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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 11 章

作者:松子落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她脸红得很可爱,动作也不加掩饰。


    阿波罗妮娅占据了迈克尔的全部视野,他只能看见她,她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像电影中加了滤镜的慢镜头。以至于情动的羞涩放大了无数倍从视觉传入大脑,令人迷醉的甜意以强势姿态扫走了三十天来的忐忑。


    三十天。


    这是他这辈子过得最长的三十天。每一天都在煎熬,不喝酒就睡不着。


    本能欲望像一根布满倒刺的鞭子,狂烈驱赶着他去见她,哪怕只是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只是听见她的声音。理性却将他死死缠在原地,告诉他要忍耐,不可以违背自己的承诺。


    ——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她的全部。


    他以为自己三十天后再见到阿波罗妮娅时会失控,却没想到仅仅是她面对他时的一个慌乱,就将干渴贫瘠的心田给填满了。


    悄无声息地,爆发的火山就安静了。


    他无奈地低低笑了一声。


    阿波罗妮娅耳朵一动,心里痒痒的,忍不住顶了顶草帽,露出一双眼睛。


    男人们或许对同为男性的面孔不敏感,可阿波罗妮娅只是一扫眼,就发现迈克尔原本破相的那半张脸已经恢复如初,一点青紫都找不着。干干净净的,叫那张优越的脸更加夺目,也叫那双黑曜石般的眼更摄人。


    那是什么感受呢。


    就好像阳光俊雅的大学生脸上嵌了一双孤狼的眸子。冷、静、锋利。瞧上一眼心仿佛就被冻住了,你就知道你成了这头狼锁定的目标。


    “你去做手术了?”她匆匆移开眼。


    “嗯。”他直勾勾盯着她,声音沉而带有磁性,“塔扎医生说,我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阿波罗妮娅胡乱点头:“嗯嗯,差不多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强装镇定,却连剪刀都拿不稳,颤颤巍巍的,暗自较劲才把手指硬生生插入手柄,看也没看,随便捧了串葡萄咔嚓就是一刀。


    迈克尔无声勾起唇角。他不在意女孩的口是心非,他会善用他的眼睛。


    好一会,久到阿波罗妮娅快要在他如有实质的眼神中不能呼吸,他才静静伸手进口袋,拿出从笔记本上撕下的几张纸,捋平送到阿波罗妮娅面前。


    “这是我的结果。”迈克尔低声说,“我寄了信回去,桑尼记录了当时发生的一切。你可以放心,我大哥桑尼是个真诚不屑于说谎的人,我能保证他的每一个字都没有掺假。”


    阿波罗妮娅终于能喘口气了,她连忙放下剪刀,接过这几张看起来乱糟糟的纸。最开始记录下来的是英文,翻译的意大利语写在一边。


    其实不用看她也相信迈克尔。只要迈克尔跟她说一声,她就会相信。


    迈克尔心防深沉,非必要是不会袒露自己的。这性格能使他在教父事业上大放异彩,在两性关系中却不怎么吃香。


    但只要是他告诉你的,都是真话。而你想知道什么主动去问他,他也不隐瞒。能说的都会说,遇到不能说,也会直接告诉你我不能说。假话只有一个例外,他明说了不能回答,你还非追问的话,为了维持当下的体面,他就会欺骗。


    但阿波罗妮娅还是看得很认真。她不想辜负这三十天的成果。


    三十天呢,三十天多长呀。


    他们挨得近,日光在满眼绿意的藤叶中投下光斑,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都能感受到,更遑论在八月的日头下晒出的热气儿了。


    三十天里,阿波罗妮娅只想快快乐乐过好每一天。享受自己能跑能跳、浑身充满力量的生命力,享受父母的唠叨和兄长的玩闹,享受满眼的绿意和西西里的芬芳,享受跑上山又跑下山的笑声和风。


