。
温阮:……
已经这么沉了,居然还主动捣乱!
用上吃奶的劲儿,温阮好不容易把昏睡的宴凌舟运回主卧大床上。
“不愧是搏击冠军,你体脂到底多少啊,居然这么沉!那晚压着我的时候你还手下留情了是吧……”
温阮喘着气,一屁股坐在床边,忍不住地碎碎念。
忙了一天,睡了两个小时又被吵醒,还干这么重的体力活,他现在,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想动了。
床边的白色纯羊毛地毯保养得很好,摸起来厚实又温暖,还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味道,温阮薅了两把,十分自暴自弃地躺平,打算休息个十分钟再回隔壁去。
但一挨到地面,疲惫就像有了实体,瞬间将他压至毛毯深处。
他伸手在半空中捞了一下,又徒劳无功地放下,陷入了黑暗之中。
大概是因为睡在了主卧,黑暗里,青竹的味道逐渐浓郁,似乎还有点颠簸的感觉。
真是的,做个梦都不让人安生。
温阮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指背却碰到了什么冰冷的东西,吓得他一哆嗦。
风有点凉,他下意识地想要去抓身下的羊毛毯,手却抓了个空。
温阮猛地睁开了眼。
天花板在缓缓上升,一格一格,像是走进了马里奥的世界。
热意贴着脸颊。
宴凌舟家居服的扣子散开了几颗,前半夜差点闷得他窒息的胸肌就在眼前,结实的手臂横在他的肩背和膝弯,他正被打横抱着,一步一顿地走下楼梯。
哥们,你这梦游怎么还是连续剧啊?敢情刚才那只是中场休息?
要不是害怕自己会被不小心丢下楼梯,温阮此刻铁定会翻身而起,直接一巴掌甩在他后脑勺上,先把人打醒再说。
楼梯下去不远就是玄关,看着大门一点一点靠近,温阮的心里开始打鼓。
他该不会打开门,抱着我出去遛一圈吧。
两个大男人,加在一起凑不足一套衣服,就这么在风雨里裸奔?
温阮忍不住挣扎起来。
“嘘,别动,乖一点。”宴凌舟似乎刻意压低了音量,就像……是在躲着什么。
刚才是兄弟play,现在又是什么?离家出走play?
温阮叹了口气,这人怎么这么多花样?还总是逼着你跟他一起玩。
我要是不玩呢?等会儿他开门的时候我直接跳下来把他推出去?推哪里才能一击成功?
胡思乱想之时,宴凌舟已经走下了最后一级台阶,却一转身,来到楼梯侧面。
一扇小门悄无声息地滑开,宴凌舟弯下腰,小心地把温阮塞了进去。
“别怕,你躲在这里,哥哥去把坏人都打走。”
木然的脸上再次露出温柔的笑,连黑沉的眸子都似乎泛起了微光,下一刻,他回过头,小门再次无声无息地关闭。
眼前微微闪了一下,一盏小巧的月亮灯亮起,把人笼罩在温暖的光晕中。
楼梯的斜角压得很低,这里只能容纳一个蜷缩姿态的成年人。
温阮抱着膝盖,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四周是用记忆海绵包裹的墙壁,清新的苹果绿布料上,印着几只浅黄色的小鸭子。
角落里躺着一个小小的芭比娃娃,是大约二十年前的老款,柔和的粉色衣裙已经有些褪色,裙角却固执地翘着,似乎在向世人显示,这是位在逃的公主。
娃娃的身边,围绕着三颗玻璃弹珠、一小沓闪着光的魔法少女卡片,还有一个残缺的假面骑士小人,一边的手臂断了,腰带也不知去了哪里。
温阮眨了眨眼。
这大佬,居然还有如此少女的爱好?该不会平时就在这里,拿着两个娃娃过家家吧!
他的视线再度移动。
小门上,有专门设计的百叶通气孔,为这个窄小的空间提供赖以生存的氧气,而通气孔的上方,用一根古旧的麻绳悬挂着一个A4大小的本子。
黑色皮质外壳,看起来挺精致的。
温阮拿过本子,翻开。
里面的内容并非他想象的日记,相反的,这好像是个很多年前流行的那种剪贴本,而剪贴的对象,是主人随手收集的纸张。
从二十年前的旧报纸,到几个月前的医院处方笺,甚至还有超市的促销传单,电影票根、外卖小票,林林总总,看不出他收集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温阮随意地翻了翻,看见近期的收藏中,还有半音的收银小票,就在他去A大报到的那天。
所以,这里是个小小的时间小屋吗?
好喜欢!
如果不是此刻的气氛诡异,温阮都想要把宴凌舟抓回来好好夸一夸了,怎么就这么会做?能不能给我也做一个?
小屋里很安静,海绵几乎吸收了所有的声音。连一直以来在耳边回响的风声都听不到。
在这样寂静的环境里,温阮反而睡不着了。
不知不觉地,他好像真的进入了这个被强加给他的故事,成为了其中的一个角色,被宴凌舟保护,躲在他的安全小屋中。
这个角色的心里绷着一根弦,等着宴凌舟回来,说,没事了,去睡觉吧。
这样才能安心。
什么安心!温阮突然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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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明明就很怪啊!
好荒谬,谁要和你paly!
