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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喀萨

作者:东周公子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勒罗罗吓得脸都僵了:


    “百鸟之尊?难道父亲是说他.”


    老鲰耶淡定道: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我向来觉得,天下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之前我问你王扬此人如何,你回答了一长串。如果让我来答这个问题,我只会说四个字——其深难测。我活到这个岁数,除了他之外,从来没有一个人给我这种感觉。所以我才说你之前列的那些过人处一般,因为对于一个‘其深难测’的人来说,过人处再多也不稀奇。你不是好奇开蛮路是谁的手笔吗?如果我猜得不错,画此策者,便是王扬!”


    勒罗罗一惊,语气犹疑道:


    “不会吧,王扬虽奇才,又是琅琊王氏,但毕竟是年轻,会有资格参与这种国策?”


    老鲰耶似乎没听到儿子的话,目光有些发怔,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后缓缓开口道:


    “不是参与,这应该就是他的策。即便有人帮着谋划,他也是谋主。”


    勒罗罗更加不敢相信,问道:“父亲如何得知?”


    老鲰耶目光缓缓移向床边的水罐,喉结动了动。勒罗罗忙给父亲倒水,小心翼翼地托起父亲的后颈,将竹筒凑到父亲唇边。


    老鲰耶“如临大敌”地啜饮了两口,仿佛耗了多大力气一般,身体松垮下来,闭着眼,任由儿子擦拭嘴角溢出的水痕,歇了歇说道:


    “对此策如果不是了解得很透彻,说不出他那些话来.”


    勒罗罗等了等,见父亲不言语了,也不知是走了神还是说完了。便试探着往前凑了凑,好像生怕惊扰了父亲积攒的气力似的,压低声音道:


    “这也不能说明此策出自他吧。他作为使臣,出使之前朝廷必有交待,以他的才智,要理解透彻也不是什么难事。”


    老鲰耶喉间低低“嗯”了一声,又休息一会儿,方才睁眼:


    “想问题要从问题的本源想起。你不要想他作为使臣如何如何,你要想,朝廷为什么要让他做使臣?派一个年纪轻轻的贵公子,不带符节诏书,不带金银绸缎,虽说号称有大军在后,但也是真假难辨。就这么孤零零地进了汶阳峡,凭一张口来收复蛮部,这是希望他成功还是不成功?这也是我有些相信确实有主战派存在的原因之一,因为若无人掣肘,不至于如此。


    所以王扬来这儿,有三种可能。一是少年英气,欲立功名。二是无可奈何,不得


    不来。三是既有所迫又有所求。这三种可能一是主动二是被动三是主动之中又有被动被动之中又有主动。而无论是哪种可能都需要一个足够充分、足够名正言顺的理由这个理由或许便是——此策由他所画故当由他所行.”


    勒罗罗听得大为佩服:“父亲见微知著儿不能及!”


    “此人心大能得众。有度能持衡。有智能谋事;有勇能行事。能谋能行这就不得了了。再加之器识宏远经达权变这个人将来无论有什么成就我都不会觉得奇怪。这个注可太值得下了正好他对我们所求也不小”


    老鲰耶眯了眯眼睛灰白的眉毛随着思绪缓缓起伏。


    勒罗罗点头道:“要我们归附这求的是功。要我们货物这求的是财。他这次出使所获不小.”


    “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或者说不只是这个。如果我所料不错他后续可能还会提什么要求。所以他之前说归附虽在汶阳部定了但在朝廷未必能定又提起主战派的事说有朝一日风云变幻如何如何这大概就是埋下的话头让我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到时候更容易接受。不过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或许他只是想把丑话说在前面免得将来真出了岔子引发责难;又或许是刻意强调波折以抬身价.”


    老鲰耶心中反复推究陷入沉思。勒罗罗则大为警惕:


    “我们已经答应了出两分交易税如果再有要求


    “我们是在王扬身上下注又不是在朝廷身上下注。如果是归附和蛮路上的事你该如何便如何。但如果王扬要的是其他方面的东西”


    老鲰耶顿了顿眼皮缓缓垂下像是在掂量着什么。


    勒罗罗有些听不懂了:


    “其他方面的东西?还有什么方面?要钱?要物?总不至于要兵吧!”


    老鲰耶眼神一凝看向儿子:


    “如果他要的就是兵呢?”


    勒罗罗差点站起来!


    “那怎么可能?!他要兵干什么?**啊!再说我们汶阳部的儿郎也不能替他卖命啊!”


    “我没说他一定会要兵我只是设想一个你最不愿意出的代价要兵就是你最舍不得的代价吧?”


    “父亲千万不能答应啊!