    她知道自己的当下有多珍贵,她想更用力、更真挚地活着。


    可没事的时候,她也会想迈克尔。托腮望着窗外,看飞鸟、看夕阳,怀念他们发生的点点滴滴。


    从上辈子认识迈克尔以来,阿波罗妮娅从未与他分离这么久。热恋中的分离,就像是把两块熔在一起的糖硬生生拉扯开,倔强缠绵的糖丝一一断裂,软塌塌地垂了下来。尝起来是甜的,无人处的时候,又泛着让人心脏发紧的酸。


    她等着他。不知道等多久,但她知道他会来。


    美好的回忆和三十天平静的生活驱逐了死亡带来的阴影。以至于终于等到时,阿波罗妮娅只想靠近迈克尔更多。


    她好似也闻到了迈克尔身上的味道,淡雅的、冷冽的木质香气。这与迈克尔在她心中的形象不谋而合——如扎根土地牢不可摧又低调内敛的树,独立、冷峻,他立在那,便给阿波罗妮娅稳稳托住的安全感。


    偶尔叶片哗然,便是他在表达爱意。


    阿波罗妮娅耳尖有些烫,可一想到迈克尔伸出枝干般的四肢抖动满身的叶子,就忍不住笑出声。


    眉眼一弯,眼底流光溢彩,女孩笑起来像个狡黠的猫儿。


    迈克尔心头痒了一下,他放任自己陷入其中,片刻不肯挪开眼。嗓音微哑:“笑什么?”


    “唔,”阿波罗妮娅正了正身子,把那几张纸还给迈克尔。微微仰起头,做出十足公主的气势,眉眼上挑:


    “我允许你追求我了。”


    文森佐差点一刀把手给割了,维泰利一口气咽下整个葡萄,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只有迈克尔,他似乎连呼吸都不曾紊乱。


    他直视着阿波罗妮娅。他那双眼睛很好看,眼底却总是沉淀着一团化不开的墨色,极少含情脉脉,多是深沉的冷静。这少有的纯净,便给了她。


    ——“是,愿做您最忠实的信徒。”


    成为信徒的第一步,就是帮助女神殿下搬运篮筐。


    昂贵熨帖的衬衣西裤沾了泥土,梳洗整齐的发丝在汗渍的干扰下变得凌乱,一筐一筐饱满的葡萄运到了葡萄园入口的驴车上。


    “好啦,任务结束!”


    阿波罗妮娅笑眯眯地坐在驴车车尾,身前粗厚的紫黑色辫子上黏了一片葡萄叶。她想拍迈克尔的肩膀,又克制地放下,只带着甜意说,“今天多亏了你呀。”


    迈克尔捋了捋散乱的头发,给出一个浅笑作为回答。一会儿后,默默上前将那片叶子拿下来。


    阿波罗妮娅只是盯着他,没说话。


    文森佐擦了擦汗,气喘吁吁道:“小丫头,别厚此薄彼!”


    “是是是,”阿波罗妮娅飞快挪开眼,同样给二哥一个甜蜜声线,不吝夸奖,却显得夸张,“文森佐今天也太棒了吧!这么多葡萄都摘完了,好厉害!”


    骄傲的笑容僵在脸上,那道含着冰碴似的视线杀死人不偿命,阴沉沉地叫他在八月盛日下打了个寒颤。


    “咳,”文森佐赶紧转移话题,“那个,我们快走吧,爸爸先驾着一辆驴车走了,说不定在前头等着我们呢。”


    “快走快走!”


    阿波罗妮娅忍俊不禁回过头,视野便撞入了满眼的金色黄昏。


    太阳给土路坠上一条闪烁的金色丝带,路边黄草如丝绸般浮动,金光勾勒出远处山岭侧边绵延不绝的居民石屋,更远处是大漠群山。


    “好漂亮!”


