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我们很巧地又分到了同一所学校。他追了我好久，久到我都忘了具体的时间，总之，我终于答应他了……”
黎笙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咖啡杯沿，忽然有些恍惚。
她忍不住想，二十岁的陆宴知该是什么模样？
该是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走在校园梧桐道上，不知道要惹多少女孩子偷偷回头张望。
那样耀眼桀骜的一个人，她实在难以想象，他会为了谁，低下高傲的头颅，追着别人跑。
而这个人，是叶声。
心底的难过像潮水一般漫上来，要将人淹没。
叶声拿出来一张照片。
阳光很好。
一群年轻人站在校门口，朝气蓬勃。
黎笙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C位的陆宴知——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低头看旁边的女孩子，眼神温柔得像是盛满了整个夏天的阳光。
那样专注的目光，那样纵容的笑意。
照片里的他，散发着柔软的光晕，仿佛全世界只剩下旁边的人值得注视。
黎笙一瞬就红了眼眶。
没有哪一次的挑衅有这样的威力。
过去上演在黎笙面前的种种，无非都是叶声自导自演的，陆宴知从来没回应过。
而在这张照片里，陆宴知看着叶声的眼神不会骗人。
那种全神贯注的温柔，是黎笙从未得到过的版本。
心脏突然被无形的细线勒紧。
“那又如何，这是从前。”黎笙轻声道，“我在乎的是现在和以后。”
“你是没看到那个戒指吗？黎笙？”叶声挑衅地笑，“你们结婚那么久了，知道什么是结婚戒指吗？”
“他为什么不公开，为什么不给你承诺，你还不明白？”
“别拎不清，你们的协议婚姻，一开始就是为了我们打掩护的！”
一颗心痛到抽搐，黎笙再忍不住，豁然站起身。
她得走。
叶声不会让她如愿，拽住她的手咄咄逼人：“那一年我因为去意大利回归本家，放弃了Louis，和他分手。如今再相遇，我不会再放弃了。”
黎笙冷声道：“你那么爱他，那么必定会知道，他从不轻易原谅背叛。”
“叶声，你放弃了他一次，就注定一辈子都是路人。”
叶声这会已经是胜利者的姿态：“黎笙，你实在是太嚣张了。嚣张到我都不忍心告诉你。”
黎笙的指尖在门把手上停顿了半秒，身后传来叶声带着笑意的声音：你知道吗？你眉眼之间真的和我那时候有几分相似。
钝刀缓慢地刺进背脊，黎笙甚至能听见血肉分离的声音。
叶声的声音还在继续：Louis是不是告诉过你，你的眼睛很美丽？
走出会所大门，仲夏夜的风温柔扑面而来。
黎笙只觉得浑身发冷。
一步，两步，三步——直到确认自己彻底走叶声的视线，黎笙再忍不住在夜色里飞奔起来。
脑海里是陆宴知亲吻她眼睛的模样。
他会在情动时用沙哑的嗓音，说她的眼眸像盛着星河的湖水。
现在想来，他是不是透过这双眼睛，在看另一个人？
十字路口的红灯亮得刺眼，黎笙猛地停住脚步。
她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发现过一本旧相册，陆宴知当时说不好意思让她看，就拿走了。
现在串联起来，那里面是不是全是这样的照片？
全是她不知道的、陆宴知和叶声的过去？
他选你，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像我。叶声的话像毒蛇般缠绕在耳边，现在正主回来了，谁还会要一个赝品？！
黎笙蹲在马路牙子上，抱紧了自己的手臂。
她太了解陆宴知了，了解他藏在桀骜外表下那颗过分柔软的心。
他迟早会原谅叶声。
陆宴知不知第多少次打电话来，黎笙没有接。
远处传来熟悉的引擎声，林沫的红色跑车一个急刹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林沫震惊的脸在霓虹灯下忽明忽暗：天啊！宝贝，你怎么——
黎笙抬头，脸上的妆被泪水晕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沫沫，我好像......从来都不是谁的第一选择。
林沫下车抱着黎笙：“笙笙，在我这里，你从来都是第一选择。”
黎笙又无声哭了一会，才上了车。
黎笙靠在车窗抱着肚子，林沫给她递过来止痛药：“又痛经了吧，吃了。”
“你记得啊？”黎笙吃下去，满足地笑了。
“哪能忘啊，我肯定是前世欠了你好多钱，”林沫哼了一声，“这辈子就来还债了！”
“那我要收利息！”黎笙道。
“收收收……”
两人正准备出发，窗户边忽然冒出来一个人，张开双手拦住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