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奥尼斯书房的加密光屏彻夜亮着,屏幕对面是一张被银色面具覆盖的脸:“……内思已经控制格里高利,用不了多久就会继承兰斯亚特星。”
“意料之中…现在内思安全了,你也不用被教廷那些人威胁,以后有什么计划?”雷奥尼斯抬手为自己再添一盅清酒。
“我是帝国的人,但凭陛下差遣。”
“呵,”雷奥尼斯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帝国。”说完一仰头将清酒饮尽,起身背过屏幕一言不发地俯视着落地窗外的皇宫夜景。
“……哥。”
“说。”
“前几天…我在这里看到了大哥的孩子。”
雷奥尼斯不置可否,窗外微弱的光亮勾勒出雕塑般的侧脸。
凯伦喉结动了动,声音低颓下去:“你说过,所有小奥古斯都是帝国的财富……”
“凯伦,”雷奥尼斯开口打断了凯伦:“总有一天他会长大,会知道我和他父亲之间的事情。到那个时候,他只会为自己是一名奥古斯都而感到悲哀。”
凯伦沉默了一瞬,下定某种决心般开口:“哥哥,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提前结束着一切。”
虽为双生子,雷奥尼斯与凯伦的性格从小就是两个极端。
对比起杀伐果断凭借一己之力登上王位的哥哥,所有人对凯伦的印象都停留在幼年时期,那个喜欢跟在哥哥屁股后面的小影子。
雷奥尼斯与凯伦从小一起长大,是最了解彼此的存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这个双胞胎弟弟看起来腼腆沉默,但脾气倔的十头王虫都拉不回来。
这些年,凯伦在教廷的逼迫下手段日渐毒辣,但让一向将情意看的比命都重的他,自愿说出处理兄长遗孤这样的话,还是……
“你不会打算阳奉阴违,要把那个孩子偷偷养起来吧?”雷奥尼斯将手中把玩的小盅随手丢到桌上。
“当”的一声,黑陶在纤维板上稳稳降落,一点杂音也无。
可这一声却在凯伦的心里激起阵阵余荡,他的头颅沉重又温顺地低垂,恨不能向地面发射激光,刨出一条贯穿这颗C级星的通道好让他跳下去。
雷奥尼斯长腿一迈回到桌前,用手撑着桌面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看向屏幕的眼里仿佛有见血封喉的钩:“凯伦,抬起头来,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抱歉,”敏恺“嗵“地一声半跪在沙地,用佩剑撑起半身:“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奥古斯都被毁掉。”
“……”雷奥尼斯一言不发地结束了通话,再次起身,胯部靠在书桌侧面,整个人懒洋洋地抱胸逗弄地毯边缘漏出大半个身子的小家伙:“西里西亚,是你在这里吗?”
顾头不顾腚的西里西亚闻言又努力往地毯深处钻了钻——很好,现在只剩下两条腿和纸尿裤漏在外面了。
雷奥尼斯虚握着拳在嘴边:“我闻到你的味道了哟~”
西里西亚刺激又紧张,捂着嘴兴奋地直蹬腿。
“奇怪~”雷奥尼斯悄悄往地毯的方向迈步,语气刻意上扬:“去哪里了呢?”
“嘿嘿嘿~”西里西亚蜷在地毯里中气十足地(自以为)悄声笑着。
“难道不在这里?我出去找找。”雷奥尼斯遗憾离场,办公室的门“咔哒”一声被关上。
……一秒…两秒…
“咦惹?”西里西亚愣住了。
真的走了吗?
笨蛋叭叭!
西里西亚以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为支点,灵活地将身体顺时针旋转,将小脑袋探出地毯:“啊叭叭?”
“叭叭呀!”
雷奥尼斯身上让西里西亚感到舒适的气味还没有完全散去,他用两只手努力撑起上半身,抬起头像小海豹一样看看四周,发现真的没有叭叭后有些难过地准备爬出来……
“阿——叭叭!呀咿呀呀~”
蹲着地毯上方的雷奥尼斯两手一收,西里西亚像瓜田里肥硕的猹一样被他从□□拎了起来:“这是什么呀?嗯?怎么在我的地毯里面,是大虫子吗?”
“啊哈哈哈哈~(不是虫)呀!”西里西亚笑的四肢乱刨,整个人劲道异常。
“不是虫子是什么?嗯?!”雷奥尼斯熟练地把西里西亚放在右小臂上,让儿子像骑着哈利波特的扫把一样扒在自己的小臂上模拟飞翔。
“啊哈哈哈哈~(是我)!”
