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思崖上空,两名身着异域服饰的修士浮于半空。一身灰色法袍的青年男子看着鹰群消失在虚空的裂隙中,茶色的瞳仁闪过一道微光。
“南宫璃,这就打道回府了?”他略带疑惑地开了口,侧脸去看身旁的粉衣女子。
“屁点大的地方,半日已足够,换下个地点。”女子声音清脆爽朗,听着语气是个直率火辣的性子,幕篱朦胧的轻纱遮住了整张脸,显出几分神秘。
百里云舟听她意思要去另一个搜寻地点,不解道:“可是那林中还没去过……”
“刚刚那两人实力不俗,再三番四次现眼恐怕打草惊蛇。”
她想起临行前自家老祖的叮嘱,最近族中的暗中布置被破坏了不少,好像主力就是鹭香山的一个年轻女弟子,连祭司大人都吃了大亏。
刚刚那毒瘴林中经过的少女看不出修为深浅,不过那身鹭香山的法袍她可是眼熟得很,她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贸然生事。
“咱们此行必须低调,若是坏了族里的大事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百里云舟哼哼道:“南宫璃,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竟如此胆小,那两人不过仙门的年轻弟子,能厉害到哪里去?”
南宫璃白皙的指尖挑起帘纱,红宝石般地眸子冷冷扫来,眼尾的深红色翎羽纹现出一抹凌厉的弧度,透露了几分她的不耐烦。
“百里云舟,长老会说过此行一切听我安排,你没有资格质疑我。”她猛地甩下帘幕,决然转身,眨眼间消失不见。
百里云舟见她二话不说便先行离去,眼中露出愤愤之色,花了数息时间收拾好情绪,方追了上去。
天空中红霞遍布,流云如张开的羽絮在燃烧,映在归家之人的脸上,仿佛近乡情怯的羞赧。
但蓝知珩心里猜测,她或许并没有那种软弱的情绪。
门房换了两个面生的小童,唐令如随身带着唐家的通行令牌,她二话不说将令牌亮出,两人便恭恭敬敬地开了门将人迎进了屋。
“大人们都在议事堂,小姐要去哪屋?”
唐令如望着熟悉的庭院,一时有些失神,听到门童询问,方答道:“此次归家有要事相告,还是先去议事堂吧。”
议事堂中灯火通明,唐颖儿一时有些冷汗涔涔。在她印象中,阿如虽是唐家家主唐岳唯一的女儿,却自小就被他严苛以待,两人绝对算不上是温情父女。
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阿如突然失踪了,唐岳家主一开始还按部就班地处理着门中事务,似乎失踪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役从,唐颖儿一度疑心是家主安排她远行学艺了。
一个月后唐岳突然像变了一个人,素来从容淡定的他开始频频失态——家族会议上突然掐碎了茶盏,深夜独坐阿如的院落对月长叹,曾经一丝不苟的发冠日渐散乱,那双能洞悉万物的双眼时常布满血丝。
原来他早就瞒着众人遣出所有暗卫去寻找阿如,只是多日以来,依然一无所获。唐岳终于撕下往日体面,像一个老父亲一样在几位长老面前痛声失色,问谁还能有办法帮他找到女儿,他愿倾尽所有。
那时她才知道,这位素来威严的世家宗主对自己女儿的一腔父爱竟藏得这样深。
时间缓缓流逝,唐岳渐渐不再表现出寻找爱女的极大心切,变回了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阿如却突然手持通行令牌回了家。
刚回家的时候,她还面带几分喜色和思念之意,可二人不知怎么的又吵了起来,阿如没有待上半日便生气地走了。
之后阿如也零星回过一两次家,都是淡淡地问候一下家人,简要地汇报近况,不出半日便会离开。
唐家几代近亲也习惯了父女俩淡如水的交流以及她神出鬼没的出现方式。
这次乍一提到阿如,家主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但周围人都不免绷紧了神经。
“后面呢?阿如怎么没跟你回来?”近前的唐御风长老是唐颖儿的亲叔父,见大家都不说话难受了许久,忍不住问道。
唐颖儿闻言忙答道:“阿如说,她办完事会回家中一趟。”
“你这孩子,这话怎么不早说?”唐蘅长老明显表情一松,余光里那人紧扣椅木的手指终于换了位置。
“是颖儿迟钝……说了上句,忘了下句。”唐颖儿勉强笑道。
唐御风长老又道:“既然阿如也在现场,迟些又会归家,这剑羽鹰的异象不妨到时再问问她。”
廊外突然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二叔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就可以问我。”
门外守卫面面相觑,看向堂中众位长老。唐岳抬掌轻轻一挥,守卫立时分散两边,给来人让了路。
唐令如与蓝知珩大踏步而来,一人飒然秀丽,一人玉貌无双,宛如一对翩然落入凡尘的仙人。
“这位是……”唐蘅长老率先对着蓝知珩的身份发出疑惑。
唐令如落落大方地施了一礼:“诸位长辈好,阿如现下师从鹭香山临渊长老,这位是紫霄宫的师兄蓝知珩。”
蓝知珩拱了拱手道:“见过各位前辈。”
“我俩一同来荡思崖寻找故人之物,正巧遇上了颖儿堂姐,听她提起了剑羽鹰一事,刚刚回程之时也正好目睹了那鹰群离去。”唐令如知道眼下众人最关注什么,便一口气将经过阐述完毕。
末了她还不忘添上自己的见解:“那些鹰群分工明确,行动井然有序,看上去似乎暗中有人御使。”
“那剑羽鹰有数十只之多,据我所知唐城中尚无这等能人。”唐御风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琢磨道。
“吩咐下去,仔细盘查一下最近几日进出城中的外地人士。”唐家家主首次开了口。
“是。”一旁听令的守卫立刻领命出了门。
唐令如道:“那剑羽鹰似乎已经离去了,恐怕那御使之人也已不在附近,不过城中前几日的出入记录也许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不必抱太大希望,既是能驱使数十只剑羽鹰的高人,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出唐城恐怕也不是难事。”唐岳一句话又立马给人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唐令如面不改色:“嗯,唐家主分析得在理,既然觉得查也无用,那不如干脆别查了,省得白费力气。”
砰!唐岳手边的桌子拍起粉屑:“你就是这样和我说话的?”
