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直接问出这么不客气的话,辛妙君是真的恼了。
「气血者,人之神也。」
此话出自《黄帝内经》,用来描述气血对人体的重要性。
——用现代医学来解释,血液传播也是多数病毒细菌的主要传染途径之一!
他们家元元好端端地坐在家里,就被来路不明的小孩强行沾上了一手血,这让辛妙君怎么能不恼火!
辛妙君眸色冰冷,再看隔壁邻居时,已然是瞧死人的模样了。
“小时受伤了……?”
表情空白了一瞬,几乎是瞬间意识到屋里发生了什么,小裴管家扒拉住门框,面色焦急往屋里探头,关切的话也脱口而出:
“小时他没事吧!!这次又伤到了哪里?!你们叫120了吗?快快,我有车,我现在就去他医院!!”
辛妙君:……
安南斯:……
夫妻俩对视一眼,表情无语,又同时带了些审视。
“他没事。”
拉开大门,让裴栩知顺利进屋,辛妈妈冷眼旁观邻居的反应,顺便告知他情况:
“右手伤得厉害,是撕裂伤。看伤口卷边情况,应该反复过很多次,并且情况一次比一次严重,所以才留下了两指宽的疤痕——安小元!”
话音刚落,视线转向餐厅里的两只崽崽,辛妙君额头一跳,连后面要说什么都忘记了。
餐厅里,安小元和时小邺各捧了一只巴掌大的药碗,里面盛满了黑漆漆的汤药。
“苦……!”
只轻轻抿了一小口,安小元的脸蛋便皱成了一团苦瓜。
趁着大人们审讯坏叔叔的功夫,安小元偷瞄了大门一眼,然后悄悄地跑到好朋友身边——后者正面不改色地拿着勺子往嘴里塞药。
“你好厉害……!”
先发出惊叹的声音,安小元也没忘了自己的计划。
他抱着自己的小汤碗,半个身体都扑在餐桌上,小心地将自己的小碗和时邺的放在一起,试图充分发挥“分享”精神!
“我的也分你喝吧!你流了好多血——”
王奶奶说过,以形补形。
时邺流了那么多血,当然要用非常多的汤药补回来!
……这非常合理!
深以为然,安小元眼睛亮亮地看着小伙伴,让人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从疼痛中回神,时小邺:“……”
【……我的建议是自己喝。】
一直沉默的系统终于开口。
汤药是辛妈妈特意给两个孩子熬的,对伤口恢复有益,也能宁静安神。
而且,安小元没注意,但是它可是检测到了——从包扎伤口开始,安家爸妈身上的能量波动就直线飙升,压根没降低过!
这种情况下再偷偷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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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邺倒没有意见,甚至默默地把碗往旁边拉了拉,方便安小元倒药。
就在两只崽崽达成一致,头挨着头,小声密谋着“分享”药汁时,大门处传来了皮笑肉不笑地喊声——
“安小元?!”
辛妙君怒极生笑,大步向前拎住安小元的领子,让他好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你倒掉也没用。”
辛妈妈冷笑,无情的宣布:“锅里还有,你们两个等下还要再喝一碗!”
“什么?!”
彷如晴天霹雳,安小元彻底傻眼了。
“不要嘛妈妈……”
听到自己还要喝苦苦的药,安小元抱住妈妈的腰,像只小狗一样把头埋在她怀里,使劲蹭来蹭去。
元崽使出撒娇大法,尝试改变妈妈的决定:
“药好苦,我不想喝……而且,我也没有生病嘛!妈妈、妈妈~”
“没得商量。”
辛妙君铁面无私,端起安小元的碗便去厨房加药。
“那,那就加一点点!我可以喝一点点的!”
眼看自己注定要喝苦苦的药,安小元也不气馁,像只小尾巴一样拉着妈妈的衣服,跟到厨房,试图讨价还价。
他努力地将两根手指捏在一起,只留下一米米的缝隙,然后举给妈妈看。
“……一点点哦!这么多哦!”
有被自家崽崽努力的样子可爱到,辛妈妈冷酷地嘴角都弯了一瞬,而后又紧紧绷起。
虽然撒娇的崽崽真的很难让人拒绝,但!
大人们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那好吧。”
板着脸,辛妙君勉为其难的同意,并将汤勺拿低,给元崽看:“这么多可以吗?”
看着勺子里一半的药汁,安小元苦思冥想,觉得还是有点多了。
“再少一点叭!还是有一点点多……”
辛妈妈也不反对,还把汤勺里的药倒出去了大半。
“那这样呢?”
这一次,白瓷药勺里的药汁只剩下薄薄一层,药液也呈现出淡淡的褐色。
“这样可以!我能喝光!”