“你是谁呀~”雷奥尼斯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现在已经从低音炮无痛蜕变成一名恶熏熏的大夹子。
“哈.哈.哈.哈.哈(我!超级无敌聪明可爱威武霸气的西里西亚是也!)”西里西亚扑棱着四肢一边遨游在老爹的办公室一边大声回答。
……
“这个是谁?”雷奥尼斯将西里西亚牌三角饭团放在书桌上,指着自己前两天在战舰里拍的一张照片问。
“叭叭!”西里西亚兴奋地看着照片里的人,扒拉着雷奥尼斯的手凑近照片,小狗一样闻了闻……没有叭叭的味道,摇了摇脑袋:“叭叭(不是叭叭)”
“嗯?怎么又不是了?你好好看看——”雷奥尼斯一边说一边摆出照片里一模一样的姿势,还抽空理了理衣领,将额前的碎发抿上去:“现在呢?”
“咦(你)——”西里西亚伸出一个小指头,用力伸直指向雷奥尼斯:“……ua(你和他不一样你身上的味道香香的他没有味道所以你才是叭叭)!”
被儿子朴素又饱含深情的赞美冲昏头脑的雷奥尼斯:“我就知道……今天的衬衫颜色最衬我的肤色,领带更是起到了一个画龙点睛的关键作用,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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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块表它…”
雷奥尼斯说的,西里西亚每个字都能听懂,但是连在一起就只能看见叭叭的嘴一张一合,像老师前几天送他的腹语娃娃……
西里西亚打了个哈欠,困了。
“陛下,”管家在外面扣门:“该用餐了。”
“啊呦呦(吃饭啦吃饭啦吃饭啦吃饭啦我要吃肉肉美味的肉肉好吃的肉肉香喷喷的肉肉~)”西里西亚手舞足蹈。
不困了!
“走,”雷奥尼斯大手一挥,端起儿子:“出发!”
……
“嘿嘿嘿叭叭~”西里西亚坐在婴儿餐椅上,对雷奥尼斯露出谄媚的笑容,还没有长齐的牙看起来颇有喜感:“叭叭~”
“叫爸爸也没有用,”雷奥尼斯驾轻就熟地将被西里西亚丢出餐盘的西蓝花重新放回碗里:“中午喝牛奶的时候我们怎么说的?”
西里西亚扭过头,吃着大拇指头假装听不懂(老师说不能吃手指,但大拇哥不是手指,依然是尊师重道的鸭鸭一枚呀):“叭叭~嘿嘿嘿啊啊啊呼呼呼哈哈哈——”
“西里西亚——”雷奥尼斯放下刀叉,掰过儿子的小脑袋,西里西亚滴溜溜地转着大眼睛逃避视线,誓死不和雷奥尼斯对视。
雷奥尼斯:“说话要——”
“……哈哈(算话……)”西里西亚看向地毯,毫无灵魂地接出下一句。
晚餐接近尾声
西里西亚鸡贼地对一旁的侍女姐姐露出他的招牌天使笑容。
侍女眼睛亮了一下。
雷奥尼斯一个眼风扫过去。
侍女身子凉了一下。
“别耍小聪明,乖乖把西蓝花吃光,不然明天尤迦回来我就把肉都给他吃。”
西里西亚拍拍小桌板:“噶(尤迦?!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个坏叭叭不仅抢我的肉肉还不给尤迦准备肉肉)?!”
雷奥尼斯听懂了但也没听懂:“嗯,对,是尤迦。”
西里西亚生气了:“哇——”
雷奥尼斯把切好的菜顺势放进西里西亚张大的嘴里:“吃饱了才有力气哭。”
西里西亚红着眼睛在叭叭的注视下一抽一抽地艰难咀嚼,咽菜的时候更是脖子伸出二里地。雷奥尼斯逗他:“对,就这样,再努努力就能看见你哥了。“
远在几百光年外的尤迦打了个喷嚏。
敏恺担忧地看向尤迦:“殿下,您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需不需要去疗养舱?”
尤迦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反正明天就要回去了……对了,你说西里西亚会喜欢我给他准备的礼物吗?”
“可能……会吧?”敏恺想起战舰下那只被尤迦拔掉腿骨的顶级王虫,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自求多福吧,小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