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不禁疑惑，又拆了几封书信，皆有提到这个地方。
天山门向来独立于世，天下人皆听过他的大名，却从未见过真面目，他们行若鬼魅又似飞仙，来无影去无踪，可关于他们的传言却从未间断。
母亲乃是大家闺秀，怎会跟这样的教派产生联系？
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只听门口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小姐回来了？”
凤栖梧连忙转身，激动的快步走过去，“蓉嬷嬷，您来了。”
这是母亲身边的老嬷嬷，从小看着凤栖梧长大。
她头发花白，身子瘦的不像话，衣裳补丁摞着补丁，一双沧桑的手上满是茧子和裂开的伤口。
凤栖梧心疼的顿时红了眼眶，“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沦落到此等地步？”
说起这个，蓉嬷嬷就老泪纵横。
原来自母亲过世，自己嫁人后，蓉嬷嬷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不好过。
吕文心心肠歹毒，是个不能容人的，见蓉嬷嬷没了倚仗就往死里磋磨她，府里所有哭活累活都给她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嬷嬷去做，连饭都不给吃饱，还都是馊的，平日里只能在马棚里过活。
蓉嬷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边说边用手掌擦眼睛。
凤栖梧心中绞痛，拉着她的手道：“您别难过，是我考虑不周把您自己留在狼窝，等明儿回府，您就跟我一起回去，往后我孝顺您，给您过好日子。”
蓉嬷嬷激动的起身就要给她跪下，却又像恐惧什么一般，慌忙的摆手道：“不行，我一个快入土的人什么苦都吃得，是死是活也就是这个命了。”
“可你还年轻，犯不着为我得罪将军府的人，要是惹急了他们，肯定不会叫你好过。你不用管我，只要你过的好，我就是到了下边也有脸见你母亲了。”
凤栖梧感动的眼泪潸然落下，铿锵道：“您别担心了，今时不同往日，我想做的事谁都拦不了我。”
蓉嬷嬷见她说的笃定，这才放心下来。
擦了擦眼泪，又看向那副画，感叹道：“夫人再世时像这样的珍品数不胜数，如今去了，白白便宜了那小妾，全被她霸占去了不说，还把许多东西倒出去变卖了。”
说着，又哭了起来，“那可是夫人的遗物啊，她吕氏黑了心肝，连遗物都不放过，换了银子都填补了她的私囊。”
凤栖梧顿时怒火中烧，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她给卖了？”
“可不是吗，光我看见都好几回了，平日里还不知道卖了多少，不仅如此，就连你当初救驾，皇上赏赐的东西都被她倒手出去了，可惜我人微言轻连自身都难保，更别说保住那些宝贝。”
凤栖梧紧紧咬着牙，半晌道：“您放心，这笔账我肯定要找回来。”
她料准了吕文心变卖母亲遗物的事凤远山不知道，所以当晚用膳的时候，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发难。
故意道：“我方才回院，发现当初皇上和贵妃赏赐的东西好几件都不在了，不知母亲把它们放在了何处？”
不等吕氏说话，又悠悠的跟了一句：“那可都是御赐之物，宫里出来的东西，若是丢了或者损坏，可是大不敬之罪，说不定还会连累将军府满门的。”
凤远山果然第一次听说这事，停下筷子等着吕文心解释。
吕文心没想到她突然提起这事，一时没有准备，慌乱的道：“此等大事我怎么会不知道，那些东西放在外面难免磕碰，我、我都给收到库房里了。”
凤栖梧“哦？”了一声，不动声色的道：“母亲有心了，既如此那等会用完了饭，便去库房看看吧，毕竟里面有好些古董字画，总在库里锁着不见光，也容易发霉长虫。”
吕文心赶紧道：“不用了吧，那些东西保存的很好，我时常叫人拿出来晒晒，不用看了。”
凤栖梧挑了挑眉，“母亲这么拦着不叫看，难不成是东西出了问题？”
她转头对凤远山道：“父亲，您也好久没见过那些东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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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跟女儿一起看看？”
凤远山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对吕文心道：“夫人，既然东西没出事，打开库房给她看看也无妨。”
吕文心心里七上八下，眼睛乱飘，“凤栖梧你怎么会这么想呢，那东西收的好好的，你非要看，这是信不过我吗？”
凤卿语也帮腔，轻声细语的道：“姐姐怎么能信不过婶母呢，她打理将军府一大家子什么时候出过错？你怀疑谁也不该怀疑她啊。”
吕文心此时也稳住了神，顿时挤出一行急泪，拉着凤远山的胳膊道：“老爷，我为着将军府劳心劳力，不说鞠躬尽瘁也问心无愧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
她指着凤栖梧道：“可如今却遭栖梧疑心我中饱私囊，妾身真是活不成了，老爷可要给我做主啊！”
季昶冷笑一声，眼神阴沉的看着凤栖梧，说起了风凉话。
“小婿早就说过凤栖梧满心都钻到钱眼里去了，眼下不就是实证，为着钱她连母亲都不信，可见有多市侩，像她这样的人就是没安好心，巴不得搅的天下大乱，她才高兴呢。”
凤栖梧懒得理他们的狗叫，只温言对凤远山道：“父亲您瞧，女儿也不过就是想去库房看看，多一句话都没说，他们就砖头瓦块的一车话。”
“女儿也知道母亲管家辛苦，心里除了感念她的劳苦，绝不敢有疑心之意，只是那些东西里有好多母亲生前留下来的遗物，女儿只是想看一看睹物思人，父亲不会连这个都不答应吧。”
凤远山忖了忖，也想不通吕文心为何挡着不叫凤栖梧去看看。
说来，他也很久没看看库房了。
半晌对吕文心道：“既然她要去看，你就开了库房给她看好了，届时也好堵住她的嘴，看她还能说出什么。”
吕文心心里沉了沉，知道这一遭肯定躲不过去了。
若是再推诿，凤远山肯定会起疑心。
她无奈的紧抿着唇，半晌硬着头皮道：“那就看吧。”