安小元满意地点头。
“那好,就这么多咯?”
忍不住抿起唇,免得自己笑出来,辛妙君征得崽崽同意,将半凉的“一点点”药汁在药罐中重新温热,然后面不改色地快速捞出,直接盛在安小元的碗里!
“喏,你的药。”
看着那满满一碗药汁,安小元瞪大了眼睛,怎么都想不明白,在勺子里“一点点”的药,盛在碗里就变成了这么多!
“这可是你选的‘一点点’,要自己喝完哦~”
辛妈妈没忍住,扭头闷咳了两声,才转过头,开始找借口离开。
“走吧,时邺的第二碗也没喝呢!”
从厨房出来,裴栩知已经将时邺翻来覆去检查得差不多了。
见辛妈妈还端了新的两碗药出来,小裴管家更是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辛妈妈手里端着药不好动作,安小元也愁眉苦脸地说不出话,裴栩知脚步一扭,整个人很有眼色地转向唯一空闲的安爸爸,然后感激涕零地握住他的双手!
小裴管家一边用力的上下摇晃双手,一边热流盈眶地不停道谢:
“谢谢谢谢谢谢……真是太感谢您一家了!需要什么诊金酬谢条件您二位尽管开!我赶明、不,今晚!今晚就去定制一副‘辛大夫医术高超,安先生见义勇为’的锦旗,直接八抬八响,从小区大门一路给您送到家里来!!”
安爸爸:?
辛妈妈:……
倒也不必。
有安小元这一打岔,再加上邻居的态度确实还可以,安家夫妻脸色缓和许多。
但该问的还是要问。
“你把孩子托付给我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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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顾,却不说实话。”
辛妙君无奈,跟他讲理:“便是看病,也得‘望闻问切’,先问再说。小时在我家突然裂开伤口,那么多血,吓到我家元元怎么办?他们可还是朋友呢!”
“不好意思!!!对不起!!”
被辛妈妈指责,裴栩知第一反应是转身,面朝安小元大大鞠躬。
“我们不是有意的——”
“行了。”
额头一阵黑线,辛妙君算是看出来了,这所谓的“裴先生”,跟小区里清澈愚蠢的大学生也没差到哪去。
“先说原因。”
老老实实在凳子上坐下,小裴管家双手搭在膝盖,诚恳低头。
“是这样的,其实我们也不清楚小时发病的原因……暂且称之为‘病’吧。”
一年前的某个早晨,年仅三岁的时邺突然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家里的大人赶过去查看,却发现小时浑身都是血,根本看不清人样。”
裴栩知一阵苦笑:“我姐一家赶忙把小时送到医院,又是输血又是检查,以为是有什么特殊的病情……但医生查完之后,说那全部都是撕裂伤。”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时家肯定是要报警的。
但查过监控、警察也来调查过,得到的结论却是晚上没人进过小时的房间——甚至,发现情况的大人,是那天零点后第一个进屋的人。
说着,小裴管家沉默了一下。
他语气含糊,表情还带着迷惑:“家里人说,监控不太清楚……姐姐姐夫还为此生了好过大一场气。但照顾小时要紧,就把这事暂时搁置了。”
可这就像是一场噩梦的开端。
——从那一天起,时家的人就再没睡过一次好觉。
不管是黑夜还是白天,不管是有没有人在,时邺身上随时随地都会出现新的伤口,源源不断。
“我姐家也怀疑过是不是大病重病……”裴栩知叹气,话中满是无力,“但跑过大医院、请专家会诊,都说不是,就是单纯的撕裂伤,是人为造成的!”
“次数多了,小时也麻木了。”
裴栩知低头看向小少爷,目光中满是心疼:“小时今天发病,也没喊出声吧?他……唉,生病时间长了,家里人难免带点情绪——”
“那你为什么搬家?”
打断他的悲伤,安爸爸不为所动,重新点题。
如果要看病,那可以直接去妻子所在的诊所,正规看病。
硬是搬到自家对面,那安南斯就得怀疑时家居心不良了!
“诶,这个——”
说到关键点,清澈愚蠢的小裴管家就有些心虚。
在安家夫妻审讯一般的目光中,坚持唯物主义的裴栩知尴尬一笑,硬着头皮解释:
“就是,那个,算命大师……两位晓得伐?
大师说,挑一个心思单纯的学生,最好是熟人,还要是单身。
让他带着孩子搬到花园小区,只要能找到时小邺的贵人,小孩的病情便可迎刃而解!
单身22年的清澈大学生裴栩知:嘿嘿。
虽然刚毕业就带娃有点匪夷所思……
但谁让主家给的多呢!
他不仅会饿饿饭饭一条龙,他还嘴不严,什么话都往外漏!
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
……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