他抱着膝盖又等了一会儿,宴凌舟还是没有回来,他眨了眨眼睛,伸手去推门。
没有任何阻力,小门顺滑地向一边滑开,外面的灯自动感应到了这个动作,轻柔地亮了起来。
小门外安安静静,不见宴凌舟的人影。
温阮打着呵欠,把一楼二楼都转了一圈,连厨房和浴室的缝隙都看了,居然还是没找到人。
他该不会真的出去裸奔了吧!
还是说,这个房子里还有别的隐藏空间?
深夜,陌生的房子,失踪的室友,大到让人感到寂寞的空间……
温阮简直要疯了,大半夜的,这好玩吗?
温阮小心翼翼地朝四周看了看,生怕哪里的阴影里会跳出个怪物来。
所以刚才那个小屋,其实是个安全屋吧!
那天在废弃的钢厂,在有人追来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拉着宴凌舟飞奔。
此刻,让他不管宴凌舟的安全而自行躲藏,也不是他的作风。
温阮叹了口气,光着脚穿过玄关,拉开大门。
冷风扑面而来,几乎吹得他向后踉跄,楼道的灯因为他的脚步声而被点亮,显出前方的人影。
宴凌舟像个门神一样靠在门边,闭着眼,好像已经睡着了。
楼道里的窗子未关,秋风裹挟着细雨扑进来,他半边身体都是湿的,却动也没动一下。
这人今天怎么……
槽多无口,温阮干脆放弃了思考,伸手去拍他的肩膀。
“宴哥,宴老师?”
不知道他是不是再次陷入了昏睡,温阮已经开始推算直接把他拖进来,给他在玄关打个地铺的可能性。
可手指刚刚碰到他的肩胛,这人就猛地惊醒过来,身体先于意识启动——宴凌舟左肩微沉,右手顺着手指就扣住了温阮的手腕,拇指精准压住尺神经沟。
麻穴被拿,温阮手臂上的力量立刻泄了一半,宴凌舟左脚后撤半步,髋关节猛然一扭,眼看就要将他的手臂反拧到背后。
这是标准的武警擒拿,宴凌舟果然是梁老的得意门生。
温阮却对这一招印象深刻。
在家的时候,似乎是为了培养他的条件反射,每次和继父对招,对方都会先出这招。
被拿住多回之后,他自然研究出了破解之道,还练得纯熟。
就在宴凌舟反拧的那一刻,他立刻屈肘卸劲,转移重心,打算破坏宴凌舟的重心,让他跟着自己进入房间。
但他估错了宴凌舟的力道。
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关节被掰出脆响,温阮惊呼一声,硬生生被宴凌舟拖出门外。
外界风雨大作,秋风毫不留情地扑入楼道,雨水喷了两人一头一脸,原本就在往回滑的大门加速转动。
温阮:“啊——我不知道密码!”
随着他的惊呼,大门砰的一声,关了个严严实实。
不知是被他的声音还是大门关闭的巨响惊动,身后的宴凌舟猛然停下了动作。
但擒拿的姿势未散,他紧紧拉着温阮的右手腕,右膝向前,卡在他的两腿之间,已经完成了半个格斗式绊锁,但左手却下意识地护住了他的前胸,形成了一种诡异的“禁锢式拥抱”。
男人的胸口紧紧贴上温阮后背,急促的呼吸推得他微微耸动。
灼热的气流拂过耳廓,温阮忍不住战栗起来。
“你……放开。”温阮的声音很低,带着些被欺负了的委屈。
宴凌舟这回应该是听见了,立刻放开了他的右手,却没有后退,反而更进一步,双手都绕到他的胸前。
“对不起。”宴凌舟微微收紧双臂,下巴抵上了他的肩膀。
他的体温高得有点不正常。
面前被秋风秋雨劈头盖脸,身后的男人却热得像是着了火。
原来生气生多了真的会笑出来。
温阮完全没了脾气,伸手拍了拍胸前的两只胳膊,安抚地摸了摸,这才拿后脑勺顶顶宴凌舟的额头:“你家大门的密码是多少?”
宴凌舟似乎还未清醒,他低下头,跟吸猫似的,在男生的肩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你知道的。”
温阮:“。”
这又是在玩什么?剧本走到哪一步了?我现在又是谁?
他好声好气地解释:“对不起,我不知道。”
“知道的。”宴凌舟固执地开口,“是生日。”
“你的生日?”
“不是。”配合着话音,他还不断地摇着头。发梢在温阮的颈侧蹭来蹭去,引起一阵阵麻痒。
“那是谁的生日?”
“老婆。”
温阮的身体蓦然一僵,此刻突然有种想要推倒这个男人,再踹上两脚的冲动。
他咬了咬后槽牙:“你都有老婆了,还在这儿跟我纠缠什么,找你老婆来给你开门啊!”
“不行。”宴凌舟又开始摇头了,“我还没追上。”
所以,老婆也可以贷款是吗?
温阮实在懒得和这个神志不清的人再说些什么,扭身把人推到门口:“废话少说,开门。”
宴凌舟被吼,反倒老实了,没再说什么,低头去按密码。
温阮礼貌地扭过头,但在门开的一瞬间,就抢先走进了屋里。
宴凌舟握着门把手,目光一直追着温阮的脚步,直到看着他消失在客厅,这才低头,喃喃自语。
男人的话语里透着委屈,声音轻得风一吹就散去。
“今天老婆好凶,要怎么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