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好像落在练习室了。”田栀圆刚坐上副驾驶座，习惯性地伸手掏棉服口袋，才想起来，刚刚接完电话，手机被随手搁在练习室靠窗的台面上了。
“我陪你一起上去拿。”田柾国边说边解开了安全带锁扣，金属卡扣弹开的轻响惊得田栀圆下意识攥住他袖口。
“哥在车里等我好不好？”她说话时睫毛轻颤，像停栖在车窗上的蝴蝶，未等田柾国回应便匆匆推开车门，地下停车场的冷风在开门的一瞬间灌进车厢。
田柾国盯着她消失在电梯口的背影，重新扣上安全带时指尖微微发白。车载导航蓝光映在他侧脸，屏幕角落未读消息的红点正明灭不定——备注名为Dongmin的人十分钟前发来的信息，此刻正安静躺在消息列表顶端。
另一边，S/M练习室
“谁的手机？”李楷灿把黑色磨砂壳的手机举到顶灯下，细碎光斑在练习室镜面墙上溅开。金廷祐正要开口，余光瞥见郑在玹突然绷紧的肩线，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这手机壳……不是和在玹哥之前一段时间用过的那个是同款吗？”他转头撞似不经意间看向另一边正在做热身的郑在玹。
下一秒，手机屏幕在李楷灿手中亮起，锁屏壁纸是一张三人合照。雪地上躺着三个人，他们头抵着头躺成圆弧。三个人都裹着厚实的冬衣。穿浅蓝羽绒服的田栀圆在中间，两边是穿黑衣的男生，其中一个戴着白绒帽。
“是May的手机吗？”金廷祐凑近看了看，又一次撞似无意地转头看向正在压腿的郑在玹，后者正用毛巾擦着脖颈间的汗珠，“旁边的是JK前辈？”
“对哦，听说今天Got the beat 在这个练习室拍摄练习室版舞蹈。”李马克擦着汗插话，“刚才过来的时候还在楼下碰到了理事呢！”
郑在玹盯着练习室镜面墙倒映出的自己，脖颈间的汗珠正顺着锁骨滑进衣领。
金廷祐第三次“不经意”撞上他视线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开始练习了，你们要发呆到什么时候？”他随手将毛巾甩在镜子边的栏杆上。
金廷祐盯着毛巾边缘渗出的水渍在镜面蜿蜒，突然笑出声：“不过哥现在的手机壳是不是该换新的了？”
话音未落，练习室木门被叩响，冷气如刀划破了凝滞的空气。田栀圆裹着米色围巾探进半张脸，“打扰了，前辈们！我的手机……应该落在这个练习室了……请问前辈们或许有看到吗？”
李楷灿扬手抛过手机时，郑在玹正用指节抵住镜面，将汗湿的额发向后梳起。一声惊呼中，他的视线终于往门口看去。
……
练习室木门合上的瞬间，李楷灿突然从背后勾住郑在玹的脖子，手机壳边缘硌得他下颌发痒：“哥的手机壳确实该换了——都起毛边了。”
郑在玹反手推开李楷灿，转身后，在镜面倒影里却看到了门外走廊的残影。田栀圆米色围巾尾端扫过门框，在冷空气里划出犹豫的弧线。蓦地，他突然想起田栀圆那篇“冠冕堂皇”的手写信……
……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朴志晟先一步出来，礼貌地和田栀圆打了招呼，见罗渽民没跟着一起出来，正疑惑回头时，听到对方说自己有东西忘在停车场了，得再下去拿一下，虽然疑惑但还是点头表示那自己先去练习室。
“前几天刚好有空去了一趟画室，画室要要重建了，窗外的大树已经移除了。”电梯在缓缓下降中，罗渽民一边盯着跳动的数字，一边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田栀圆，“你换手机号码了，但好像忘记把我的号码移过去了。”
“渽民哥……”田栀圆刚开口就被他抬手打断，冰凉的手心贴上她发烫的耳尖。“虽然再见面以后，栀圆好像一直把我当作陌生人，但对于我来说，栀圆对于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他突然俯身，呼吸擦过她睫毛。
电梯数字键在寂静中规律跳动，像把生锈的剪刀裁开凝固的空气。罗渽民递来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壁纸是2017年她拍的他和画室窗台上绿萝的合影——那时绿箩刚抽出几片新叶，是她随手送他的礼物。
“栀圆还记得吗？当时你说我和绿箩很像，活得很卖力。”
“但我从来不喜欢绿箩。”田栀圆是笑着看向罗渽民说这句话的。
“叮——”
电梯停在B2的提示音惊得她指尖一颤。罗渽民却突然按住开门键，运动棉服袖口擦过她手背，带着股熟悉的柑橘香。“我知道，对栀圆说喜欢的人，一定有很多，听多了这些话的栀圆，大概也许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声音很轻，轻到要贴着她耳畔才能听清，“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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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对栀圆说的这一句话，迟到了很久，即使原本的记忆可能只对于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回忆，随着时间也慢慢地被遗忘，但是，还是想要传达，栀圆送给我的绿萝，我已经养了5年了。”
……
等红灯的间隙，车载蓝牙又一次亮起的瞬间，田柾国再次瞥见屏幕上跳动的“Dongmin”字样，他侧头看了一眼已经歪头睡着的人儿，皱着眉，轻轻地叹了口气。
田柾国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直到它自动暗下去，车载蓝牙的微光在他侧脸投下跳动的蓝影。后视镜里映出妹妹蜷在座椅上的睡颜，棉服领口歪向一边，露出半截白皙的脖颈，像只收起利爪的幼猫。
他伸手调高车内空调温度时，袖口擦过田栀圆发顶，淡淡的柑橘香气息漫上来。
手机在置物槽里又震了两下，这次是KakaoTalk的提示音。田柾国余光瞥见锁屏弹出的消息气泡，因为不是李东敏的消息而舒了一口气，“不是说好今天一起吃晚饭的吗？欧巴？怎么突然消失不回消息了？”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方向盘纹路，首尔冬夜的寒气顺着车窗缝隙钻进来，在玻璃上凝成细小的水珠。
已读未回。
而田栀圆口袋中的手机此时发出微弱的光芒。
……
【回忆画室 2017】
田栀圆进来时，罗渽民正对着桌上散落的的纸飞机发呆。她连衣裙下摆沾着爬山虎碎叶，手里却捧着盆新抽芽的绿萝。
“渽民哥不是总抱怨画室太闷？”她蹲在窗台边笑，发梢低着雨水 “现在你有新室友了。”
后来那盆绿萝爬满了整面玻璃窗，罗渽民总在午休时数它新长的藤蔓。有次田栀圆午睡流口水弄湿了画稿，醒来发现罪证被盖在罗渽民外套下，而他正用橡皮擦细细修改她画歪的线条。
“Jaemin前辈，”她突然开口，“你鞋带散了。”
罗渽民笔尖一顿，墨水在画纸上洇开朵小乌云。他盯着她发顶的旋儿，突然伸手揉乱她刘海：“栀圆帮我系？”
后来的某天，田栀圆把绿萝最长的那根藤蔓系成了蝴蝶结。罗渽民盯着那个歪歪扭扭的结看了很久，突然说：“栀圆的蝴蝶结，就像我们的关系。”
永远在即将成型的瞬间，被新抽的嫩芽扯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