唐令如眸中生出一丝疲惫:“我是实话实说。”
唐岳又要发作,唐蘅长老却插嘴打断道:“阿如啊,距上次归家已过去二十年了吧,听颖儿说你现下修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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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难测,想来吃了不少苦……不如陪五姑姑说说这些年的经历吧。”
唐颖儿闻言上前一把拉住唐令如,将她往门外带去:“是啊,阿如,这么久没见,我们合该好好切磋切磋。”
议事堂喧嚣散去,只余唐岳与唐蘅二人,老人轻叹一口气:“大哥,你这样几时才能让孩子明白你真正的心意?你明明……很在乎她。”
唐岳站立在台阶上,双手背在身后,面容沉静:“反正我们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相处,我也不希望她突然改变而感到不适应,免得以后做事束手束脚。”
“大哥,你……”唐蘅眼神错愕,“阿如是不是和你说过些什么?”
唐岳摇了摇头,转而问道:“你可看出她如今境界?”
唐蘅回想了片刻,道:“刚刚我留心观察,那蓝家的小子倒是能看出已跨入中乘境界,阿如……着实看不出来。”
唐岳叹了口气:“这说明……她比我们境界都要高出不少。”
“大哥这语气……你难道不为阿如高兴吗?”唐蘅面带不解,“这孩子从小就被你寄予厚望,你总盼着她能超越同辈,甚至超越你自己。当年她可没少因为你的严厉受委屈。如今她终于达到了你的期望,怎么你反倒不开心了?”
唐岳仰首望着高不见顶的苍穹,眼中蕴着无穷的沧桑与落寞。
“她母亲当年将她交托给我之时,便只盼着我能护她一世平安。如今……竟已飞得这般高了,远远超出我的期许,这一路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只是我唐家已再也不能给她更多保护了。”
高空中升起一轮皎洁的皓月,云疏星稀,夜间的景物都似撒上一层薄薄的糖霜,泛着诱人的甜香。
儿时的院落还和从前一样,当年亲手栽下的玉兰树已长成百年古木。室内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靠墙放着一排书架,架上放满了书籍卷轴,都是些修仙界的百科或低阶功法,供未入门的弟子修习。
“阿如,你已经上百年未进过这院子了吧,每次都是匆匆地来,匆匆地走,家主倒是常常来这儿静坐。”唐颖儿随她凭窗望去,目光停滞在那株正开着花的玉兰上,唐岳家主每次就是坐在这株树下。
“他……经常来这儿吗?”唐令如闻言一时错愕,疑心刚刚听错。
唐颖儿伸出手,一片洁白的玉兰花落入掌中:“你猜这玉兰为何会在这个时节开花?”
是了,现在是冬季,若是寻常花树,此时早已枯黄凋零。她记得当初种下的明明是一株寻常的玉兰,并非仙草灵种。
那时她第一次出手救了一个凡间的女孩子,那孩子送了她玉兰种子,让她回去种下,她说那种子会长成很大很大的大树,开出很香很香的花。
她种下后便日日盼望玉兰长大,盼望日日开花。
唐令如凝眸看去,那树中密密麻麻的经络分明流动着细微的灵力。
“这是……”唐令如双眼微微张大。
“家主常常为它输入灵力,所以它便成了日日开花的灵木。”唐颖儿将整朵花塞到她手中。
馥郁的馨香沁入心脾,她的心尖忽然一颤——胸腔里似有什么在破土,却又怯怯地缩回嫩芽,唯恐这突如其来的温情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