    兵是咱们的命根子,万一有个差池,咱们汶阳部就完了!别的都好说,哪怕再让些利都行!但兵是绝对不能给人的!咱们汶阳部好不容易攒下这点家底,再说.再说咱们也不能替别人流血啊!


    勒罗罗吓得赶紧凑上前劝阻,眼里满是焦灼,好像王扬已经来要兵似的。


    老鲰耶睨了已经急红脸的儿子一眼,淡淡道:“没说要‘给’兵


    “借也不行啊!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勒罗罗感觉越来越不好!


    “那我问问少鲰耶,你给王扬下注,准备下什么?


    老鲰耶看着儿子问道。


    勒罗罗稍作犹豫,狠下心来,咬了咬牙道:


    “我可以再出两分交易税.


    老鲰耶怒道:“让你给凤凰下注,你以为山鸡啊!


    勒罗罗有些羞惭,觉自己确实小家气了,但父亲这又是另一个极端了吧?


    “那那也不能


    “想赚大的还不肯下本,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押凤凰的注不是一般的注,一般下注可大可小,但给凤凰下注,要么就不下,要下,就得下重注!再说给凤凰下注这种事,对于汶阳部来说,可是百年难遇,不下重注,对不起自己。


    老鲰耶枯瘦的面容依旧古井无波,可那双浑浊的眼珠却像突然被注入了活水,泛起异样的光彩。


    勒罗罗神色郑重了几分,问道:


    “敢问父亲,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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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的注算是重注?


    老鲰耶看向儿子,目有深意:


    “这个得看你自己的心有多大,我不能永远替你做决定,尤其在这件事上。往后和王扬一起成长的是你,你如果不能真心认可这件事,那不如就此作罢,就像打猎时张弓,倘若犹豫不定,那宁可把箭收回箭囊,也别射半心半意的箭。


    勒罗罗眉头紧锁,手掌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反复来回,连手心都开始发烫。


    老鲰耶突然一声清喝:


    “喀萨!


    勒罗罗脊背瞬间绷成满月,左手前伸虚握,右臂猛地往后一拉,在电光石火间射出一支根本不存在的箭后才愕然惊觉,根本没有弓,也没有箭。


    老鲰耶哈哈大笑:


    “你跟你老子一样,是天生的猎手


    !其实弓箭早在你心中,拿出来用就好了!”


    勒罗罗看着自己虚握的右手,若有所悟,片刻之后,眉头舒展,眼中迷茫尽皆散去,看着父亲,咧嘴一笑:


    “儿子在人前装得久了,差点忘了,真正的箭,从来都是猎手的胆魄。”


    老鲰耶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扯过儿子的衣领,额头抵着额头,声音沙哑得不成调,却带着藏不住的狂喜:


    “小狼崽子,我就怕你装羊装久了忘了自己是狼!这回终于闻见血腥味了!”


    老鲰耶刚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肩膀不住颤抖,像秋风中簌簌欲坠的枯枝。勒罗罗心下一酸,赶忙扶住父亲,轻拍他佝偻的背脊,红着眼睛道:


    “父亲放心,儿子再也不会忘了!”


    老鲰耶喘匀一口气笑道:


    “好好好是我儿子,是我儿子.借兵的事你先不用放在心上,我只是推极言之,他不一定真的会借。便是真要借,以他的智略,要么让你有所得利,要么让你不得不借,或者两种情形都有,便像这次开蛮路之策。此人行事风格如此,势全出手,环环相扣,你要多跟他学我咳咳.我之前让你查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


    “查的信息不算多,王扬不喜欢人打扰,在帐中只有他们两个人。那个护卫姓陈,王扬叫她‘小衫’,不知道是哪个字,身上带着块青玉,王扬也有一块,不过样式不同。王扬对她很好,吃住都和她一起,两人有说有笑,不以下人视之。看样子应该是王扬的女人,不过瞧两人举止,可能还没同房.”


    老鲰耶微笑道:“这些就够了。”


    勒罗罗不解:“父亲让我查这个做什么?”


    “判断一些事情.”老鲰耶语焉不详,转而说道:


    “目前这个阶段,你跟王扬交往不必太屈从,也不要计较得失,你就当交朋友,讲义气,从本心便好。但你要记住,凤凰始终是凤凰,终究要高飞的,所以该有的分寸一定要有,敬而不远,亲而不狎,才是久处之道。还有,跟勒玛说,和这个女护卫可以当做一家人一样多亲近,传令负责招待的一干人,对此女务必礼敬,饮食用度比照勒玛,怠慢者罚。对了,你备礼物也给她备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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