    阿波罗妮娅从驴车上滑下来,忽然张开双臂,像要抱住这漫山遍野的光,可风从指缝里溜走了,只留下指尖沾着的、太阳暖烘烘的甜味儿。


    她也不在意,脚尖一踮就跑了起来。发出轻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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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的笑声,在乡野间肆意地奔跑,像小鸟,扑腾着翅膀飞。


    文森佐无奈摇了摇头,坐上驴车,不情不愿地邀请迈克尔上来。


    迈克尔拒绝了,抬脚往黄昏走去,步履平缓。


    女孩如风般自由烂漫的背影在蜿蜒土路上渐渐变小,欢快而充满生机的笑声在耳边回响。


    他只静静地看,便觉得心头习惯性压抑的情绪一扫而空。那是积年累月的、不算有存在感的满胀感。此刻,却如一望无际的天,那般空、那般蓝、那般舒适。


    迈克尔想,西西里真是个美丽的地方。


    *


    维泰利家的晚餐时间。


    阿波罗妮娅已经洗过澡了,一头浓密的黑色卷发湿淋淋搭在背上,穿着纯白色睡裙,睡裙裁剪宽松,却遮不住曼妙的身材,更在此刻添了一份沾着水汽的诱惑。


    她努力保持着礼仪喂饱肚子,可那双盯着烤兔肉的眼睛却迸发出执着的神采,口中的意大利面还没吞下去,就手疾眼快叉了兔腿塞进嘴里。


    “阿波拉,矜持点!”维泰利夫人轻斥了一句。


    阿波罗妮娅大张的嘴僵了一瞬,随即给母亲一个讨好的笑,小口小口细嚼慢咽。


    文森佐哼笑:“那个迈克尔是有些盲目的。”


    “啪!”


    “——嗷!”文森佐捂住头,眼泪差点飙出来。


    维泰利反持叉子给了二儿子一下,凶巴巴地骂他:“有谁会这样说自己的妹妹吗?一天天嘴上没个把门的!”


    马特奥慢悠悠叉走文森佐盘子里的一大块兔肉:“爸爸说得对。”


    阿波罗妮娅嘿嘿笑,给文森佐递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你也是!”


    眼见矛头转向了自己,阿波罗妮娅脸上的笑一下子收起来。


    “迈克尔明天要正式上门,这婚事十有八|九就定下来了,别再把自己当成小姑娘,有些东西也要注意一下!”


    阿波罗妮娅不明所以,后来帮妈妈洗碗的时候,维泰利夫人才说:“今后在你爸爸和两个哥哥,以及任何除了丈夫之外的男人面前要衣着得当,也别湿着头发,不合适。”


    阿波罗妮娅看了眼自己正常的长裙,心里有点别扭,闷闷应了声:“我知道了。”


    晚上,阿波罗妮娅翻看自己的衣柜。


    西西里女性的着装大多不会凸显身材,都比较宽松,她的衣服也是如此。她觉得自己的睡裙和这些没什么差别,顶多那些裙子有些花纹装饰而已。


    唯一有些出格的那些被她压在最底下,是自己偷偷用旧衣服改的,绣了喜欢的花纹。但那些衣服在家里永远也穿不了。


    把自己甩到柔软蓬松的被子里,阿波罗妮娅随手扯来枕头抱在怀里,下巴搁上去,盯着天花板。


    她想起电影中那些衣着鲜亮时尚的美国女人,心里隐隐的羡慕和渴望像一颗嫩芽冒了出来。


    这辈子,她有机会跟迈克尔去美国吗?那个高端、繁华、时尚的城市。


    说不向往是假的,就算阿波罗妮娅只是一个农村姑娘,也知道战争。二战后,大多数意大利人都觉得美国很高大上,她也同样如此。


    电影中的美国打破了她的想象,她从不知道世界上有一个地方能那样美好繁华,完全抓住了土姑娘的眼睛。她想亲自去看看不同于乡野间的霓虹灯火。


    想着想着,她就想到上辈子迈克尔能回去的契机其实是桑尼大哥的死,让唐·柯里昂发起谈判,用巨大的利益交换敌人们不去刺杀迈克尔或阻碍迈克尔回美国。


    想到这儿,阿波罗妮娅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


    等等,三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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