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令如猛然惊醒,她方才不过打坐片刻,恍惚中看到周焕被红莲业火焚烧,心口不知为何骤然生疼。
修行的时候又走神了?她抬手抚了抚胸口,心中暗想,也不知道周焕现下如何了,两人最后一次见面还闹了些不愉快,自己失踪了这么久,他……会在意吗?
若是神女真的被俘妖界了,他恐怕也早已得知了吧,只是眼下神女和自己都不在他身边,心魔反噬可千万不要爆发在这个节骨眼上。
她双腿伸出,扶着榻沿徐徐站起身,落地时步履轻缓,无声无息,帘外突然飘来一股浓郁的妖气,唐令如脚步一顿,面色立时沉了下来——门帘被无声地掀开,露出了周溪那张过份苍白的脸。
他以往总是特意拾掇过才来探望她,眼下却仍然披着黑色斗篷,很显然是匆匆赶来的,他手中托着一件相同质地的暗色衣物,递到她面前。
“你不是想见见知珩吗?今日妖王命我亲自去转生大阵督守,加强防守禁制的布置,穿上这黑袍随我走一趟。”
唐令如闻言眼中一亮,原来蓝知珩被藏身在转生大阵中?这真是千载难得的好机会。她二话不说,立时接过他手中的黑袍披在了身上。
周溪又递过来一块面具:“把这面具戴上,我会对外说你是我的暗卫,前去协助我布阵。”
她顺从地照办,那面具甫一戴在面上,便薄如蝉翼般贴合在脸部,灵力在上面缓缓流转,唐令如能感知到那法袍和这面具都是能屏蔽神识探查的法宝。
她随着他的步伐,离开了留仙宫,虽然此前也跟踪此人去过一趟永夜宫,但那时她并不知道自己会去往何方,更多的是防备和探索。
此次有周溪带路,她便要仔细铭记此行的路线,也方便随时见机行事。
毫无意外地,唐令如发现自己去往的方向是九幽楼,看来自己那日并没有找错方向,周溪带着她停步在了九幽楼的巨石台阶之下,她侧眼看他,只见他嘴上念念有词,似乎在无声地诵念着什么神秘的咒语。
御路石上的兽形雕饰突然动了起来,两只妖兽张了张大嘴,似是在打着呵欠,方才垂着的眼皮掀了开来,两对圆目怒睁着望向来人。
“原来是夜大祭司,准予通行。”左边的妖兽看了看他掌中的通行令符,粗声粗气地朝对面点了点头,自己也迈开沉重的腿,往旁边让出了一条小道。
唐令如微微抬了抬眼向前看去,见是一条深不见底的青石甬道,甬道两边每隔五步便挂着一盏壁灯,看上去古朴庄严。
经过妖兽身旁时,她明显感到两对直勾勾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周溪侧头低低地“嗯?”了一声,那目光又迅速撤了回去。
甬道从外面看去笔直到头,实际内部错综复杂,唐令如跟随着周溪的步伐,不知道已经转了多少道弯,场景几经变幻。
她敛气凝神地跟着他途经扭曲的晶石矿脉、哀嚎的血祭池、守卫森严的巡逻队,穿过最后一道由两头巨大的玄色妖蛟看守的深渊裂隙,气息骤然压抑。
前方是一片异域空间,灰蒙蒙的空中黑色雷电频频割开天际,伤口一般露出更加幽暗的天幕,不祥的气息源源不断地从裂口处泄入嶙峋的大地。
造型奇异的山石在四周高高地耸立着,仔细看去,那些山石并非扭曲无形,而是一座座栩栩如生的巨型妖兽石像,身在其中的人无论走到哪个方向都能感觉到那些妖兽钉在身上的无形视线。
妖异的幽绿色符文在那些石像的身上不断地闪动着,唐令如心下了然,这些并不是石像,而是当初血祭召唤妖神的祭品。
唐令如甫一进入此地便感觉到了一股强大无比的阵法能量,仿佛沉眠巨兽的呼吸就在耳畔,他们并未进入阵中,就只是在阵界之外旁观,那感受已经如此具象。
生机在此处仿佛肆意撕扯的玩物,毁灭与重生往复循环、永无止境,即便有星辰引阵诀的指引,唐令如也才堪堪感知到,这一切的操纵者,正是高悬于头顶的那副巨大的湮灭轮回的阵图。
她心神巨震,对于蓝知珩眼下处境的担忧瞬间加剧:“他在哪里?”察觉到这里只有他们二人,她无法再忍耐片刻,立即问道。
周溪掀开身上的斗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回道:“他被我安顿在阵眼之中,那里是此处最安全的地方,他眼下无碍。”
这种上古的转生阵法,阵眼之中通常便是转生神明的诞生之处,亦是阵中全部生机所在,唐令如闻言眼神定了定:“带我去。”
她快速地上前几步,周溪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今日带你见了人,记住你的承诺。”
唐令如心中暗道,背信弃义之人,何必和你讲承诺。她似是被火焰烫到,一把将手抽出:“不用你提醒。”
周溪紧盯着她看了数息,眸中闪过复杂的神色,终于转过身缓缓走入阵中:“跟上吧,这阵法繁复无比,我也是因为夜无影的家族传承能识得一些关键之处,你们蓝家的瞳术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摸清的。”
唐令如抬头望了望天幕上的阵图,对他的后半句话深感同意,虽然这阵法的能量走向和阵符变化她能够很快摸清,但这阵法能量太过巨大,寻常法力根本无法破阵。
她想到了一路而来见到的血祭池,还有阵外这些原为古时大妖的无数祭品,即便没有四方灵宝的引动,也初俱通天之力,这样强大无比的法阵,即便是知道关键阵眼和阵灵设在何处,也并不是她一个人的法力可以轻易摧毁的。
看来,夜无影在妖族中地位如此尊崇,不仅源于影妖氏族世代守卫王宫的职责,更因那些禁忌诡异又强大莫测的祭炼秘术,都牢牢掌握在他们氏族手中。
进入阵中,唐令如觉得玄妙无比,明明方才阵外看去,遍是漫无天际的荒野与沙砾,但进入阵中,周围却似乎远没有方才看见的那般浩渺无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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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仿佛在毫无规律的石林中穿梭,周溪带着她一路缩地成寸,很快便来到了石林中央一片静谧的湖泊。
湖面清澈如镜,映出别样的风景,碧空绮云、奇花异草、飞禽走兽尽在其中,可是再次抬头看天,依然是那般灰蒙蒙而又雷电交加的险异景象。
无需周溪的任何说明,她立即明了,这方寸小湖,便是那最关键的阵眼所在了,她盯着湖面的风景变幻,不自觉上前一步,却被周溪立时拦下。
“停步,这湖水沾之即沉,不到阵开,无人能出。”
“知珩呢?你别告诉我他就在这湖水之中?”唐令如厉声问道。
周溪面色晦暗不明,低头望着那湖水:“你再等等,很快就能看见他了。”
话音刚落,湖面场景再次变幻,画面似乎跳转到了一座深山之中,一轮皓白悬于高空之中,飞天垂泄的瀑布在山岩间撞成碎玉银屑。
梦幻朦胧的夜景下,蓝知珩一身素衫盘坐在飞瀑旁边的一方石台之上,晶莹的水花时不时打在他的脸上,他却浑然不知,仿佛已经陷入沉眠。
石台上散发出银霜似的光华,好似将他整个包裹其中,即便只是湖面的倒影,唐令如也察觉出了,那是一种极其霸道的洗魂之术。
那石台上诡异的光华实则是反射的月光,经年累月的洗练,会将他的魂识抹去,那纵然是世间最纯粹的灵魂,是仅次于“先天灵体”的完美躯壳,而他将彻底沦为新生妖神的容器。
唐令如看得双目发红,她一把抓过周溪的衣领,毫不客气地质问:“你方才说,这湖水沾之即沉,不到阵开无人能出?”
“他现在这般模样,那你如何兑现你的承诺?”唐令如怒不可遏地盯着他。
周溪嘴角抽搐着,似乎想轻松地笑一笑安抚她:“小蓝,你相信我,没人比我了解这转生大阵,我一定可以救他。”
唐令如手下力道一松,猛地将他推后:“不,我不信你,我谁也信不过!”
周溪见她眼中亮起金芒,心中暗道不好,他一边施法一边上前要将她拦下,谁知身上突然动弹不得,颈后寒意顿生,原来她刚刚借着怒火揪住他衣领的同时,已经在他身后设下法阵,待他后退到那片区域,便被暂时禁锢了妖力。
怎会如此?他明明封住了她的法力,那件斗篷也好好的穿在她的身上,他惊疑不定地看向对方,心中生出巨大的恐慌。
“人,我自己去救,日后再见……便是你的死期!”她话音刚落,便跃入那湖水之中,转瞬便消失不见了。
“不!”他双目怒睁,眼底挣出猩红的血丝,一阵巨震之后他强行冲开了禁制,浑身浴血地奔向湖中。
一道长鞭将他卷住,一把扯到百米远处,半空中一名玄衣男子缓缓现出身影,他微微皱起的眉心浮现出一道暗黑色的蛟龙妖纹。
“夜大祭司,你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